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二卷：忒俄克吕摩诺斯
“你认为你正在威胁我。”
龙秀望着插在桌上匕首，左眼蓦然闪过一线红光。
金发女人突然按住脖子。她把手放下来时，就看到了手指上黏黏答答的鲜红血迹。
“我不是你所说的间谍……”
龙秀猛地翻身一滚，闪到桌子旁边，一只铁锤般拳头落到龙秀刚刚坐的位置，“砰咚”砸在桌上，原本桌上的匕首也“哐当”飞了出去。
“……否则我早就动手了。”
误以同伴受到致命伤、红了眼睛的男人停止思考，直接朝着龙秀扑来，龙秀腰部一沉、身形一矮，躲过对方明显擅长的力量搏击，然后右脚一蹬，五指握拳，“砰”一声闷响砸到男人腹部。
谁知身上挨了一拳，腹部剧痛，竟然没影响到这个男人接下来的动作，见他对准龙秀就是一记飞拳。
龙秀血红瞳孔“倒影”出了鲜红肌肉组成的“战车”，龙秀抓住战车上的“人脸”拍在地上，在墙上摩擦。等他结束“倒影”，龙秀抬起左膝一冲、一绊——
只听“砰哒”一声，男人五官破裂、满脸鲜血朝着坚硬地面栽倒。
“嘎达！”几乎同一时刻，龙秀勾起匕首，屈膝摁在男人胸口，匕首挨着他的脖颈。
而几米外的金发女人也拉开□□的保险，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
三人皆为虫豸，被凝固的空气封闭在了琥珀里。
“够了！咳咳……”
房顶传出沙哑声音，空气里震动声仿佛变成了肉眼可见、上下浮动波纹，令人瞬间头脑冷静下来、心境平和，那个声音继续说：
“把武器放下，让他来我这边吧。”
女人垂下了眼，松开扳手，放下了枪；龙秀随之移开了匕首，站了起来。
地上的男人胸膛起伏几下，竟也爬了起来，抹了把眼眶、鼻梁、嘴角留下来的血，以仇恨而又警戒的眼神盯着龙秀。
接着女人打开房门，率先走了出去。龙秀一动不动站在门边，直到男人冷哼一声，背过了身，在他面前摇摇晃晃走出房间。
走廊每隔一段距离就装着一盏白炽灯，墙上白色瓷砖则反射柔和细腻的光芒。
龙秀打量这个地下基地之时，突然只听“砰咚”一声，男人脚步一虚，仰面摔倒。龙秀刚退后一步，骤然听到机械转动，龙秀转过头——
漆黑摄像头里的两点红光就像两只眼睛，与他“视线相交”，同时各个角落一只只状如莲蓬布满黑色圆孔的装置像面向太阳的向日葵一样“盯住”龙秀。
龙秀站住不动，不过多久，走廊尽头传来“哒哒哒”脚步声，头戴白色面罩的人赶到现场，先给男人包扎了伤口，随后将他放上带着“滴滴答答”仪器的病床。
男人从沾着血迹纱布的缝隙留给金发女人一个“不用担心”眼神，又丢给龙秀一记眼刀。
最后龙秀望着他们消失在走廊尽头。
“元首大人发话了，我们就不会先对你动手，”女人走了两步，接着顿住脚步，回头冰冷地说，“我们可不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最好如此。”龙秀回答，跟上了她。
他们停在一扇金属门前，金发女人背对龙秀，“哒哒”敲着密码，随着“滴—”一声，门打开了：空旷、明亮的房间正中有张病床，床上被单隆起——躺着一个人。
“你的同伴。”金发女人不掩饰厌恶地说。
那个人被惊动了，探出被单，望向门口。他的结膜充血，皮肤红肿，白色鳞屑粘在红色皮肤上面，看着有些恶心恐怖。龙秀顿了一顿，审视着他。
“他来到基地时就是这副模样了，或许还要更糟，”估计怕龙秀误会，金发女人快速解释，“我们的人发现了他以后，他跑进了高辐射区——按理说没人能在高辐射区里活过二十分钟——你的朋友只出现一些反应已经算奇迹了。”
金发女人停顿一会，说起来，龙秀也直接暴露在了强放射线里，但他的状态简直不能更好——甚至劫持了审讯人员——叫她更加怀疑这是个伪装的“绿人”。
“只有他一个吗？”龙秀问道。
金发女人突然发现龙秀也许不太在意这个同伴。
金发女人皱皱眉头：“我们的搜索队只发现你们。”
躺在床上的家伙似乎打算说话，但他喉咙只传来“嘎嘎”痰液上下游动声，这时只听龙秀继续提问：
“你们口中‘绿人’城市和基地大概有多远？”
“不算太远，来去一天之内……”金发女人回答得非常含糊，“但是想进城市需要‘合法’身份，以及合适时机。”
龙秀不再提问。金发女人挪动脚步，要给两人留出空间，龙秀忽然开口：“远离门，保持在我的视野之内。”
金发女人不情愿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床上那家伙吐出喉咙里的痰，沙哑地问：“要不还是让她先出去？”
“没有必要，”龙秀冷漠回答，“反正这间房里装了监控和录音。”
“好吧，随你吧！我真是倒霉透顶！”
这个人自来熟抱怨起来：“这里完全不是人呆的地方，完全不是！”
“莫名其妙被一群‘连体人’追着跑，我又没有招惹他们……
“还有变异动物，我告诉你，这里的蟑螂跟脸盆一样大，神tm还有牙齿！”
“最后我跑到一个乌漆嘛黑的鬼地方，地上都是焦炭，有的地方还能看到亮晶晶的玻璃，皮肤就跟被火烧一样，胃里还像被灌了汽油……咳咳……”
“早知道那群‘连体人’不打算杀我，我就不遭这罪了！”……
龙秀只是看着这个喋喋不休家伙。
“你可以叫我王淳，我记得我们之前相互介绍过吧，不过我猜你可能不记得我的名字……”
“我记得你。”龙秀简略地说。
“呃……那我也记得你，我俩真是有缘啊！不过一般来讲，我能喊出只见过一面的人的名字。”
王淳已经开始自己找起话题：“说到底，我们被丢在这种地方真是太阴间了！“
“要不是我的‘神秘’，我估计就得挂在这里了！“
“这次环境怎么这么差，让大家怎么活啊？你说对不对？”
“话说回来，你怎么撑过来的？你状态比我好多了！”
“你的‘神秘’很擅长‘野外求生’吗？你的‘神秘’是什么？”
“离开课室以前，”龙秀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有充足的时间去猜。”
“别这么冷淡呐！”王淳咂了咂嘴，“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相互交心、患难与共的吗？喏，看看我这副样子，我估摸着那个校长是跟咱俩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太鬼畜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个正常点的地方呢？”
“就像上次，上上次，有宽敞的街道，有冰镇的饮料，有汽车，有花坛，有电脑手机……”王淳把整个上身探出被单，摊开了手，“完了……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龙秀看了他一眼，突然轻笑一声：“也不太多吧。”
“不过既然没限制我们泄露那些事，我打赌她根本听不懂我的话……”王淳坏笑着瞥了站在门后金发女人一眼。
“或者我们的话被消音了，就这样‘哔——’一声。”
“反正他们听到了也不会相信，世界只是一个‘副本’之类的真相只有疯子才会相信。”
“……所以我为什么要在地狱难度的地方刷点啊！”王淳自顾自哀嚎。
龙秀再次看了他一眼：“我猜只有可以抵抗辐射的人才会落入废墟，其他的人则会面对相适应的危险。你进的课室比我多，应该有所察觉。”
“那可不好说！”王淳来了精神，嘿嘿一笑，“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有人死了，在在废墟里，那可是我们学校的人，搞不好有‘神秘’的。”
“是谁？死于辐射？”龙秀心里先是一沉，很快冷静下来，思考这个现象背后意义。
“是个女的，”王淳神色变得有点古怪了，“死因是，自己掐死了自己。”
“哈哈，有没有被吓到？其实我也不确定，毕竟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她长得还蛮符合我审美的，真可惜，如果我早一点到，没准能救她一命。”
“哎，你这么看我让我有点发怵啊……”
龙秀压下疑虑，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前往‘绿人’的城市？”
“看情况吧……你不休息几天，调整一下状态？”王淳咂咂舌，“我被搞得难受得要死。”
“如果城市的人出了意外，可能导致线索遗失。我不希望因为这样拔高难度，”龙秀看到王淳点了点头，又举起了手，“你有什么问题吗？”
“没，就是嗓子有点不舒服，话说得多了……咳咳，门口那位大婶，能帮我倒杯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