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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抱诚守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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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婉趴在矮榻上,痴痴地看着屋子里的屏风,满脸向往。曼殊已经观察温婉半天了,她忍不住跑到温婉身侧蹲下,学着她的模样,歪着脑袋专注的看着屏风。这屏风一直放在温婉房中,曼殊刚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屏风上的画儿。

    那是一个仙障浓厚的山谷,谷口开满艳红的梅花,恍若最灿烂的火烧云又好似最最上好的锦缎,让人忍不住想置身其中,闻其幽香、品其雅韵。过了梅林,是一汪碧潭,潭水清澈见底,水面终年雾气缭绕,模糊了远处的山峦。再远处是星星点点几间茅屋,有的围着栅栏,有的种着几棵杏树,还有的垂柳依依,依稀可见农人的身影。

    曼殊终于忍不住开口,“温婉,我好像知道这个地方。那杏树实际上是片杏林,里面住着迷糊的紫芯姑姑,再往后就是毓泽洞了。”

    温婉那双狐狸眼笑得眯成一道缝儿,翻了个身,将脑袋挨到曼殊的面颊旁边,搂住曼殊的脖子:“原来你认识紫芯姑奶奶呀!她呀,可是咱们仙乡的大红人儿。哪家的娃娃不听话了,只要告诉他(她),再不听话就送去紫芯那儿,跟她进山,保证立刻乖乖听话。”

    曼殊抱着膝盖倚靠在矮塌边,等着温婉的下文。“我小的时候,有一次姑奶奶带我去毓泽洞后山的竹林中采药,走了很远的路,最后她居然把我忘在了后山,一个人回了家。后来又有几个孩子有和我相似的经历,胆儿小的吓得直哭。紫芯姑奶奶迷糊的名声也传遍了仙乡。你去过咱们仙乡呀?”温婉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

    曼殊摇了摇头,只是在八荒时听紫梓阿姨说过那个地方,两人一致认为仙乡是天地间少有的钟灵毓秀之地。“那你可曾见过紫梓阿姨?”蔓殊问道。

    温婉来了兴致,“你见过紫梓姑奶奶?她真的有那么美吗?仙乡的很多人都说她是全世间最美的女子。不过看过冰块脸的样子,紫梓姑奶奶绝对是个美人儿!只要性情不像冰块脸那就完美了。”

    曼殊凝神想了会儿,才明白温婉口中的冰块脸是重华。正待开口替重华正名,温婉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求曼殊说说紫梓的模样。

    “紫梓阿姨是不是全世间最美的女子我不知道。我见过的人太少了。到了我们地府的全是阳寿已尽,面色苍白的赶路人。到了望乡台他们更是匆忙投胎,各有各的去处。我常常忙着指引他们去孟婆那儿,对美女自然就疏于观察。所以不敢保证紫梓阿姨是世间最美。”

    温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个实沉孩子!说话的套路和小叔叔一模一样。“那你说说她的模样。”

    “她,”曼殊偏头细细思量了半天,才缓缓说道:“她肤色玉白通透,泛着亮紫红的过腰长发,一双流光溢彩、灵动非凡的大眼睛,亮若星辰,高挺的鼻梁,唇珠饱满,唇角微翘。这般娇艳的容貌偏生无端生出几分庄重,庄重中又带了六分俏皮。总之我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让人莫名想去亲近。对了,那莫名的亲近感就像重华。”曼殊异常满意的给出注解。

    温婉的面皮不自觉的抖动了片刻,在心中小小嗤之以鼻了一下,重华和莫名亲近?估计再修炼数十万年,君上也不会让人生出亲近的心思。姑奶奶真的有那么厉害吗?九尾灵狐修成纯正的紫红色,那得突破多少道内息呀?不行,我得回毓泽洞瞧瞧,仙乡的人总说那洞有古怪。

    “曼殊,过来,梓潼带你去重华殿,他新调了味百草茶,想让你帮忙品评一下。我和温婉有话说,随后就回去。”重华立在殿门口,目光追随着梓潼、曼殊走远,这才回过头倚在殿门边看着温婉。

    温婉眼巴巴望着重华,他的眼中纯净如水又悠远异常,好像眼中根本没有自己的影子。小女子受不住这份煎熬,撇了撇嘴巴:“小叔叔,我错了。我不该怂恿曼殊去仙乡。”

    重华忽然露出些微淡笑:“明日我就禀明祖父,你带着曼殊回仙乡住些时日也好,既是你怂恿那丫头去的,你就得护她周全,听明白没?”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温婉一个人目瞪口呆了半天,然后独自一人捶着桌子暗自腹诽重华的腹黑。人家只不过半只狐狸,怎么就比我们这些一只的还可怕呢?

    线上前尘旧事,线下今生情缘

    每个人都有自己对忠诚的念想,对于曾经的牛鼻子老道魏征也是如此,虽然在太子府,魏征不过是个不尴不尬的太子洗马,从五品下,置二人,其上有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与魏征而言,李建成承载的不仅仅是他王师天下的梦想,更是他曾经的家主。

    如今,此人被人们称作“隐太子”不再被提及,原先的太子党也倏忽间烟消云散。作为一个执拗的、曾经以道袍为外衣游说天下英豪的心有大愿者,他不愿意过早向现太子投降。虽然他心中很清楚,为了践行自己这么多年学得的本领,最终,自己必定会投入新太子的阵营。

    魏征看着天牢牢门木柱的纹理,陷入沉思。他在等待,等待一个契机,或者归隐山林继续做自己的道人,或者等待新主的召见。或许现在太极殿上的那个人能够帮助自己实现治世的理想,只是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会来?这等待得有多久?也或者清算旧朝的号角早就吹响,只是自己被困在这一方小天地不知道罢了。

    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等待漫长而枯燥。谁又能提前知道自己的结局?在魏征心下忐忑,胡思乱想的当口,朝中早就炸开了锅。长孙无忌也好,房玄龄、杜如晦也罢,都卯足了心思想清算太子党余孽。

    朝堂上多数秦王府旧人都受过太子党的迫害,但这些不是清算的主因。房杜等人也不会小气到为了一点旧怨而大动干戈。旧朝势力不连根拔除,某些人就会心存侥幸等待死灰复燃,这才是秦王府十八学士担心的重点。

    “殿下,臣以为除恶毕尽。”房玄龄首先开口说道。

    李渊早就不临朝,朝政一切由太子李世民主导。杜如晦、房玄龄对视了一眼,房玄龄微微点头,杜如晦出列启奏道:“微臣附议中书令所奏。”

    杜如晦见李世民依旧沉默不语,心下明白:太子对隐太子、齐王两府斩草务必除根,两府男丁尽皆杀没,女眷充为宫奴或没入掖庭。这早就表明了太子的心意。当初两府余党,主犯多数俱以收押,按太子的心意应该不想轻易放过这些僚属。但新执天下,也不好表现得杀戮太重,所以才会沉默。

    如非这些个隐太子、齐王府旧臣出谋划策,当今太子怎会数度在鬼门关前徘徊?自己和房玄龄又怎会因尹阿鼠那等市井小人受罚?

    “望太子殿下早有决断。”杜如晦见李世民依旧默不作声,不禁再次开口说道:“太子殿下,吴时专诸,本阳山之野一屠夫尔。交好与伍子胥,受公子光恩惠,为杀吴王僚隐于太湖,学治鱼三月,后藏鱼肠剑于鱼腹,终刺吴王僚。今若放此一百余人,无异放虎归山,焉知今日两府旧僚,非明日之乱臣贼子?又焉知这百余人中是否有专诸再世?”

    “太子殿下,臣亦附议二位大人所奏!”长孙无忌出班奏道。殿中众臣大多附议三位大人所奏。忽然听到一个惊雷般的声音:“殿下,臣有异议!”就看见尉迟敬德大步上前,挡在杜如晦身前。

    “太子殿下,两府旧僚杀不得呀!如今天下方定,这百十人多是各地大族子弟,尽皆杀没,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定非殿下所愿!殿下乃刚正、严明之人,首恶既除,何不施恩天下,以知殿下仁德?臣原本刘武周、宋金刚旧人,得陛下信任,追随至今,从无悔意。这百十人得殿下法外施恩,必当如微臣般,尽心竭力以护王道。望殿下三思!”尉迟敬德瞪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挂在他那黑漆漆的脸上,更显得认真无比。

    李世民看了看尉迟敬德那张认真的脸庞,想想他在玄武门之变中立下的汗马功劳。不禁扶额。“此事容后再议,今日且先退朝。”

    回到承乾殿,夫妇二人拿出棋盘摆上一局。观音婢见李世民对着棋盘手握棋子,却敲而不落。也早已经从李福那儿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女子伸手搅了眼前的棋局,“不玩了,这棋下得好生费脑子。我头疼的厉害,殿下必定也头疼异常,不若臣妾替您揉揉太阳穴?”

    “说多少遍了,在这承乾殿中,我非太子,你也不是什么太子妃,咱们依旧像以前一样,就像寻常夫妻那般,我称呼你观音婢,你还是唤我二郎。”女子轻轻揉着眼前人的太阳穴,温顺的应道:“知道了。”听妻子这么说,李世民一把拉住妻子的右手,将她拽到自己眼前:“今儿怎么这么乖觉?怎么不说于理不符了?”

    女子柔顺的依附在男人身前。“二郎,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一件事情。”“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家国、家国,先有小家,聚而为城邦,诸邦集,谋共存,乃有国。国家、国家,国本安定,尔后方能小家康宁。你说是先有家再有国,还是先有国才有家?”女子的表情纠结困惑。

    “国是人之归属,家是心之方向,这二者从无矛盾。但若有所需,舍小利而遵大义,方是男儿本色。”李世民毫不犹豫说道。

    “那些男儿家的事迹,妾身只能肖想。但妾身所识高姐姐惠通,却是大义之人。高惠通姐姐乃是承趾表舅之女,本是大伯家中旧臣,后来暗中跟随二郎。武德九年,为护我夫妇二人亡故。我曾经问过姐姐,是诈降与秦王府,还是诚心投靠,二郎可知道姐姐说了什么?”

    停顿片刻,观音婢看着夫君的眼睛,很认真的一字一顿说道:“她说‘主人待我若何,我便侍主若何。’可见很多事情都与上位者的作为有关。妾身幼时也曾读过刺客列传。您可知道我最佩服哪位?”

    “四大刺客,荆轲为首,壮士豪情,仰慕者甚多。”观音婢轻轻摇了摇脑袋,李世民的回答在观音婢的预料之中。男性的目光一般都会更加专注于荆轲的锋芒。“妾身最敬佩的却是晋人豫让。”豫让?李世民有一丝惊讶又有一点了然。

    “豫让最初乃是范氏家臣,后来又给中行氏做家臣,直到做了智伯的家臣,方才受到重用。智伯死后,豫让屡屡伏击赵襄子意欲报仇。襄子责问豫让:‘您不是曾经侍奉过范氏、中行氏吗?智伯把他们都消灭了,而你不替他们报仇,反而托身为智伯的家臣,是为不忠之臣。智伯已经死了,你本可以投靠我这个新主,为什么单单如此急切地为他报仇呢?’。二郎可还记得那豫让说了什么?”

    李世民略一思索:“那豫让说:‘臣事范、中行氏,范、中行氏众人遇我,我故众人报之。至于智伯,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可是如此?”

    观音婢拍手微笑。“二郎博闻强记。”

    捏了捏妻子秀美的鼻子,李世民摇头笑道:“我家观音婢,轻易不夸人,若轻易夸人,必有大道理随后。说吧,这次又想说什么?”

    “大伯待人,唯功利尔。非真心相待,其人自知。现如今,隐太子、齐王旧部真正为他二人舍生取义者甚少,本就说明人心向背。昔隐太子为储君,有大才者愿意投效,实属人间常态。他们投效的乃是储君,多非建成尔。而我秦王府诸人,投靠的既是秦王更是二郎这个人,这在本质上是有区别的。”

    这话听着颇为舒坦,李世民拍了拍妻子,示意她继续往下说。“两府旧僚,有大才者,二郎以国士礼,待之。以臣妾思量,如有余地,必可投诚。夫君初立为太子,施诸恩,舍小怨,必可得报。何须拘泥往日恩怨,而失却人才。放下旧怨,抱诚守真,诚心接纳,两府才俊必定归心。不知妇人胡言,可得君心?”

    “是,若得女若惠通,实乃人生幸事。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两府旧人中可有义士若豫让。”女子起身,正了衣冠俯身拜谢:“臣妾替众人谢过殿下。”李世民点了点观音婢的额头,笑着摇头。“你啊,你啊。”

    “来人,传房、杜、长孙三位大人御书房见驾。”那三人一直就是李世民的心腹之臣,本来不愿放过两府旧人,多数也是替李世民委屈,同时担心时局。等到李世民说了自己的想法,见自己的主公放下成见,愿意赦免两府旧人,自然随着李世民的心意。

    但相较于武德旧政,总要有变革之处,方可笼络人心,心向新朝。所以武德旧政不可全盘接受,秦王接太子位后的第一道诏令,需和旧政有明显的区别,但又不可动摇旧政根基。

    “诸位大人以为从何处着手澄清旧制为好?”李世民开口问道。几个人在御书房将近一年来的武德旧政梳理了一遍。觉得从僧尼还俗这件事着手大小正适合。

    自隋立,隋文帝杨坚一直主张佛道儒三教并重,曾下召曰:门下法无内外,万善同归。到隋末,全国共有佛寺5000多座,因为隋末的战乱,各路豪杰多不劫掠寺、庙、观,导致僧尼道众日益增多,到李渊即位,全国已有僧尼道众达二十余万。

    而这二十来万需供奉的僧尼道众对于初唐社会而言,实在是笔不小的负担。他们不仅不缴纳税收,还成为很多匪盗、反唐余孽的庇护所。据称天下佛寺寺产仅次于五姓七望,甚至较之很多皇族更加富裕。

    况且武德朝中又有一心灭佛的太史令傅奕,曾在武德四年和七年,两次上书,以天下大治必尊李(道)、孔(儒)之教,无胡佛教要求灭佛。此事因为满朝文武只有太仆卿张道源一人支持作罢。

    但武德七年二次上诏的时候,傅奕和萧禹之间那场著名的因佛教而起的论辩,早在皇帝李渊的心底埋下灭佛的萌芽。

    到武德九年四月,因为年年征战,天下人口奇缺,由大隋巅峰时期的七百多万户下降到现在的二百多万户,连大唐都城长安都出现劳动力奇缺的状况,大量田地荒芜无人耕种,税收随之下降,不足以支撑国库。

    李渊终于下定决心下达了“沙汰僧道诏”:门下:释迦阐教,清静为先,远离尘垢,断除贪欲。……诸僧、尼、道士、女冠等,有精勤练行,守戒律者,并令就大寺、观居住,官给衣食,勿令乏短。其不行精进、戒行有阙者,不堪供养,并令罢退,各还桑梓。所司明为条式,务依法教,违制之事,悉宜停断。京城留寺三所、观二所,其余天下诸州,各留一所。余悉罢之。

    诏令既出,天下震惊,不禁僧尼有怨,一心向佛的大唐子民也是颇多怨言。朝臣中支持此项诏令者甚少,废除这项诏令恰巧可以用来对旧政做有限切割,争取民心,又不动摇国家根本。

    六月初三的下午,由杜如晦起草,以高祖李渊的名义写下诏书:“凶逆无罪,止于建成、元吉,自余党羽,一无所问。其僧尼道士女冠并宜依旧。同家庶事,皆取秦王处分。”

    京城中僧尼道众及一众民间信徒尽皆归心太子。可以想见等诏书传遍全国后的场景!太子及东宫属僚忐忑不安的心,忽然有了安放的地方,旧主已已,新主抛出的橄榄枝又有几个人真心不想接?

    只有皇帝李渊端坐宫中,忽然有了迟暮老人的沧桑无力感。四月下的诏令,今天以诏书的形式废止,打脸来得如此之快,又如此疼痛!可惜李渊对这个羽翼已经完全丰满的太子无计可施。

    太子李世民不仅羽翼丰满,现如今的李渊就如同后花园珍禽园中日渐老去的雄狮,摆脱不了被狮群遗弃的命运,独自蹒跚在落日的薄霭中等待最后的消散。

    下了诏书,又严令太子府众人不得滥捕滥杀。赦令一出,冯立、谢书方等人很快出来自首。狱中的魏征,依旧态度不明,既无恶言,也不示好,倒好像真把天牢当作安乐窝。

    观音婢听说了这件事情,去向李世民求了恩典,准许在太子释放众人前,去狱中见魏二哥一面。“今天天色已晚,你若想见,明天再去吧。明天关押牢中的两府旧党都会被赦出狱,你就在外面等着,里面阴气太重。魏征在东宫时,虽曾尽力劝说大哥除掉我,但他也是尽心所事,乃是诤臣。你明天问问,若他愿意,孤愿授他谏议大夫之职。”

    第二天早起,等到李世民去了前朝,观音婢终于在宫墙下拦住准备离开的魏征。“魏二哥。”魏征听到这一声二哥,终于想起齐伯远以前的笑言,说他们有个小四十七,乃是秦王妃。

    眼下她已经是太子妃了,却仍旧愿意称呼自己魏二哥。看着眼前的明媚女子,魏征终于正了身形躬身下拜:“太子妃殿下,您终于来了!”观音婢一愣:“二哥算准了我会来见你吗?”“不知道太子妃会不会来,但我希望你能来。”魏征微笑着说道。

    观音婢看着再过几年就到知天命之年的前太子洗马,在夕阳 映衬下须发已经略有花白,人比以前消瘦,但眉目依旧舒朗大气。“既然如此,小妹也没有什么好拐弯抹角的,小妹想将高明托付给二哥,不知道二哥可愿意收这学生?”

    魏征一愣。“小妹知道哥哥的理想?”观音婢但笑不语,虽然这理想是玄武告诉我的,观音婢在心中暗暗补了一句。“李建成已经不可能圆了二哥的梦想,但您若潜心教导高明,当可成事。二哥不言,我便当哥哥允了小妹此事。”

    魏征不及言语,女子又说道:“殿下替先生留了谏议大夫的职位,还望二哥莫再推迟。”这一次魏征的眼中终于有了湿意。未有投诚的举动,却依旧能从从五品的太子洗马擢升正五品的谏议大夫,太子的胸襟果真非常人能比。

    言毕,观音婢转头冲落霞挥了挥手,落霞牵着的正是年幼的李承乾。

    “秦王不日即将登基,登基后自会给中山郡王指派新的师傅,罪臣所学乃是王道,对于现在的中山郡王言之过早。郡王初学,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兼修骑射、书法,过得年把两年才会教习治国谋略。罪臣性情方正,可能过于严厉,恐难胜任。”魏征捺下心头的悸动如实说道。

    女子不禁笑了,玄武说自己还有十年的阳寿,今天带高明来,其实只是在魏征跟前挂个号,托付于端方君子得趁早。“高明,过来见过魏二伯。”才六岁多的高明白净可爱,有一双清澈的眼睛,听了母亲的话乖乖唤了声:“魏二伯。”吓得中年男人赶紧回礼。“郡王有礼,罪臣惶恐。”

    “二哥心有壮志、胸有韬略、行事端方,我这孩儿自幼乖巧懂事,他日若能拜在二哥门下,小四十七我也能放心。就算不能拜在二哥门下,万望二哥看着我的面子,多多指正这孩子的言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今天不过是带他过来在你跟前挂个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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