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埋葬
锦花苑的大门已经彻底破烂，李若羽穿着原本的旧衣服，与旁边光鲜亮丽的秦羽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羽墨双手抱胸努了努嘴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好。”
李若羽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入了这个极为熟悉的地方，与以往不同的是，此刻的锦花苑里透着一股子无法捉摸的压抑，就连原本小道已经变得冷清。路边下棋的老人没有了欢声笑语，周围的人也没了朝向李若羽投来的笑容。
他们脸色死灰，目光严肃带着恶意，秦羽墨还是放心不下，转身跟了进来。
李若羽没有理会那些异样的目光，在他看来，这样的目光要比曾经那些虚假的笑容真实的多。李若羽径直走向记忆里的那栋烂尾楼，此刻的它已经变成一堆钢筋废铁，在被军队搜查过后，硕大的承重柱被四散抛开，显得更加荒废。
李若羽走入废墟中，脚下踩着的尖锐的碎石块不断刺痛着他未经世事的心，映入眼帘的满是灰蒙蒙的颜色，记忆里温暖和谐的屋子早已消失。
李若羽不停在废墟之间翻找，泪水不争气的奔流，划过脸颊砸在破碎的地面上，无声的奏着悲痛的乐章。
秦羽墨远远的看着，生活富饶的她根本体会不到李若羽的痛苦，她不知道她能对这位“新成员”提供什么样的帮助，只能这样远远的看中。
看着……看着……
微风中夹杂着的寒意与萧瑟，和周围破败衰落的气息让秦羽墨的的鼻尖有了一点酸意。
不远处走来数十人，他们都是跟李若羽同住一栋楼的人，那些干瘦的男人携着妻儿老少，向着李若羽围过来。
李若羽翻开碎石，从地下拽出一条黑色的外套，那是浩叔曾经一直穿着的外套，虽然已经变得残破，布满灰尘，但李若羽依然感到一道温暖触感。
李若羽屏住痛苦的眼泪，将外套抱进怀中，拼命的用力抱紧，就好像真的抱住了那个坚强的男人。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男女老幼，他们绕过秦羽墨，将李若羽团团围住，就像一群信徒围着祭品。他们双眼闪着寒芒，他们双手紧握，就像拿着刀子，随时都要扑上去将李若羽大卸八块？
“这是要搞什么？贫民窟里的欢迎仪式？”
密密麻麻的人群很快将李若羽淹没在了秦羽墨的视野中，李若羽睁开眼睛，看向周围突然出现的人群。
“就是他，那个怪物就是他吸引来的！”人群中一个人喊道。
“就是他破坏了我们的居所！”
“怪物，离开这里！”
“快滚开！”一名抱着孩子的妇女将手中的杂物扔向李若羽，随后更多的杂物从人群中飞出砸在李若羽的身上，瘦弱的身躯在人群中摇摇欲坠。
李若羽低着头，沉默不语，怀中的外套被抱的死死。
……
纷扰，尖酸刻薄的言语，他们将心中所有的愤怒肆意发泄，连呼吸都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戏码。
“他们那么可恶，可恨，为什么要选择忍耐，杀了，不就好了吗？”血天使的声音在李若羽的脑海中响起，但是李若羽不为所动。
“我们已经是超越人类的更高级生命体，我们已经进化，蝼蚁不是被踩在脚下吗？”
“不对，不是这样的。”李若羽反驳，眼神露出痛苦之色。
“等等，你们在干什么？”
秦羽墨奋力穿过人群，骚乱被恐惧点燃，难以平息。惊恐的无知的人不断发泄，口中的污言碎语，不断挥舞的手臂，不断的落在李若羽单薄的身体和心灵上。
“住手，快住手！”
秦羽墨双手不知所措，惊慌的看着周围混乱的人群，连小孩也学着大人捡起地上的石块，骚乱，不是目的，更不是应有的结果。
“李若羽不是怪物！”
秦羽墨从人群中冲出，终于看到了被众人包围的李若羽，瘦弱的身躯在恐惧的浪潮中不断翻滚，摇摇欲坠。
“去死吧怪物！”
“从这里滚出去！”
……
李若羽的内心再次被恐惧淹没，血天使的力量蠢蠢欲动，他所坚信的善良救不了任何人，更救不了他自己。从额头流下的血最终打湿了嘴唇，带着一丝甜味儿的血顺着味蕾刺激着李若羽的神经。
“出手吧，他们不值得你用善良守护，你要守护的人不是他们！”血天使近乎哀求，但是却阴差阳错的说中了李若羽的内心，那个让他作为信仰的存在。
“值得我用善良守护的……”
李若羽抬起头，看向人群边缘的秦羽墨，两人短暂的对视，李若羽突然明白了，这样混乱的世界，他那可怜的无力的懦弱，泛滥的善意如腐蚀身躯的毒药。
李若羽动了，抬脚向着人群走去，一时间所有人都停止了自己的动作，眼中带着难以置信，惊恐，他们害怕死亡，害怕被杀死。
他们向后退去，不断向后退开。
李若羽站在秦羽墨面前，脸上微微一笑说：“我们走吧，我该离开了。”
“好。”
两人肩并肩走在平静的人群所让开的道路中，他们神色各异，处处揭露着人性，丑恶的让秦羽墨想要屏住呼吸。
径直离开锦华苑，李若羽看着高楼林立的城市，清澈的瞳孔中饱含悲伤。
“我想为浩叔立衣冠冢。”
“在哪里？”秦羽墨问道。
“我想，可以的话在城市的外面。”刘若羽低着头询问。
“好！我知道一个地方。”秦羽墨爽快答应。
远离城市的地方，一辆老式的吉普车驰骋在红色的沙漠，老当益壮的引擎发出轰鸣和颤抖，秦羽墨坐在驾驶座上，熟练的架势吉普车冲向漫无边际的乱石岗。
身后扬起的沙尘如同红色的锦旗，在短暂的飘扬之后重新没入大地。
李若羽坐在副驾驶上，怀中抱着装着浩叔外套的盒子。或许是因为两人带着特质防毒面具，所以都保持平静，几乎没有交谈。
这是李若羽第一次来到外面，见到外面的世界，新奇而又害怕。
很快吉普车停了下来，两人走下车，秦羽墨拿出工兵铲扛在肩上，带着李若羽向着一处山头走去。
干燥的山风，吹起粗糙的砂砾打在身上，李若羽跟着秦羽墨爬上山丘，远远的可以看见那座庞大的城市。
秦羽墨转身看着远处波澜起伏的山峦说道：“离平京城这个距离已经很危险了，就将他葬在这里吧！”
红艳的秀发在空中肆意挥舞。
“好，羽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