第28章 光明永远不会退缩
次日一早，郑燮刚醒来就去视察白苹的屋子，他发现这四周都有卫兵围着。卫兵告诉他，不必担心白苹再次回来，他们在把这事彻底解决之前，安排了几位运火者在此处负责把守，郑燮这才放心下来。
三人在驿站租用了一辆马车前往长水州，途中郑燮提到了白苹诡谲的法术，与他在共城调查叛军之事时遇到的相似。
李诞曾提到过，这似乎是一种来自楚地的法术，袁制使用此法术还不够娴熟，若真是擅长者，被精神控制的人很难被看出倪端——就像郑燮初到东村，也没看出这里的人有什么问题。
“说实话，东村的居民在白苹的控制下变得和蔼可亲，温柔友善，似乎比外头的人都要‘正常’。说到底，究竟什么才是‘正常’呢？”郑燮说。
“这确实很难评价，白苹的动机难以被摸清，我个人觉得不论任何形式的善意，都不能够以强加他人来执行。”姜风说。
难道白苹所用之术就是袁制的法术来源？
黄笼的消息是没问到，却变相解决了当地村民的困扰，也许可以借这个理由向州长打听一下黄笼的信息。
郑燮等人用了一天时间抵达作为长水州中心的兴城。兴城靠海，范围比启阳稍小一点，主城外围了十几个县。他们直奔州长林固的办公处，进行一番俗礼的客套话后，郑燮总算是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林固表示最近没有听闻白色的虎出没的讯息，更没有听说过名叫黄笼的人，老虎在南边的树林里倒是有很多。
林固可谓是一问三不知，拿完该有的报酬后郑燮等人便离开了。看来要找黄笼真不是件容易的事，郑燮与姜风、郑末坐在林间的一块大石头上休息，这里比齐地要湿冷一些，早晨下了点小雪，石面和道路上都滑溜溜的。
“哟，找不到线索，就在这里歇凉呢？”白苹的声音突然出现，姜风与郑燮立马跳开进入备战状态，郑末反应比较慢，过了一会才从石头上下来拔出剑。
“你们对我态度可真是恶劣，明明是你这家伙先来干扰我的生活的！”白苹指着郑燮说道。
“我在这一点向你道歉——不过也没想到，我瞎猫碰上死耗子，帮村民们解决了被精神控制的问题。”郑燮说。
白苹反驳道：“我让原本野蛮又犯罪横生的东村变得文明有爱，我不知道我有什么问题。”
“现在先不讨论这个了，你为何出现呢？是觉得和我们打架很有意思吗？”姜风说。
“你们把我赖以生存的村庄夺走了，我肯定得赖上你们啊！”白苹说，她仔细观察着姜风的脸蛋，又补上一句，“你真是美啊！”
“……谢谢。既然如此，那就帮我们找白虎吧。”姜风说，“帮我们找到白虎的话，包你吃包你住！”
郑末感觉这句话似曾相识。
“找到了之后也包吗？”白苹问。
“可以。”姜风说。
“那就成交吧！”
白苹有一副成年女人的外表，但性情却像小孩子一样，姜风自然是发现了这一点。
姜风看起来包容度很高的样子，实际上她依旧很不爽白苹之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白苹唤醒了姜风压抑许久的情绪，并尝试让它爆发出来，倘若白苹把姜风的感情彻底剥削之后，姜风就成为任由白苹摆布的人偶，加入东村的一员。
经过一番看起来完全没有逻辑的仪式后，白苹浮夸地大呼小叫：“啊！我看不见！我看不见了！”
“你还好吗？”姜风问。
“我通过郑燮的记忆找到了他……但有什么东西遏制了我的追踪……”白苹说，“不过，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他大概的位置。”
“我很好奇，你这种强大的法术是从何处习得的呢？”郑末问。
“呵呵呵，这是我的先祖之力，哪里是每个人都能学的呢？”白苹本来语调骄傲，突然又转换了唾弃，“……他们那种人啊，也就这点东西有价值了。”
前边提到过的，先祖之力是一种很神秘的力量。曾经许多王孙贵族们倾尽全力想要去主动学习与传承，建宗庙，祭祖先，也不著见效。
双郑、姜风跟着白苹在林间遨游，兜兜转转，走上一条刻着车辙的黄泥路，三人都以为白苹在乱带路的时候，竟然真的来到了一间小木屋前。
郑燮推门进去，他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尹砌，躺在房间的正中央。
郑燮跑过去，蹲在尹砌的旁边，确保对方还有呼吸。
“这是怎么回事？”郑末发问。
郑末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尹砌却听到了如同山谷回声，在他的脑海里重复了十几遍。尹砌竭尽全力把意识从黑暗里拉回来，他猛然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郑燮，对着他大喊：“快逃，逃离这里。”
尹砌快速起身，看来他体能上没有太大损耗，他拽着郑燮的胳膊就是往外冲，姜风、白苹与郑末见况也跟着向外跑。五人离开房屋几米开外，没过多久，房屋发生大爆炸，气浪都能震退五人半步。
“呼……好险好险……”尹砌说。
“这是怎么回事？！”郑燮问。
“是玄武……”尹砌忽然又捂着头摇摇欲坠，咳嗽几声，“找个地方坐下来，我给你们慢慢讲。”
尹砌告知四人，付黎，或者黄笼，“他们”都是白虎化成的凡人。
白虎生活在另一重更高阶的世界里，那个世界被称之为“天中”，周文王曾经得以与天帝沟通之后才勉强窥知一二，剩下的凡夫俗子更加无法探知。但可以确认的是，白虎有几位关系紧密的同事，其中包括玄武。白虎与玄武总合不来，两者常常发生矛盾冲突。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自周平王东迁后，白虎多次来到凡间，“暗送秋波”，引导世界的走向。玄武得知后很感不满意，出于和白虎博弈的心态，他也加入了这个世界之中，所用的方式却与白虎大相径庭。
当下，玄武埋藏了九颗棋子，郑六瞳与尹砌则是其中之二。郑六瞳最为重要，身上带有玄武给予的天核心。无人知道这个秘密，就连白虎也不知情。可这么一件无以泄露的事，却刚好被幸运仔荀牟撞上了玄武与郑六瞳的秘密谈话。
荀牟得知玄武真实存在，不断巴结郑六瞳，恳求过郑六瞳推荐自己于玄武，可玄武看不上荀牟。荀牟恼怒，他知道郑六瞳的行为必将挑起事端，甚至可能引齐朝走向崩溃，荀牟便在暗中做着相反的事收拢民心。
随着荀牟的权势越来越大，郑六瞳恐惧荀牟泄露秘密，因此时常受荀牟牵制。
天大的秘密荀牟不可能不说，他决定拉付黎入伙，告诉了付黎这件事，成功把付家拉拢了过来，时至今日，付黎的孙子付光都是荀牟派下的人。
不过，荀牟不知道付黎就是白虎。
这样一来，荀牟演出来的仁慈与善良与郑六瞳的阴险毒辣恰恰相反，顺利得到了齐景王的赏识，在关键时刻轻而易举就将郑六瞳从朝廷里踢了出去。这时候的玄武认为郑六瞳的行为已经带来了他所想要的影响，况且棋子也不缺他一个，因此没有出手相助郑六瞳。
郑六瞳就这么被玄武抛弃了。
荀牟本想杀了郑六瞳，没想到因为玄武给予郑六瞳的天核心，让郑六瞳拥有了不死之身，纵使被殴打至无力反抗，废其灵魄，也无法将其杀死。荀牟无奈，只能把他藏起来，顺带慢慢研究。李阎调查出了这件事，他没有进行传播，因为再次提起郑六瞳无非就是增加朝廷混乱。
表面看来，付黎与李阎为数不多的知己，白虎甚至乐意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李阎，可是李阎出于多重顾虑，却选择不将郑六瞳的下落告诉付黎。
“近一年‘毛鼻’从涿县的转移，也是荀牟出的力。谁知道，天下第一魔性的组合——白帮，他们发现了郑六瞳的可疑踪迹，荀牟觉得直接毁灭白帮太过麻烦，便把毛鼻转移，暂且断了白帮的念想。”尹砌说。
白苹见尹砌讲得口水都快干了，感到无语，她居然主动前去小溪打了一壶水回来，让姜风生枝，郑燮点火。
说起尹砌，他是个被精神控制的可怜人。当年邸佟身为宰爵，但他又是齐景王妹妹的丈夫，手中权力明显越职，常年干些不干净的勾当，正直的尹砌不惧强权，竟与邸佟争锋相对。
邸佟不愉快，决定设宴把尹砌害死，幸好付黎挺身而出救了尹砌。
可是事与愿违，付黎的举动惊扰了郑六瞳，加上玄武又知道付黎的身份，为了剥夺付黎的翅膀，玄武用法术洗脑了尹砌，让尹砌认为自己是被郑六瞳所救，并且死心塌地效忠于郑六瞳。
黄笼起初并不知道尹砌的遭遇，导致他一直觉得尹砌是个白眼狼。
尹砌外貌老成，他今年才三十六岁，原本大好的前程，却成为了玄武的阴谋的牺牲品。他被玄武操纵的数年间，白虎并不知情。
郑燮听完这些，心里默默感叹，天下恐怕从来没有固定的强者吧，所有人的胜利都只是暂时的。
“那您是如何恢复自由意识的呢？”姜风问。
“是沈珉发现的，玄武的法术针对于付黎，幸好还有沈珉能够看穿。”尹砌说，“诶，郑燮，你多了很多同伴呢，以前那位蒙头盖脸的兄弟呢？”
“这也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讨论一下当下最重要的事吧。”郑燮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