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初见樱桃
程墨黎带着萧澜旗一路采买，从首饰到布匹，从零食到文玩，萧澜旗始终笑笑，不点头，也不否定。
程陆跟在二人身后大包小包，可怜的很。
这街路依旧车水马龙，与当日来时一样，可身边早已物是人非，萧澜旗提不起精神。
最后，程墨黎带她去了一家餐馆，临湖而建，二人包房落座。
“这家店的红泥鲤鱼鲜香异常，我兄长喜欢的紧，稍后我们再为他带一份。”程墨黎示好一般。“今日花销对于我来说，并不打紧，你也无需挂在心上，权当，庆祝你的新生。”
程墨黎自酌一杯，将杯口给萧澜旗看。
萧澜旗低头笑，“新生从何说起？”
“我不知你今后作何打算，但我希望你有任何决定和需要，都能说与我听，我愿意与你一起分担。”程墨黎继续道。
程墨黎明白，她那些消融在雨夜里的抽噎，不仅仅是悲伤，是自责，是无助，也是暗暗许下的决心。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烟花么？”萧澜旗忽然问道。“中秋国宴，普通同庆，又庆到了哪个黎民百姓。”
“可是烟花不同，不论你是王公贵族，抑或市井大夫，都可以看见同样的景象。”
“人人说我父兄朝堂之上趾高气昂，都说我萧家有女只认金钱，可他们依然高攀权势，依然不住敛财，蝇营狗苟，才是官场。”萧澜旗低头看向酒杯。
程墨黎已经将她眼前的酒杯取走，换做茶杯，倒上热茶。
“萧叔父一生赤诚，我深信不疑，官场腌臜，入之则身不由己。”程墨黎慢慢说道，“你若有意为其平反，我定助你。”
“我既已是戴罪之身，又已嫁入川家，定是不能再牵扯小王爷。”萧澜旗拒绝。
“为了拒绝我，你还真是不怕一再触我霉头。”程墨黎无语，“本来那川海在学堂表现不错很给小爷长脸，还想让你们见一面，这还得关他几天。”
“听说我的小阿离在楼上，怎么没通知我一下？”
萧澜旗与程墨黎齐齐向门口，小二引来一行男女，程墨黎介绍，为首的便是他日常的玩伴，县丞之子吴向。
吴向走过来搂住程墨黎肩膀，程墨黎嫌弃地打开。
“这便是你那一见钟情的小仙女？”
“仙女不仙女的不知道，反正是已经婚配，她夫君还在程府书堂读书呢。”后面有人抢答。
“我阿离格局打这么开么？”吴向转头嘲笑程墨黎。“那和离了也是二嫁妇，你程墨黎娶得？”
“休得胡言。”程墨黎向人群吼道，随即看向萧澜旗，“她若愿嫁我，凤冠霞帔，绝不犹豫。”
“那醉红楼里的歌姬舞姬可都想你想的紧呢。”吴向向程墨黎耳语，声音却大得很。
“我家少爷与那些歌姬舞姬发乎情止乎礼，绝无私情！”程陆急忙澄清。
程墨黎回头看看一脸骄傲的程陆，他对自己的措辞甚至还有些满意，程墨黎一巴掌拍他头上，“平时让你多读书，你就这么给小爷我读的？”
众人哄堂大笑。
“行了，别给我扯这些没用的了，你们爱哪玩哪玩去，小爷我逛累了，要回府了。”说罢牵起萧澜旗的衣袖便要走。
不小心触碰到萧澜旗的手，才发现并非官家小姐一般柔嫩，甚至有些伤疤。
这也便是之前在龙虎坳，川家之人认为她在夫家也也并未受到重视，甚至可能被抛弃的原因吧。
“做烟花的时候，总是会伤到手。”萧澜旗静静的解释。
三人回府路上，忽见路上聚集很多人。
原是有人“卖身葬母”。
“多是清河州附近的百姓，流亡至此，期望能卖到好人家，还能有一线生机。”程墨黎解释。
“对的，小王爷心善的很，这种小女孩一般他都买回去了。”程陆道。
众人齐齐看向程墨黎，内心暗骂真是个淫贼。
“买回去做丫头了！府里那些照顾起居的丫头都是！”程墨黎慌忙解释。
众人齐齐回过头，还算是个好人。
“程陆也是这样从路上买的，就是当时不能验验脑子。”程墨黎咬牙切齿。
萧澜旗望向程陆，眼神充满同情，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悲惨的经历。
“啊我不是少爷，我是被我父亲卖了，就在前面那条街……”程陆兴奋地指着前方，“当时您和世子刚好经过，你刚从学堂被先生罚了抄写，世子为了安慰您问您想买点什么，你说买个人回去帮你抄四书五经……”
萧澜旗一整个大无语。
“程墨黎，可否借我一些银钱，我也想，买个人……”萧澜旗见那女孩小小一只，跪坐在母亲身后，蓬头垢面。
“我买了便是，无需借你钱，买回去伺候你也好。”程墨黎从上衣胸口掏出荷包。
萧澜旗瞥见荷包，针脚错乱，图案丑陋，这天下女子，除了自己真是没人能绣出来，至少没脸带出来……
“那是依依的荷包……”萧澜旗小声嘀咕。
“她吃我那些补药，我要一个荷包不过分吧。”程墨黎取完银子迅速把荷包装回胸口，理直气壮。
萧澜旗接过银钱，蹲在小女孩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我叫樱桃。”小女孩诺诺答到。
“樱桃……”萧澜旗默念。
“姐姐若是不喜欢，可以为我取新名字，我叫什么都可以，只求姐姐帮我葬了我的母亲。”小女孩见萧澜旗有意，急忙恳求。
“不必，你以前叫什么以后还叫什么，以前是谁以后还是谁，”萧澜旗说着，握住樱桃的手把掌心摊开，将银钱放进樱桃的手里。“这些钱，足够你找人安葬你母亲，之后你便来北平王府寻我，今后，你与我一路。”
萧澜旗笑笑，此时此刻，她似乎周身散发着金光，至少，在程墨黎和樱桃看来。
樱桃连声跪谢恩人，萧澜旗也明显快乐了许多，这种帮助别人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