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路过
那天季蓝栀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家的,手上的奖状是急匆匆在寻找她的钟冉澄塞进她手里的。
她垂眸去看,那张纸已经被她抓皱,上面的名字是用油性笔写的,已经被她掌心的汗洇得根本认不出名字究竟是谁。
她那么不要命地跑,也只是取得一个不上不下的名次,就连自己也记不清楚她是第几个冲过终点的。
但季蓝栀并不在乎,她只知道看到施宁晨被人撞倒以后,自己就像是被抽干了灵魂,再看到邓青稚直接放弃比赛奔赴的那个背影,甚至带着周围同学的艳羡,是她从未有过的心酸。
她想,应该不会再有这一刻更让她觉得暗恋的苦涩了。
回家的路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原来冬天已经慢慢过去,就连背上行囊的少年也要开始新的征程。
先前听老师说,如果施宁晨复赛顺利并且在决赛取得足够优异的成绩,应该不出意外就会被保送到南清大学攻读他心仪的专业。那么他在高二升高三的那个暑假可以提前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然后和三中这个地方说再见。
和她也会说再见。
可这里,明明是他们故事开始的地方啊。
原来命运的轨迹如此深刻,在不同的人不同的路上早早就划分出来不同的人生线条,让我们跌跌撞撞碰得头破血流才懂,有些人真的就只与你短暂相交而已。
可她偏偏又觉得既然遇见那就一定有它安排的道理,所以她即使心里苦涩,面上仍旧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也没想过放弃追寻。
那一个晚上,季蓝栀成功失眠,源头是钟冉澄告诉她有关施宁晨被撞倒的事情。
原本她去的时候裁判只说是没有被拍到,于是想不了了之,毕竟一般像这类运动会的比赛,通常所谓公平,不会放在第一位,更何况裁判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只当施宁晨自己脚下不稳摔倒。
后来可能又发生了什么,校方找到了撞倒施宁晨那个人,从钟冉澄告诉她的口吻来说,应该是李周然的表哥蓄意的事故。教导主任据说难得发了脾气,给他们两个的家长纷纷打了电话肃清这次事件。
季蓝栀不想知道施宁晨是如何获得的公平,只知道他如果获得了本该他得到的东西,她应该会很开心。
如果邵若絮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一定会骂她傻,为别人的事如此操心费力,不将生活的重心放在她自己的身上。
暗恋一个人,确实会让自己变傻,傻到有时候甚至会苛待自己。
明明是在一个心脏里,却一个天一个地。
星子无眠,花开也落地。
-
施宁晨伤得似乎并不严重,隔天便在学校门口看见他。
只不过这一次和看见他同时的不再是那辆自行车,而是一辆连号的,她认不出牌子的黑色轿车。
施宁晨从那辆车上下来的时候,正好背对着季蓝栀,也是因为这个动作,让她看不清少年脸上的表情,直到他拐弯进学校,她才模糊看到他冷白的下颚。
看了眼时间,他比以前都到得早。
季蓝栀发现过马路快要进学校的时候那辆车还没开走,她装作不经意地假装注视来往人群偷瞄了一眼,才发现车玻璃是单向的。
到班级的时候,施宁晨的位置上已经放了书包,但他人没在座位上,可能是出去有什么事情。
她没着急坐下,在路过他座位时下意识放慢了脚步,目光像是不经意的一眼注视,只有她自己知道望向施宁晨的每个眼波,到底是自己内心怎样的声势浩大。
季蓝栀从书包里抽出课本和作业簿,小心地修改着之前老师留给她的批注。
直到余光那里留下了一道阴影,她不动声色停下了手里的笔往前看。
她注意到施宁晨坐下以后校服裤脚微微上提,脚踝那里裹了一圈纱布,但他刚才走过来的步伐仍旧稳健。
季蓝栀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清浅,目光在旭日晨曦里也一寸一寸变软。
如果有机会,她真的不会忘记这样暗恋一个人的感觉,比风动还难以捉摸,却在每个拂过你耳侧的刹那无孔不入叫嚣着我喜欢你。
……
施宁晨到办公室的时候,没想到教导主任和校长也在,他极其浅淡地皱了皱眉,不难猜出这是什么意思。
教导主任抱着手往施宁晨站的位置靠近,架着眼镜的鼻梁被脸上肌肉连带着往上抬了抬,语气里有些摸不透的意味。
“宁晨啊,昨天的事情你爸爸来找过学校了,当时学校就调出来比赛录像查看,加上对李雄的盘问,他承认了是他主动撞你的。奖状会择日补发给你的,在这里学校向你表示歉意。”
施宁晨皱着的眉头此刻在教导主任说完那番话之后重新蹙起,但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光淡漠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回应了句:“老师您言重了。”
临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校长和他说生竞决赛放平常心去对待就好,并且希望他决赛加油。施宁晨当时还纳闷校长是怎么确定他可以进决赛的,直到中午席倾思把他叫到办公室说让他好好备战最后的决赛,他才知道学校在当天早上就已经知道了他的结果。
而这个结果,他没有主动和任何人来说,直到老师把那张只有他一个人名字的名单贴在公告栏上,才惹来一阵同学的讨论。讽刺的是,学校对李雄和李周然的处理结果也挂在上面,还是挂在那张名单的下面。
而故事的主人公,从议论的同学里从容地走过,垂眸擦着手腕上的水,不曾沾湿他洁白的校服上衣。
青春故事里的少年,好像从来都是这样,或热烈,或淡漠,或不发一言,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沉默寡言的人,却在你的心里激起千层浪,而这些因他而起的惊涛骇浪,早已胜过千言万语。
季蓝栀站在走廊的尽头,悄悄把耳机放在耳畔,里面唱着一首很符合她暗恋情绪的歌。
如果有机会,她想让他可以听到。
那样渺小的可能,或许也有成真的那一天。
或许呢,或许呢?
其实耳机里的世界,也是另一片天空啊。
好像机会来得就是这样巧合,季蓝栀刚回到座位上,钟冉澄就和她分享一个对于她来说算是很好的消息。
“短短,你知道吗,学校电台打算重启,每周五会在午休时间允许同学们点歌,点歌在学校的服务后台,会有专门的同学收集大家想要给对方点的歌曲,可以带一段自己的话,匿名实名都行。”
季蓝栀点点头,看似表面不露声色,实际上已经把这件事记下来。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未晚,她把窗户打开,门板外隔绝邵若絮和季戎在电话里吵嘴,声音越来越尖直到她忍不住把耳机戴上,反反复复听着那首想点给施宁晨的歌,却在后台发的消息显示的是需要匿名。
她也只能在这样的方式,不泄露自己暗恋心事的方式努力扩大自己喜欢的圈套。
季蓝栀尽管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面对,于她而言对他的情感,心酸参半。
走在路上的她时不时也会回头,彼时道路冷清就连一片枯枝败叶也扮演着安静的角色,心事无法被描摹,只显得孤单。
可当她选择发出那条消息再到周五这漫漫时间流过,竟也是等待得足够难熬。
周五那天中午,季蓝栀没有去吃午饭,而是从下了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就开始坐在座位上等待电台的播放。
手里的本子被她拿在手里,从左手换到右手,再到让她不知所措地放进位子里,最终化作一片静谧。
或许有很多同学都很期待这次重新复出的电台节目,以往出去打篮球的男生都没去,待在教室里坐在桌子上和身边的人闲聊。
“青稚,你点歌了吗?”有人问邓青稚。
“嗯嗯,我点了。”
“点的什么歌啊?”
“一会你就知道了。”
邓青稚没有回答自己点的歌曲,只是笑笑将话题揭过去,却无意间被季蓝栀听到。
她也点歌了?
平时自己早就知道邓青稚对施宁晨的心思,以至于听到她点歌,下意识往自己的喜欢上想,这首歌是不是也是点给他的。
这样的想法一旦升起,就很难泯灭。
但是喜欢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怎么会是一件错事。
没过一会,广播里传来一阵敲击的声音,应该是广播设备在调试,随即一阵温柔的女声开始讲话。
前面的台词都是为点歌环节做的准备,可季蓝栀并没有感觉到心急,她用余光注视着少年端坐的背影,人生喧闹可是她只想看他。
“第一首歌,是高三七班xxx同学点给x老师的一首《三十岁的女人》,高三有您的陪伴很幸福,希望今年六月的高考一切顺利,感谢您的谆谆教导。”
一句“三十岁的女人”一出来,班里瞬间掀起巨大的笑声。
“高三哪个兄弟这么牛批,自报家门还点名了老师的名字,这下可真是出名了。”
有同学笑到肚子疼,擦着眼角涌出来的泪水接了一句:“这位兄台真是不怕‘死’。”
贺郁渊吹了个口哨,他原本在演算数学题的最终答案,刚想偷看一眼施宁晨做完之后的结果,但在发现他写的是生物竞赛的试题之后直接把笔扔下了,听着广播里的声音,忍不住捧腹大笑,还拉着施宁晨和他一起笑。
当整个班都被笑声包裹,季蓝栀心里也升腾了一丝欢喜的情绪,忍不住也扬起了唇角。
施宁晨看到贺郁渊要往他肩膀上搭的动作没忍住嫌弃地避开:“你别过来。”
贺郁渊看到他避之不及的模样啧啧道:“别这么害怕,你现在就躲待会儿可怎么办?”
他压低声音,周围人却都可以听得见贺郁渊的话。
“小道消息,有人给你点歌。”
季蓝栀心跳如擂鼓,贺郁渊说的不可能是她,她连名字都没署,除了自己之外又有谁会知道这件事。
慌乱不过一秒她就想清楚了,贺郁渊应该说的是别人,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首歌应该是邓青稚点的。这让她刚刚的那个想法一下子成真,邓青稚真的是为他点的一首歌。
她忍不住又想,那么她会署名吗?还是匿名呢?
耳边一首一首歌已经过去,还剩最后三首时,换成了一个男生来广播前面的投稿词。
声音一出来,季蓝栀浑身都僵硬了,陷在思绪里的她没有注意前面已经空下去的座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教室里一角的音响。
在其他人的议论声里,她逐渐明白了一件事情。尽管季蓝栀不愿确认,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广播里的男声,的的确确是施宁晨的声音。
她不知道他何时去的二层电台广播室,可让她更加震惊的,是他接下来念的话。
“下面是来自高二九班邓青稚同学的投稿,她想祝福即将参加竞赛决赛的——”
男声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即照旧,没有什么波动似的念下去,“施宁晨同学比赛顺利,希望他在这次比赛中取得令自己满意的名次,祝你前程似锦,沿途的风景如画,请你慢慢欣赏。”
“她点的歌曲是《你是我的风景》。”
语毕,班内再次掀起一个浪潮,因为他们都知道念这段话的人是施宁晨。
而邓青稚投稿的这段话,所有美好与祝福的心意给的都是施宁晨,由被祝福的当事人亲口念出,两人的关系本就令人无限猜想,如此一来,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青稚,你听到了吗,是施宁晨念的你的投稿啊。”周琪在一旁笑,微微凑下身和坐在位子上的邓青稚交流。
“是啊是啊,还真是巧,不过你真的好勇,喜欢一个人用这样明显的方式表达,要我肯定不会说的。”
“咱班又要出一对情侣喽。”
邓青稚也没想到施宁晨竟然去了电台,还正好念的是自己的投稿。
她知道自己胆大,在发出那条投稿消息的时候她就没想隐藏自己的喜欢,她也从施宁晨父亲那里听说了,以施宁晨目前的能力,保送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她想在他离开之前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只是这样的巧合,显然也是在她意外里的,但她不后悔。
邓青稚之前看到他被李雄故意撞倒以后,她间接和施宁晨的父亲施兴辉透露了这件事。
两家自小就认识,施兴辉对她倒也熟稔,平时固然施兴辉对这个儿子处处是束手无策,但在他被人故意伤害的时候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也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于是施兴辉当时就和校方反映了这样的情况,因为他本身是宛樟市的地方首长,位高权重自然让本就蹊跷的事调查起来根本不费力,等到查出结果之后学校就亲自找李雄和李周然谈话,严厉地进行批评教育。
施宁晨就这么等来了他的公平,但他并不想要。
他自己受到的不公可以自己去讨要一份结果,而不希望施兴辉插手进来,就如同上个学期因为云景阑的翻脸让施兴辉停了他在学校的课程,他对这样的安排厌恶至极。
这样的他,本身就是带着骄傲出生的,也就意味着某些事情他不会去妥协和退让,不会屈尊在底线以前。
他正在楼道里走,就被人叫进去临时顶替一下男播音,电台原先只想找一个还算熟悉的人,结果不知道哪个同学眼尖注意到最近学校这个表彰的人物施宁晨,硬是把他拉进来。
念着手里的投稿,当施宁晨看到邓青稚这首歌是给他点的,一时间愣了一下,不过还是读了下去,以很平淡的语气。
负责电台的老师皱了皱眉,这样的声音纵然优质,但是不掺杂感情,像是只为了念而念,终究是缺乏了些火候,但奈何是临时找的人选,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班里的哄闹声还在继续,大部分人都围在邓青稚旁边和她搭话,其中一些内容不乏和施宁晨有关。
歌曲已经在播放,而这个旋律早已经在季蓝栀心里熟稔千遍万遍,熟悉到她只要听到这首歌里的某一个小段落,就可以分辨出它属于这首歌的哪里。
可是就这四分钟,此刻却让她觉得容不下自己。
放歌的间隙,季蓝栀离音响很近,听到了里面的交流。
“还有两首歌……”
“诶?这个怎么重复了?”
季蓝栀感觉指尖冰凉,尤其是在听到“重复”那两个字时,浑身忍不住颤抖,钟冉澄喊她也没听见,只顾着一股脑往教室外面跑。
她不敢有一点慢,二楼转角的尽头就是电台室,她哒哒哒跑到那里还没等开门就透过门缝看到一个正坐着的男生。
季蓝栀脚步登时就顿住,伸出的右手刚要触上那冰凉的门把手,又把手收了回去,眼里慌乱的情绪根本来不及收起,仓促地落在施宁晨的身上。
她想冲进去告诉施宁晨,不要再放那首歌了,不要再放她投稿的那首歌了。
那样只会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自己的满身狼狈。
怎么会呢?她怎么会和邓青稚选中了同一首歌投稿呢,而对象还都是一个人。
只是邓青稚的喜欢太过明朗,盖过了她渺小又不敢说出口的心思,此刻,她身上只有无穷无尽的狼狈。
她好像在雨里被淋湿的人,看着别人身着光鲜从她身边撑伞而过。
没有一个人想让自己的喜欢不勇敢,可就是有那么一个契机,失去了那个勇气,以后要用多少收到的爱来填补那份不勇敢呢?
季蓝栀失望地看了一眼快要关上的门,那目光持续到里面的同学发现门没关严直接推上,门板和门框发出“啪”一声,然后彻底阻断了她的视线。
从没有一刻,让她想要退缩。
她往回走的时候,走廊里的同学很少,她擦着眼角快要掉下的眼泪,听到了施宁晨在广播里的声音。
“今天最后一位同学投稿的歌曲是《你是我的风景》,她想对一个人说,希望你一直走在有光的路上,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做我的启航者,而我这一路上的风景都是你,你就是我的风景。”
你就是我的风景。
可这片风景太过瞩目,吸引了太多人,尽管他曾经是我的宝藏,可当他被更多人簇拥着,我的心酸也被这股浪潮簇拥着。
原来有些人,只能做风景啊。
季蓝栀走在反光的瓷砖上,无意间泪水落地,像是手上滴落的水珠,像是无意间挥洒的汗水。
可谁会以为这是眼泪?
“一路过很多城市,一路看很多人群。
匆匆忙忙地在行程里睡了又醒,飘忽不定,这也是一种麻痹。”
季蓝栀听到这首歌又放了一遍,这是今天听到的第二次,明明这才是属于她的风景,可是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季蓝栀听到施宁晨念她给他的祝福,不过她不似邓青稚的点明,所以他不会知道的。
不会知道的。
施宁晨,其实那句祝福是给你的,希望你别扔掉。
“直到我看到了你,莽莽撞撞靠近,每一个细节都牵引我放下行李,让心自然的休息。”
人间风景那么多,可我只想在一处。
“你就是我的风景,云高风清,不走下去,停在这里,视线里都是你,全部是你微笑的表情。”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支撑的,就是你的全世界。
路过班门口,季蓝栀还是没有停下,她就像是抽去空气的气球,迈得每一步都在消耗她的元气。
她听到班里的议论声,垂眸苦笑了一声。
“青稚,这首歌不会还是你点的吧,已经是第二次播放了。”
邓青稚还没接话,一旁的女生已经笑道:“不愧是你啊,投两个稿都是一首歌,要是我早感动了。”
施宁晨似乎在最后一首歌播放未完的时候就回去了,他刚走进班,一阵剧烈的鼓掌声、笑声、起哄声、口哨声连成一片。
都是揶揄他和邓青稚的。
季蓝栀再也忍不住垂泪,她两只手压着眼角不让泪水流出来,脚步飞快地走过班门口,像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可是情绪上涌又怎么挡得住?
所有人都以为,那两首歌都是邓青稚点给施宁晨的,可却有一遍是她鼓足勇气为他而放,有一段祝福是诚心真挚为他而颂。
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所以会选择在歌曲播放一半都不到就结束后回到班里。
这才是最难过的事情。
季蓝栀从电台室的尽头走到走廊另一端尽头,玻璃外是她不曾见过的风景,初春刚抽嫩芽,依稀还没有褪去冬天的陈朽,可就是这样的季节和天气,她一直想着少年会是她心里的风景。
唯一的风景。
玻璃仔细看还可以看到她流泪的眼睛,泛红的眼角是她哭过的痕迹。
季蓝栀从后面取下发绳,原本绑在一起的头发瞬间垂下,从脸颊侧面挡住了她的侧脸,自然也挡住了她不愿被人发现哭红的双眼。
走廊里分外安静,歌曲落下最后几句。
“爱让悬崖变平地,生出森林,一整片的森林,你在树荫里。”
“复杂的生命,因为有你,我一层透明。”
我心里曾有一片森林,那里繁盛如茵,一草一木都被我潜心浇灌生长得格外茂盛。
某一天我的心里住了一个人,我用抽新嫩芽为他扫去冬雪漫漫,我将纳凉林荫置于头顶为他拂去酷暑燥热,我摘下枯枝落叶为他献上累累硕果,我于冬日暖阳到来的那日兴高采烈拉着他在幻影里的手狂奔,踩在最柔软的雪里。
因为我知道,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有嫩芽迎春,不会有绿意繁茂,不会有耕耘硕果,不会有瑞雪登临。
可你是我的森林,而我只是你生命里的一片透明。
我把我所有的颜色都用来描述你,把你形容成是我生命里的彩虹,这些颜色都是因为我喜欢你而赋予你的光泽。
等我回头看到自己身上,苦笑自己只是一片透明。
我就知道这原因是因为你。
可谁叫我喜欢上你了呢?
可谁叫我,
喜欢上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