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醋意
谁都知道舒颜的婚姻最初不过是皇家与林府的一桩交易,林臻与沈思钰的事儿又在各处传的沸沸扬扬,所以,别说是他,就连皇帝也不明白为何舒颜重回皇城后会在第一时间选择与林臻复合。
“小公爷很好。”舒颜坦然道:“我与他夫妻三年,也并不是全无感情,从前种种不过是误会罢了。舒府出事后,是他第一时间追到了汴州把一切变故告知于我,也是他在我回京之后一力周全,把我从愁云惨雾里拉了出来。”
“是吗?”慕容之道:“你说这样的话,是想唬我,还是想着我拿这番说辞去糊弄我父亲?”
“糊弄与否都是既定事实。”舒颜道:“之哥哥,我既入了林府便有自己的打算,就像你说的,不管如何,我身边还有陆淮恩,他的脾气你自然比谁都清楚,他比谁都不愿看我身陷险境,所以,你放心,我确实好得很。”
这话也是有理,慕容之虽不相信舒颜说的什么过的很好的鬼话,却也相信陆淮恩的忠心,再不安也只好暂时按下。
“你既如此说,我便如此回吧。左右亲眼见你安好,父亲也能多放心些。至于旁的,也只能且行且看了。”
说到这儿,又想起一事:“我听说林臻还有个庶妹,说是早几日进宫应选失败了,如今也不知从哪儿传了风声,倒像是要与我家扯些瓜葛,可有此事?”
舒颜笑道:“慕容伯伯人虽才到,耳报神缺了得,可见这些年也是用心经营了,若祖父在天有灵,想来是要高兴的。”
慕容之皱眉:“听你这话,倒还真有其事?那你是何意思?”
他们这样的人家,所有姻缘都是以物易物的好材料,但凡结亲总要彼此考量,对此慕容之早有觉悟,问舒颜的意思,也不过是想听听她的计划,免得沟通不全两面冲突。
“这桩婚事我倒无甚意见,只听伯父做主便是。”舒颜实话实说:“只是林嬅这丫头性子颇烈,做事全凭喜恶,又素有想法……”
“哦?”慕容之闻其声明其意,饶有兴致:“听妹妹这话,这丫头只怕早就心有所属了吧,兴许是看不上我的?这倒有趣的紧。”
这人啊,才刚老实那么一会子,听的八卦便又本性毕露,也亏他好意思自称一声哥哥……
舒颜无奈:“好了,你心里有数便成,林嬅是个姑娘,又是庶出,自小到大也并不容易,无论如何,留点余地总是没错的。”
祖父在时,最常说的便是诸事留余地,舒颜深知,就算自己今日不说这话,慕容之也不会当真把事做绝。
“知道了。”慕容之从袖囊里取了几封信件递与舒颜:“你也知道,这些年父亲人虽在外,与太傅之间的书信却是不曾断过。我来前,她特意挑捡了几封让我带着,说是让你空时细看看,兴许能找到些端倪。”
“好。”舒颜接过,真心道谢。
慕容之又道:“陈太医的事儿你便撇一边吧,由我们来查总是更方便些。”
如今舒颜空顶着郡主的名头,除了陆淮恩手下那些散兵外,所有仆从丫鬟都被登记入册,牵一发而动全身,简直称得上无人可用。
“是。”舒颜并不推脱,顺理成章得受了这份好意:“哥哥既然开口了,颜儿自当承情,只不过除了陈太医外,颜儿还有一事相求……”
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慕容之走时面色远不如来时轻松,远远看去,倒像是有些阴沉不定。
直到这会子,陆淮恩才算露头,瞧着屋子里烟熏火燎的不由皱眉:“难不成是那小子又说了什么浑话?竟惹的郡主要纵火烧庙宇不成?”
说罢,一把夺过小梅手里剩余的经卷纸钱,一股脑的倒入火盆中,原本呜呜咽咽的小苗子一时暴涨如山,倒真有些火烧火燎的气势。
“走吧。”他一把拽过舒颜的手,半搂半抱的往外走,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叮嘱小梅开窗散烟:“哪有为个死人辛苦活人的道理,我听那家伙的一句话倒是极对,郡主您啊,实在是好心的过了头。”
他这人素来恩怨分明,讨厌沈思钰便是不留情面的讨厌,连掩饰都不屑多做,若是方才舒颜还能用人死往日大来劝说几句,到了陆淮恩这儿可就是对牛弹琴了。
她沈思钰死的再惨再透,落在陆淮恩眼里的还是她生前对舒颜的所作所为,那些叫人恶心却又无从驳斥得细碎折磨。
庙宇后头是一片茂密竹林,这会子日头正好,放慢脚步细细赏阅倒也是别有风味,可惜眼下舒颜却没这般好福气。
“淮恩,淮恩。”她握了握紧拽着自己不放的那双手,不解的看着他疾步向前的背影“你走慢些,拉疼我了。”
她说的话,在陆淮恩那儿素来都有奇效,前头那人果真放缓了脚步,只是不知闹什么脾气,就是这么僵着不肯转过身来。
舒颜无奈,只能板着他的身子强令他转身:“才刚还好好儿的,怎么不高兴了?”
论年纪,她比淮恩好小些,可这会子说话的语气倒像是在哄孩子一般,舒颜隐约猜到他为何生气,却又觉得有些无稽,少不得先哄了他,并不愿他为了莫名小事与自己存了心结。
可惜,这人也不知怎的,突然嘴硬起来,鼓鼓囊囊的不愿直说,只是不清不楚的回了一句:“不敢。”后,连目光都不愿往她这儿多转一下。
舒颜无奈,板着身子的手略往上探了探,踮脚抚上了他好看的眉毛:“还说不敢,瞧瞧,这眉头皱的都快夹死苍蝇了。我猜猜,可是听到我才与慕容之说的那些话,所以不高兴了?”
“哪些话?”陆淮恩挑眉,一把扯下她不安分的手,拽进手里揉了揉:“郡主倒说说,您方才说的那么些里,究竟是哪句话叫您觉得会惹着我不高兴?嗯?”
还能是哪句?舒颜失笑道:“陆管事行事素来清明,难不成偷听墙角时便不能辨别真假了?方才他那般问话,您倒是教教我该如何回话?若我不这样说,以慕容伯伯的性子如何肯叫我继续呆在林府?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