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府的款待
宁青时在宁安王府内并没有婢女,因为她一早就知道,自己的阿母就是被自己的陪嫁丫鬟连同江氏,下毒谋害的。
在这高门大院里,除了自己,无人可信。
第二日卯时,江氏就派人来柴房接出宁青时,为她打扮梳洗。
江氏表面功夫一向做的足够,今日更是特地为她寻了一件海棠红的锦袍,再带了几只翡翠步摇,硬是将她这不愿被舒服的身子,结结实实的裹了个严实,让她一举一动都得端着。
白府在上京北面,靠近皇宫的位置,这样近距离的府宅,足以见得太傅白大人有多受先皇器重。
如今新皇登基,白太傅更加成了辅政之臣。也难怪宁德崇刚刚回京,就要攀附这个枝头,帮助自己在京中站稳脚跟。
宁青时跟在江氏身后,一起走进白府的女眷居所,她抬眸看着白府的主母白夫人,带领着一众女眷坐在正堂迎接着自己。
宁青时礼数得当,稳重轻缓的步伐甚至都没有带动自己头上的翡翠步摇。
白夫人见到她们,笑着起身迎接,六七十岁的身体,看着还算健朗,手上的一只凤头红木手杖,更是彰显尊贵。
“晚辈宁江氏,给白夫人请安。”江氏盈盈一礼。
“青时给白老夫人请安。”宁青时跟着一礼,无可挑剔。
白夫人笑着招呼她们坐下,她身后站着的白兰氏是白文钦的生母,也是白太傅的结发之妻,如今宁青时一见,心里不由得也得夸奖她几句:
气质如兰,美人不暮。
白兰氏和江氏也算是京城故交,两人从小一起在上京长大。之后江氏随着宁安王一同出发北漠,两人也算是二十年未见。
“兰姐姐,”江氏向白兰氏望去,“好久不见。”
白兰氏上来拉住江氏的手,眼中含泪的说:“一别二十年,江家妹妹也不曾来封书信,如今回来了,真好……”
说完,还抬起手帕,擦了擦眼泪。
宁青时心中冷笑:“好一副姐妹情深的戏码。二十年未曾书信,这感情还真的是坚固耐用呢。”
面子上,宁青时十分配合的说:“夫人,这二十年,我家庶母当真想您呢,一直和我和青樱妹妹提起来,说你们小时候如何一起做女红,一起如何弹琴练曲。”
白兰氏听得心中感动,抬眸看向宁青时。
江氏听到“庶母”两个字,面子上微微一滞,心中的怒意就要翻涌上来。
江氏嫁给宁德崇快三十年,唯独听不得“庶”这个称呼,只是宁德崇不肯将她扶正,她也没办法,只能忍着,将自己在宁安王府内当做嫡妻嫡母。
白兰氏没看出江氏的不悦,她反而走过来,牵起宁青时的手,说:“青时,你如今已经长得这么大了……跟你阿母,真像。”
宁青时莞尔谢道:“谢谢夫人褒奖,青时自幼时就听母亲说起过,夫人蕙质兰心,阿母初到中原,她的诗词书画还是夫人教的。”
白兰氏听到宁青时提到母亲,神色有些落寞的说:“是啊…齐妹妹自西凉而来,初到中原,还有很多不适应,那时,我们相伴左右,倒过了一段快活日子……只是,天妒佳人。”
宁青时看得出白兰氏是真的伤心,她安慰道:“夫人莫要忧伤,如今盛世年华,青时知足。”
白兰氏抬眸看着宁青时,眼里都是赞赏,她说道:“青时的模样,长得倒是很像齐妹妹,有些西凉的风情,如今言行礼仪,更是行至妥帖,与文钦,十分相配。”
宁青时正要回复,就听到远处门口传来一声清亮的男声:
“不相配。”
白文钦摇着一把折扇笑着走进来,先对白老夫人行了一礼,再对自己阿母白兰氏行礼道:
“母亲,孩儿不喜女色。”
“胡闹!”白老夫人将手中凤头杖一立,就站起来呵斥道:
“庶子!休得胡言!”
宁青时抬眸看着白文钦,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暗暗赞叹道:仪表堂堂,一表人才,确实当得这样的夸奖。
只是,不喜女色?难不成,他有龙阳之好?
白兰氏也历色道:“文钦,有客在此,不可胡说。”
原本藏在白老夫人身后的白家妾氏,白林氏,这时候站出来了,对着白老夫人就笑道:
“老夫人,文钦在胡说呢,您莫当真。”
宁青时心中觉得有趣:怎么,这个妾氏不是一向和白兰氏不和?怎么如今道帮文钦说上好话了?
“妾身前几日,还在永春楼外见过文钦少爷呢。”白林氏又补充到:“如果不喜女色,怎么会去永春楼找乐子呢?”
宁青时这下放心了,原来不是说好话,而是欲扬先抑啊。
白老夫人和白兰氏面色上都有些怒意,正要开口说,白文钦自己但是无所谓的走过来。
“奶奶,”白文钦对白老夫人说:“永春楼孩儿只是陪商客去寻乐,不是自己个爱玩儿。”
转而,白文钦又对白兰氏说:“阿母,孩儿没有胡说,我是不喜女色,只因为,心上有人了,再容不下他人。”
本来江氏站在一边看着好戏,听到这里也看不下去走过来对白文钦说:“白家公子,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我家青时和公子,门楣相称,家弟相符,是正妻之选。”
白文钦看着江氏,将手上的折扇一折一折的收起来,慢悠悠的说道:
“你哪位?”
江氏面上一囧,缓了缓说道:“宁安王府,宁江氏。”
“哦,庶妻。”白文钦懒洋洋的说。
“钦儿!”白兰氏怒斥:“没规矩!”
白文钦看了母亲一眼,笑了笑说:“宁江氏,抱歉,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第一次见,您多多包涵。”
宁青时看着白文钦,越看越顺眼。
这个人长的也不错,气质也好,话也说的好听,就是可惜了,生在世家,不能被她押注,不能买定离手,实在可惜。
白文钦发现宁青时一直笑着看戏,虽然一脸天真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是她步摇之下的眸子却灵动深邃,着实让人看不透。
“姑娘,你有心上人吗?”白文钦问。
宁青时笑着,大大方方的回答道:
“有啊。”
“何人?”
“城郊石头村,季景时。”
宁青时说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在场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宁青时的身上,倒是否忘了刚刚白文钦的“不相配”。
“城郊,石头村?”白文钦饶有兴致的说:“门不当户不对,姑娘应该很是伤心吧。”
“还好,我也没想娶他。”
宁青时露出标准的微笑,继续说:“如今,倒也不妨碍,我嫁给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