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卷：法厄同
龙秀瞄了眼a4纸，扫到大量晦涩术语和复杂插图后，他先拿起了记录本：
“我的老朋友从国外给我寄了一些奇怪的样本。他经常外出考察，每次回来都会给我们寄一些奇怪的东西，我们都见怪不怪了——但这次有一点不同，我怀疑那是一种从未被人类发现过的新物种。
“我觉得我有义务提醒他，但我没联系上他。他有时会到一些偏远的、没有信号的原始雨林考察，联系不上他倒也不算特别奇怪的事。
“总而言之，我打算先把那批样本里的虫卵孵化出来。”
……
“简直令人震惊！这绝对是一个全新的物种，是一种人类从未发现过的隐秘生灵。
“得到这个让人振奋的结论的同时，连日的工作让我犯了偏头痛的老毛病，有时还会闪过一些幻觉……
“不说这些，考虑到我的老朋友估计现在还没结束考察，我将研究结果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了他。”
……
“对那批样本的研究已经有段时间了，介于我的身体状况，我必须休息一阵。
“我去了南方小岛度假，但温暖的海风并没有纾解我的精神，反而那些偶尔闪过的幻觉变得更加频繁了。”
“现在我只要合上眼睛就能看到那幅情景：荒芜的土丘连绵不绝，一直延展到了世界尽头，天空就像一盆被倾倒下来的五彩斑斓颜料。
“这片天空大地之间存在着一座宏伟的建筑，我有种感觉，在梦里我和它的距离越来越近……
“我将我看到的景象告诉我的挚爱，她现在非常担心我的健康。”
……
“尽管她反对我在这种情况下回到研究，但我实在没办法扔下这样一批样本，这种感觉大概就跟酒鬼看到百加得朗姆或皇冠伏特加一样。
“事实上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研究并不顺利，那种生物到了一定阶段就会停止生长。它们需要宿主，而我们已经尝试老鼠、猫、狗、羊，甚至骆驼，但都很快死亡了。我们的工作不得不停止下来。
“我尝试联系教授向他打听他发现这种生物时的环境，但我的老朋友仍然了无音讯。”
……
“从上周开始将对象调整成了猴子，仍然不理想——该怎么办呢？偏偏这种时候那个荒谬可怖的梦境还困扰着我。”
……
“这个午后，我终于来到了建筑前，不管那是什么，这回总该有个结果，我当时想。
“但那个建筑仍旧深深震撼到了我：它的形态结构无法被渺小的我所理解，它以不可描述的伟大让我为之动容！动容或许不太准确……没有词语可以描述我看到那一切时那种感受！
“这绝不是我的梦境、幻想啊！没有任何的人能想象出那伟大的场景！”
“现在，我的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我打破僵局的办法——宿主如果是人，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吧。”
……
“我请了长假，在城郊的别墅里开启了我的实验，我看到了——
“天呐，那本就是人类所不应该了解的领域啊！那是神灵，是魔鬼，是天堂，也是地狱，我打开了魔盒，在探索真实的路上看到了所不能及的伟大，我的朋友，你也看到这些了吗？我该……可我脑海里的声音告诉我不能，我一次次接近的那个地方，是的，我很确定不在梦里，是现实，这就是现实！
“伟大之物啊！
“不可明状之真实啊！”
……
记录逐渐变得混乱、难以辨识，有时是文字，有时则仿佛是刚睡醒的人在纸上勾勒的图案，记载着梦境里的疯狂呓语。
这些图案漩涡般的连着通那片荒芜土地和倾覆天空……
混乱笔迹中一段文字突然清晰而有条理：
“这一天终于来了。我的挚爱，我的妻子，你发现了我的秘密，该怎么办呢？”
黑暗里骤然袭来的恶寒叫龙秀毛骨悚然。龙秀猛地合上记录本。
“怎么了？”
龙秀摇了摇头，示意无事，只听南燕然好奇地问：“上面写了什么？”
“一个不舒服的故事。”
龙秀把记录本递给南燕然，自己拿起泛黄的纸。龙秀看到南燕然直接把记录本翻到最后，津津有味地看起那些混乱的线条和怪异的涂鸦：
比如倒立的城市，比如布满眼睛的黑色墙壁，比如挂着一颗颗茧的鹿角样大树和爬满蠕虫的门……
“以后你来读笔记。”
“哈？！“
龙秀突然顿住，他的脑海开始分析a4纸上这些难以理解信息的内涵：
幼虫期，长28～34厘米，粗06～08厘米，身体分节，呈墨绿到棕黑色，初步排除多毛纲游走目……疑为全新物种……六龄，长09～12米，粗14厘米，头部隆起，无口鼻，无视觉、嗅觉，有环节，26对足，目前已知可以寄生在犬、马、羊身上，宿主14天存活率小于2，目前仅发现可与人类长期共生，共生的人类出现身体异化，具有特殊的交流方式……
龙秀抬头时发现南燕然已经把记录本放下了。南燕然揉着太阳穴，望着龙秀说：“时间有限，你挑重点给我讲讲吧。”
龙秀放下a4纸，组织一下语言：“这里培养过一种以人为宿主的生物，它们似乎还能造成精神影响，也许和我们碰到的怪物有关。”
南燕然发出吸气声。他很快冷静下来，直击重点：“没有提到出口？”
“看来我们得打起精神，”看到龙秀摇了摇头，南燕然像没受影响，笑了笑，“去地图上另一个地方吧！”
龙秀应了声，皱着眉，盯着那面漆黑的墙：“地图显示，这面墙后应该有一条路的……”
龙秀看着墙上圆形的孔，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些混乱、扭曲线条组成的一面长满眼睛的墙。
南燕然似乎也想到了。他默默数了数圆孔的数目，看了看房里的死尸，把那个惊悚的想法压回心底。
“我们可以绕过去，没必要一定要从这里走，”好在龙秀回忆一下，说，“从这扇门出去，不碰到怪物的话，下楼右转两次就到了。”
“咚咚——”
话音刚落，他们再次听到远处传来沉闷声音，南燕然跟龙秀的视线条件反射般的撞在一起。
“从这出去，把门闩上！”南燕然指着侧门，快速地说。
南燕然拉了一把孙雅，孙雅魂不守舍地将旁边的死尸碰到地上，发出“扑通”一声闷响。
“对不起！”孙雅回过神，惊惧地说，南燕然冲她摇摇头。
“咚——咚咚——”
那个声音闯进房间前，三个人迅速冲出侧门。合上门后，龙秀把他一直没用上的“剑”，就是金属床腿，闩在门后，这样多少可以支撑一段时间。
他们发力狂奔，过了好一会，南燕然示意停下来。南燕然问：“你还好吗？”
“还行。”龙秀回答后才发现这是冲孙雅说的。
孙雅站在墙边喘息，想要迈出脚步却又没有迈出，眼神空洞，像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南燕然体谅地问。
“啊，我，我没事，”孙雅说，像是思考很久，她终于鼓足了勇气，“谢谢你们一直照顾我，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我可能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了。
“其实我刚到这个地方，就碰到了另外的两位同学，后来我们走散了，他们还不知道出口在哪！”
孙雅停了下来，突然朝着两人弯腰，鞠了一躬：
“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已经知道怎么走了，你们先离开吧！”
南燕然望向了龙秀，龙秀见状叹了口气：“我们分头行动。毕竟大家都是同学，我比较熟悉地形，就陪孙雅同学去找人；你先去确定一下那边到底是不是出口。”
“我没问题！”南燕然听了以后，不等孙雅说话，就说，“注意安全！
“祝你们好运……嗯，也祝我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