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清明上河图新篇
东京汴梁的集市上人来人往。只见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药房临街而立,商铺里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那也是应有尽有,还有那修车铺、理发摊、烧饼摊、杂耍的艺人、骑马的官吏、行脚的僧道、赶考的秀才等等,那是士农工商,三教九流,各行各业,无所不包。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做生意的商贾吆喝着招揽顾客,看热闹的士绅们聚一起高谈阔论,坐轿子的大家眷属卷起轿帘笑带梨花。好一派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的景象。
“太一山下太一河,太一河上白云间。举头望日清明月,阴阳相生相伴远。”一位阴阳先生临街摆着卜卦算命的摊子,边上立着旗幡招牌,表情从容淡定,摇着折扇唱着时下流行的小曲调。
“先生您好,晚生有礼了。”一位年轻的秀才模样的后生来到算命摊位前施礼道。
“请问是要看相呢,还是卜卦?”阴阳先生道。
“卜卦,卜卦。”
“所卜何事?”
“我有一图准备上献当今皇上,但不知皇上圣意如何?”
“不知是何宝图,可否让我一观呢?”
“当然可以。”年轻秀才从随身的搭裢里取出一个卷轴,放在摊桌上展开来。这时边上就有一些游客行人围上来看画。卷轴不高,但却很长,桌子铺不下,只能看一部分卷一部分。
路人纷纷称赞:“宝图,宝图,这才是真正的宝图呀。”
有一位路人道:“我来汴梁城玩了好几个月了,到今天才见到真正的《清明上河图》,今天算是长眼了。”
阴阳先生拱手道:“失敬失敬,原来阁下是张择端先生。”
张择端道:“正是在下。张某乃山东诸城人士,因科考失利,流落京师三年有余。每每过街对景,亦有伤怀背恨之感,对这城中景物唯存于心。虽见盛世繁华,但观朝政时弊,亦有临危之叹。所以作了这幅图,欲以画谏言,献于徽宗皇帝。”
阴阳先生道:“此画精雕细刻,完全反映了京师风貌,所描绘的当今清明盛世,相信皇上也定会赞不绝口。”
旁边一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很不屑,出言讥讽道:“你不过就是借画歌功颂德,献给皇上想谋取个一官半职罢了。”
“这位兄台谬矣!当今圣上精于书画一道,宣和画院人才辈出,此画也未必入其法眼。但如今朝内奸佞当道,北方外强金、辽虎视眈眈,急欲夺取中原。东京虽看似繁华,活力无限,却实乃盛世危局。鄙人此画处处暗藏危机,并非歌功颂德之作。只愿皇上能明了当下情势之危急,作出些许改变,积极改革弊制,应对危局,那宋室或许还有救。”
“哦,《清明上河图》暗藏危机?是在哪呢?张兄不妨说来听听。”年轻人道。
“诸位请看,”张择端把刚刚看完卷起的画轴又重新展开,一一为大家指点看画道,“鄙人卷首画的这队官家耍着威风,于禁猎期打来山鸡招摇过市,此其一;集市这队官人队伍纵马受惊,骚扰百姓,欺压市民,此其二;望火楼无人驻守,营房空置,对百姓安危漠视如此,此其三;衙门口士兵松懈,公务在身也敢呼呼大睡,冗兵冗官现象极其严重,此其四;汴河上运粮漕船全是夹带私货的私家粮船,导致汴梁城私粮泛滥,粮价失控,此其五;拱桥这里,文官武将相互争道,互不相让,斗争激烈,此其六;还有这边有饿汉街头流浪,那边酒楼里雅士喝酒吃肉高谈阔论,这不就是现代版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吗?现在贫富差距太大了!看似繁荣清明,实则怨声载道,此其七;客船这里,纤夫只顾拉纤,临到桥底却不知放下桅杆,满载的危机马上就要撞到桥帮上,此其八。凡此种种,无不指明奸臣当道,吏治腐败,内忧外患而不自知,不正是盛世危局图吗?”
待大家都看完之后,张择端把画轴卷起收好,所有人无不交口称赞。
“张兄有心了,其实我也是科考落第的,但没有你那么多想法。”刚才还在讥讽张择端想谋求一官半职的那位仁兄改口的很快,“以张兄这等俊才都难以通天达命,我们就更难了。都说寒门再难出贵子,科举考试路窄难申。这天下事呀,我等草民人微言轻,管那么多干嘛呢?自己能安身立命才是最重要的,大金吞并北宋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依我看,宋徽宗那个昏庸无能的皇帝,都不一定能看懂你这画。他自己都在劫难逃了。”
“诶,诶,诶!”年轻人身边的同伴提醒他道,“你犯规了,现在北宋还没亡,不能叫北宋,应该叫大宋,人家皇帝还做得好好的,不要把自己的上帝视角带到游戏中来。”
“皇上他一定能看得懂,但看得懂又能如何,恐怕我们谁也无能为力呀。所以我想卜一卦。”
阴阳先生把卦签筒摇得咣咣地响,停下来吆喝道:“起卦!”
张择端随手抽出一支卦签,是一支离卦签。
阴阳先生摇头晃脑道:“离,丽也。日月丽乎天,百谷草木丽乎土。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柔丽乎中正,故亨。是以畜牝牛,吉也。”
张择端道:“先生可知离卦变通之意?”
阴阳先生道:“离卦讲的就是宇宙中万事万物相互依附罢了,日月依附于天而运行,草木依附于土而生长。重叠的光明需依附于正道,则化成天下通达四方。离卦以母牛般的柔顺为美,是以吉。张先生所问圣意之事,圣上必以柔顺处之,先生也以柔顺对之,可自保而无咎也。你知道,徽宗皇帝对金人都柔顺之至,对你们文化人,那也还是很宽解的。献图不用担心什么,也别奢求什么。合乎中正,无可无不可。”
张择端拿出几锭碎银置案上道:“此乃卦资,谢过先生。”
说罢向众人告别,扬长而去。
————————————————
宋徽宗拿起大太监童贯送来的一卷画轴,暗想童贯这奸贼屡屡为朕搜罗奇珍异宝,很合朕意,但好大喜功,实在该杀。都说我宋徽宗只是一个好的艺术家,不是一个好皇帝。今天既然给我机会让我穿越回来,那就得当一个好皇帝。如果我想办法诛杀童贯、蔡京,那历史不就改写了吗?我才不要被完颜宗望俘虏去五国城,在这东京卞梁城当个艺术家皇帝不香吗?
宋徽宗打开画轴,原来是著名的《清明上河图》,细看之下,真是精妙绝伦,冠绝天下,而那些巧妙的危局匠心的画外之意也让宋徽宗心惊不已。心道,这张择端心怀天下,当可重用呀,历史上却没留下关于他的只言片语,难怪我宋徽宗要被完颜家族封为昏德公了,不行,我得改过来。
当下道:“来人呀,传张择端觐见。”
张择端屁巅屁巅进到内宫书院,见徽宗皇帝果然温文儒雅,当即跪见道:“皇上万岁万万岁,陛下召我,不胜荣幸之至。”
徽宗道:“爱卿平身。你不必客气。画我看了,你的意思我懂。卿忠心可鉴日月,画我留下,着宣和画院师傅精裱一下,到时候再给你的画题几个字。卿可以留在我身边,共商书画艺术,岂不美哉。官职嘛,就给你封个中书令吧。”
张择端道:“谢皇上隆恩。但不知有什么别的需要效劳的吗?”
徽宗道:“当然有,而且非常重大。我想要诛杀童贯、蔡京之流,用忠臣义士抵御外侮。广罗人才,重用有德有能之士,力求恢复仁宗之治的盛况。”
张择端道:“皇上英明,择端当效犬马之劳。”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第二天上朝时,新上任的中书令张择端马上就上本弹核童贯,历数童贯欺君罔上、罗织党羽、意图谋反十大罪状。宋徽宗大怒,责成有司对其满门抄斩。童贯百口难辩,终于知道什么叫傍君如傍虎。
童贯被斩后的第二天,文武百官上朝时,却发现了一件奇异之事,童贯依然现身于百官之列,脸上阴晴闪烁不定,不时嘿嘿冷笑两声,让人背脊发凉。
原来太元游戏规则对重大历史人物节点会进行系统重置,游戏人物活动虽然可以自由,但历史总体的进程却是无法改变的。人命关天的事,天子也作不了主。这让张择端和宋徽宗很绝望,因为这意味着“靖康耻”的必将到来,宋徽宗也不得不走上国破家亡被俘远走苦寒之地的屈辱之旅。除非放弃身份让别人来演,愿意花钱演皇帝的人大有人在。再怎么屈辱不堪再怎么丢人现眼的桥段,只要能成网红,对于久居樊笼的地下城群众演员们,没有人会拒绝这样万众瞩目的机会。“牵羊礼”那样的场面如果宋徽宗放弃上场,那替补演员们都会抢着上。而放弃也意味着在太元里经济和名声上面临双重损失。看来属于自己的路,含着泪也得走完。自己选择的角色,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咽也得演完这难受和屈辱的下半生。
张择端和宋徽宗同时收到阴阳先生发来的一条私信:“我代表太元官方邀请您参加‘鲤鱼跳龙门’活动,活动安排具体事宜请点击链接。”
张择端和宋徽宗点开链接一看,原来是一个付费晋级活动,活动费用是99两银子,也不算多,就随手支付了。
朱盈盈向所有她接触过觉得已经很入戏的靠谱会员发了这样同样的一条私信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