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人间蒸发
消除了误会的隔膜，程墨黎对萧澜旗更加心疼。
马车停在了远离闹市的郊区。
“我并不认为你现在适合住在离萧府近的地方，即使我知道你归心似箭。”程墨黎将萧澜旗抱下马车，示意车夫将马车停好，樱桃一路小跑跟着程墨黎。
“小王爷这住宅倒是很低调，”萧澜旗调侃道，“不太符合小王爷张扬的性格。”
程墨黎倒也识趣，“夫人低调，我不过是效仿尔尔。”
“旗旗，这里比不得萧府，也比不得北平王府，我希望你能够暂时冷静下来，多看看山山水水，很多事情不能急于求成。”
“要徐徐而图之。”萧澜旗点头。
“道理你都懂，我也不必对你说教。”程墨黎接话。
“你都是为我好，我懂得，所以，”萧澜旗在一间房间门前站定，“想必这是小王爷为我准备的房间了，男女授受不亲，小王爷是不应该止步于此了？”
程墨黎黑脸，“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驴，”萧澜旗努努嘴，“去马厩找你的同伴吧。”
萧澜旗推开房门，才发现房间内有天地。
布置全然参考了她在萧府的房间，将心比心，程墨黎对她确实依然十分细心。
萧澜旗内心仿佛被人撩拨了一下琴弦，有感动，也有酸楚。
“我偷偷潜入过萧府，被查封之后有些许凌乱，”程墨黎仔细观察着萧澜旗的表情，生怕说错了什么，“但是还是大概能看出构造布局，女孩子的东西我不太会买，如果你还需要什么，便和樱桃说，家里的银钱我都交给她了。”
“你不必对我如此好。”萧澜旗有些内疚，尤其想到之前在清和州的不告而别，面对程墨黎的挽留，自己又决绝地离开。
现在想来，自己并没有能力在京都生存下去，别说调查真相，更别说报仇，甚至还要依靠程墨黎一次一次拯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自己当日离别时的决绝便显得如此儿戏，如此不值一提。
想到这些，萧澜旗低下了头。
程墨黎笑笑，也没再多说什么，“这是院子里最大的一间卧室，以后你便住在这里，我就住在对面，有什么事你随时叫我。”
萧澜旗抬头，“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程墨黎敲了敲萧澜旗的脑袋，“你在胡乱期待些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萧澜旗摆手，“我也没有什么可期待。”
“京城不比清河州，人言可畏，我不能给别人议论你的机会。”程墨黎解释。
“住进了你的院子，还会有人不误会么？”萧澜旗反问。
“那倒也是，”程墨黎说着，大步走到床边，翘起二郎腿，“那我便不客气了。”
萧澜旗黑脸，“你还是去你的马厩吧。”
院子里除了程墨黎和萧澜旗，只有樱桃、一位车夫和一个厨子，樱桃负责照顾二人的生活起居，虽然工作增加了，但是樱桃却开心的紧。
一是小姐的终身大事又有着落了，左看右看还是小王爷最靠谱，有钱，长得好看，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依仗北平王府的势力，在这京都也算吃得开，小姐终于不用再看人脸色了。
二是小王爷给她也留了一间客房，那可是她梦寐以求自己的房间，做梦都不曾幻想过自己可以独立拥有自己的房间，还是要跟着小王爷，有肉吃。
然后晚上几人便吃上了肉。
樱桃端着自己小小的饭碗，任由萧澜旗将大块大块的牛肉摞在米饭上，转身就要找个角落去吃饭。
萧澜旗叫住了她，“躲哪去，一起吃。”
樱桃不明所以，自己怎么能与小王爷在一方桌子上吃饭呢！
简直大逆不道！
樱桃向程墨黎投去求助的目光，但是显然，程墨黎不会否定萧澜旗任何一个决定。
“人多热闹，你留下一起吧，看你吃饭香，你家小姐还能多吃一些。”
樱桃拨浪鼓似的点头，低头只顾向嘴里添饭。
程墨黎与萧澜旗不知是有心事，抑或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都是吃得少。
樱桃无法理解，这样的饭量，他们是如何长得高大或者娟秀的。
晚饭后，萧澜旗自顾回了房间，开了窗户，坐在梳妆台前梳理头发，发呆已经变成她习以为常的事情。
对面的窗也开了。
程墨黎弯腰，拄着手肘放在窗边，朝萧澜旗吹了个口哨。
“登徒子。”萧澜旗嘟囔。
“萧澜旗。”程墨黎似乎听到了，也不恼。“以后，我们便寻个好山好水的地方，造一处这般的房子，可好。”
“我身无长物，不会织布，不会绣花，不会耕地，不会下厨。”萧澜旗回应。
“我可以教书。”程墨黎信心满满，“天下进士，皆出自我程门，自然也要唤你一声师娘，如何？”
“不过既然说到这，我不得不提一句，”程墨黎说着，从胸口取出钱袋“你这绣工确实不怎么样，以后不要再绣了，伤了手不值当。”
“既然如此嫌弃，为何还留着。”萧澜旗不悦。
“你不懂，我向来离经叛道，喜好与常人不同。”程墨黎大笑起来。
“略有耳闻，”萧澜旗站起身来，“别人都是去青楼寻快乐，只有小王爷去青楼救姑娘于水火，当然与众不同。”
程墨黎气急，却也不恼，只是笑笑。
如此这般与自己顶嘴，倒是比在马车上一个人神情落寞地伤心，要让他放心的多。
迟准一事，程墨黎早已猜到。
但是自己在京城调查此事，却是屡遭阻拦，程墨黎明白，迟准一人不会有如此惊人的能力，萧将军位高权重，也绝不是一个小小的御史中丞随意便能绊倒。
自己没有任何指认他的证据，萧澜旗性子又执拗，定是不愿意相信与自己有多年情意的人会做出伤害自己家人的事。
她曾经被保护的太好了。
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自己能做的就是保护她，而她又如此胆大妄为。
碍于北平王府的权势，文武百官都给足程墨黎面子，但在绝对利益面前，难保北平王府不会成为下一个萧家。
如何护萧澜旗，又如何护程家，程墨黎已经无法细细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