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鬼见愁的由来
较了半天劲,谁也不服输。
张小川只觉得自己的这双腿再这么捶下去,就离瘫痪不远了。
而且饥肠辘辘的他肚子咕咕直叫,没好气的他起身回到屋中,翻箱倒柜也没翻出一样可以果腹之物。
看着比自己脸还干净的米缸,抱起旁边一口罐子,便独自走了出去。
“你去哪?”
萧灵素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紧紧得跟着张小川。
张小川也懒得理她,只管抱着罐子,走在街上四处张望。
此时正值巳时,渔村的男人早已出海忙于生计,而一些妇人三五成群坐在街头一边做着女红一边闲聊。
当这些妇人聊着正起劲的时候,突然瞥见了抱着罐子的张小川。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全都消失不见了。
“咦?”
萧灵素满眼的不可思议,不知此间发生了什么。
怎么那些妇人,见到张小川就如同见到鬼一般,顷刻间街上便变得冷冷清清,寂静无比,仿佛一片树叶落下来都掷地有声。
张小川见多不怪,早已习以为常。
口中叨念着:“真是一群小气的人!”
这时他见胡同口还有一个腿脚不方便的老妇人,正哆哆嗦嗦的往胡同里钻。
只见张小川眼中精光一闪,大步流星向那老妇人飞奔而去。
两步并一步,脚底生飙风。
老妇人身子还未缩回胡同里,这家伙便已经出现在了老妇人的面前。
“三奶奶!您这是回家做饭呀?你看您这腿脚也不方便,走路哆哆嗦嗦的,来我扶着您点。”
面对张小川的“善心之举”,老妇人却是吓得急忙闪躲。一脸愁容的说道:“川呀!别光逮着你三奶奶一只羊薅,三奶奶家里也不富裕呀!你要是老这么干的话!三奶奶可就改嫁到隔壁村了啊。”
张小川愣了一下,忍俊不禁的说道:“你都这把年纪了,瞎折腾什么。我只是单纯的助人为乐,送您回家。”
老妇人皱巴巴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警惕的看着他怀中的罐子。
“我这次是去您隔壁,老蔡叔家借点米。”
“真的?”
“真的。”
老妇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提心吊胆的在张小川的搀扶下回了家,一到门口,身子还没进去,就着急慌忙的关门,生怕张小川这厮跟着进来。
张小川只是摇了摇头,便径直向隔壁院子走去。
隔壁的老蔡叔与他沾点亲,年轻时与他那死去的父亲是最好的兄弟。
可是,当张小川刚出现在院门口。
坐在屋门槛上摘菜的婶子见他抱着一口罐子,似见到瘟神一般,眼疾手快迅速将菜与菜盆挪回屋子,起身将挂在屋外的咸鱼与屋外晾晒着的一切可以吃的东西,一股脑全搬回屋里,然后再以最快的速度关上房门并插上门闩。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其实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张小川站在原地愣神片刻,自言自语道:“婶子的身法越来诡异了,我的眼睛都快跟不上了。”
身后的萧灵素白了他一眼,嘲讽道:“人家得有多厌恶你!我终于明白了,刚才大街上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躲着你。”
“真是不知廉耻,明知别人讨厌你,还厚着脸皮向人借粮。与你这种烂人同村,他们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不光是人见了你愁,怕是鬼见了你都得躲着。”
“哦……原来你这鬼见愁的称谓是这么来的。”
“如果我是村子里的一员,早就联合众人把你赶出村子了。”
张小川不以为然的说道:“你懂什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存在的道理。这个村子离不开我。”
萧灵素嘲讽一笑。
张小川大义凛然的说道:“如果没有我,这个村子怎么会如此一致的团结?”
“……”
脸皮厚到一定程度,也是一种境界。
张小川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皇天不负苦心人。
他就这样厚着脸皮,顶着冷眼相待,挨家挨户的借粮,到最后还真被他借上了!
借他粮的那户,是个屡不得志的落魄书生。
村里的人都叫书生为懒汉,因为他从不为生计考虑,终日与书相伴,一年最多出门两趟,一是购书,二是参加文庙名仕举办的一年一度的雅集。
家中的一切开支,全凭他媳妇一人扛着。
好在老丈人家业敦实,时常接济着自家闺女。
这方使得夫妻二人的日子勉强可以过下去。
他也是全村唯一一个欢迎张小川这厮登门造访之人,只因全村也只有张小川能够欣赏到他与众不同的才华。
看到张小川抱着罐子来到自家院子,书生热情出门相迎,该有的礼数一样也没落下。
他与张小川不同,即便是从不出门,也极其尊重形象。
头发梳理的板板正正,戴着学子方巾,满身儒气,一件满是是补丁的破衣却是一尘不染。
“川!为兄这次有好东西让你看。”
寒酸的屋中几乎没有什么摆设,唯一一张孤零零的案台,与能码一面墙的书籍。
书生拉着张小川来到案台前,指着墨迹未干的几页纸张。
纸是最劣质的麻纸,墨与砚台也是最廉价的。
然这麻纸上书写的字却是极为的工整,丁真楷草,一字见心。
张小川虽然识字不全,但却很喜欢书生写的字,这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
可是只是看了开头的几个大字,便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开端赫然写着:书于天圣皇帝勇武陛下,北海郡学生洛孙山奉上。
“这是?”
“这是我写的国策!”
张小川一脸错愕,虽然他是认可洛孙山的才华,也相信洛孙山具备这方面的韬略。但是,即便你满腹经纶,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未中举的书生。
别说是皇帝陛下,就是北海郡的县丞也未必会高看你一眼。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书生落落大方的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以为我疯了!”
“我只是觉得兄长,这事做的有些早。”
洛孙山摇了摇头,义愤填膺的说道:“我六次参加中举不成,皆是这官场昏暗所导致。素闻当今天子爱才,有心整顿士族,重塑科举制度。我这第一策,便是说的科举,我管他叫投牒自举之法。”
张小川才不管什么“他举”还是“自举”,是“察举制”还是“怀牒谱”。
他只是觉得,以洛孙山一介平民,若想让这几页纸送到皇帝面前,难如登天。
不知何时,狗皮膏药萧灵素也跟了进来。
听闻二人的谈话后,她一双招子直勾勾的看向了那密密麻麻的国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