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具男性尸体
白玉堂的事情以意外结案，我也把稿子交了上去。
这天早上，我正在上班，忽然一个消息传来：四号公路旁边的农田里，发现一具男性尸体。
最近大雨下个没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农田附近更是泥泞透顶。
部门的前辈自然是不想接这个又脏又累的活儿，反正荒郊野外公路边发生这种事情不算稀罕，前辈更想去跑名人花边丑闻之类的，因为关注度更高。
于是，我冒着大雨赶到了现场，拍了一些照片之后，就是了解情况。
据悉，死者名叫麦克斯，是一位皮卡司机，平时就是接各种拉人拉货的活儿，出事之前，他给家里人打了个电话，说是有人让他跑一趟，之后就没有音讯。
再之后，就被人发现死在了路边农田。
警察查看了麦克斯的通话记录，发现在卡拉姆打电话告知家人有活儿之前，曾有一个电话打给卡拉姆，应该就是那个要搭车的人打来的。
但是查找这个号码，发现是从路边公共电话拨出，找不到人。
警察把沿路的服务站都询问了一遍，暂时无人在事发之前见过麦克斯。
我把搜集到的信息和拍摄的照片整合成稿件，新闻发布了出来。
这条新闻发布没几天，又有一具尸体被发现，地点在湄南河的一处支流。
死者名叫辛土，是一家修车铺的老板，当天晚上喝了酒往家走，疑似醉倒在了河里。
又过了两个星期，又是一具尸体被发现，死者名叫那也，开着一家五金店。死因是被割喉后失血过多，就死在五金店不远处的小树林。
短时间里三起案件，舆论沸腾，警方也重视起来。
经过调查，这三个人竟然是互相认识的，种种证据表明，三个人有各种联系。
这些新闻都是由我采写的。
就在我写着新闻稿件的时候，忽然间，我发现那个名叫辛土的人，看照片有几分面熟。
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直到一个暴雨天，走到711买东西，一个电光火石的瞬间，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摇下车窗，对赵雅怡说着威胁的话语。
辛土，就是那个问赵雅怡讨要高利贷的人！
于是我给赵雅怡去了一个电话。
“赵雅怡吗？我是梁莹莹。最近的新闻你看了吗？那个幸土，你认识吗？”
电话那头，赵雅怡有些慌张，“什么辛土，我不认识啊……”
“之前下大雨，我们不是在711门口站着吗？有一个男的……”
“我不认识他！”赵雅怡慌乱地挂了电话。
赵雅怡的这种态度，实在是太可疑了。
赵雅怡挂了电话之后，我刷了一下新闻，得知三个死者在表面的职业之下，都是一个高利贷团伙的同事。
那就完全对得上了。
赵雅怡可能是出于恐惧心理不敢承认。
我打了个车，直接去到了赵雅怡工作的商场化妆品专柜。
站在专柜里的，是我不认识的陌生人。
“你找赵雅怡？她下班了。”一个女孩对我说。
“那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是回家还是？”我问道。
“这会儿……她应该在酒吧里打工。”女孩说道。
然后，女孩告诉了我赵雅怡打工的酒吧地址，酒吧位于考山路。
我打车去了考山路，这里到处都是肤色各异的背包客，说着世界各地的语言。
酒店、饭馆、酒吧、按摩店……一家挨着一家，密度极高。不同的店传出不同的音乐，什么风格都有。
我走进了赵雅怡打工的酒吧。酒吧里坐着三三两两的人，整体显得慵懒休闲。
赵雅怡正在舞台上。
音乐响起，是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
才一阵子不见，赵雅怡看起来比之前瘦了不少，上次见她的时候还肌骨丰盈，这次居然两腮微微凹陷，唱起甜歌来，竟有些莫名的苦情。
赵雅怡也看见了我，她的声音轻轻颤抖了一下，但是很快稳住了，她唱了好几首歌。唱完歌走下台，我对赵雅怡说：“能请你喝一杯吗？”
赵雅怡点点头。
我点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赵雅怡。
“你最近怎么样？我看你瘦了好多。注意身体。”我说道。
我温和沉静的关心，似乎稍稍缓解了赵雅怡的焦虑感。
“谢谢，我挺注意身体的，吃得不少。”赵雅怡道。
我笑了笑：“那还瘦了这么多。”
“睡不着。睡觉不行的话，吃多少都会瘦的。”赵雅怡道。
“怎么睡不着呢？”我问道。
赵雅怡喝了一口酒，迟疑了一下，然后看着我，小声道：“我好像看见鬼了。”
我愣了一下。
“真的，不骗你。”赵雅怡道。
“什么鬼？”
赵雅怡凑近我耳边：“白玉堂的鬼。”
“在哪里看见的？”
“好多地方。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就在这里，就在这个酒吧，我在台上唱歌，看见酒吧的外面有一个人正透过玻璃在看我，那明明就是白玉堂啊！
我当时歌都没唱完，就跑出去看情况，然后等我跑出去，他就不见了，我还被老板臭骂了一顿。
“第二次看见……就是在回家的路上，我感觉有人跟着我，但是回头看又没有人，我就大喊，白玉堂，你要找我，你就出来！
别这么吓唬我！你要是出来见我，我不会怕你的，但是你这么神出鬼没，会吓到我的！但是没有什么东西出来。
“然后……我倒是没有见到鬼了，然后就是……”
说到这里，赵雅怡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似的，但是可能是酒精的舒缓松弛作用，或者也是赵雅怡现在真的很需要倾诉，总之，她犹豫了一下，接着往下说了。
“然后就是……他们三个都死了……”
我愣了一下，知道赵雅怡说的三人，就是麦克斯、幸士和那也了。我只是知道巴荣和胡青梅有关系，但是不知道另外两人也跟赵雅怡有关系。
“他们三个……把我家的人……折磨了好多年……之前麦克斯骗我爸妈投资，那个投资就是一个骗局。
“然后我爸妈的钱没了，幸土又告诉他们，有途径可以借钱，那个借钱的人就是幸土了……
他们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让我们家欠下了高利贷，然后开始不停地催还钱……”
赵雅怡想到一些悲惨往事，哭泣了起来。
我递过去纸巾，看见赵雅怡杯中酒已经喝完，但是觉得她不能再喝了，于是轻声道：“给你点一杯果汁吧。”
赵雅怡点点头。
果汁端上来，赵雅怡喝了一口：“这三个人，折磨了我家这么久……然后……忽然就这么齐刷刷地死了……
你说，会不会是白玉堂的鬼魂干的？他看我被他们三个人逼得太惨了，就出手杀了他们？”
身在泰国，我并非不信鬼神之说，只是在这个事情上，我感觉还是应该多往现实的情况下想想。
但是一下子也没有什么思路。
告别赵雅怡之后，我回到了家中。
蔡辉看见我，说道：“今天听说，那三个人的事情，有了新的线索。”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什么线索？”
“这三起案件，他们都调查了事发现场附近的监控，发现在三起案件里，都出现了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穿着灰色t恤的男人。”
虽然有预期，但是我还是惊道：“同一个人干的？”
“现在还不确定，但是这个可能性是有的。”
蔡辉又道：“在麦克斯那个案子里，有一个监控，把这个男人的五官拍得比较清楚，现在他们正在让人辨认，可能明天就有消息了。”
我问：“你这里有截屏照片吗？”
“我这里没有，如果他们找来的人，辨认不了这个人的话，那大概明天就会把这个人的截屏放到媒体上，让公众来辨认一下。”
第二天，这个黑帽灰衣男人，作为三起刑事案件的嫌疑人，拍到他较为清晰五官体型的监控截屏被发布到了各大媒体上。
我在网上看到照片，一点不夸张的说，此人真的和白玉堂非常相像！赵雅怡见到的“鬼”，很大可能就是这个人了。
很快，有电话打到了媒体那里，是白玉堂之前在泰国公司的一个员工，这个员工没有得到应有的工资，白玉堂出事后还在付小展别墅门口闹过。
这个员工告诉媒体，这个人，应该是李松。
他依稀知道，李松给白玉堂干活，似乎还冒充白玉堂，去帮白玉堂顶过事儿。
警察直接去到了李松家。他家在一处破破烂烂的老式楼房里，警察直接踹门进去，只见这个房间很小，但是十分整洁，准确地说，里面根本没有多少东西，就那么几样刚需家具家电而已。
房间有个小小的阳台，从阳台看出来，正好是一棵鸡蛋花树，树距离阳台很近，伸手就可以摘到花朵。
用李松的身份信息，很快查到，一天之前，李松订了从曼谷飞清迈的机票。并且还在清迈的美萍酒店订了房间。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清迈，并且把酒店包围起来了。
整个过程，我都在现场。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李松似乎没有任何要逃避和抵抗的动作。
警察从前台查到李松的信息，直接冲进李松的房间抓捕了他，之后带回警察局审讯。
周城对于杀害麦克斯、幸土、那也的事情供认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