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神射素黎
“来来来！小王爷，再饮一杯！”
渤海郡城，王府宴客厅内欢笑声喧嚣，丝竹管乐之声悠扬。
段荣举着手中银杯，隔着宽阔的大厅，向月酆遥敬。
“谢将军！”
月酆苦笑着饮尽杯中酒，抬手揉了揉额头。
坐下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已如此这般被人劝饮了十余杯下肚，纵然他是好酒量，此时也是有些面红耳热，酒意迷蒙了。
今日，是娄王妃为他们一行摆下的接风宴。
赴宴的除了素黎、兀列木、鹿尔骨等几名随行的柔然将领外，便俱是渤海官员及高氏显贵，高洋、高突骑、高道豁也列席其间。
宴席间不仅遍上佳肴，还有当地杂戏与伶人，献艺悦宾，甚是热闹欢腾。
娄王妃今日身着一袭金缎的华裾宫服，上绣着一幅精美的七彩孔雀牡丹图，头簪白珠飞凤金步摇，端居首座，正面含微笑的看着厅中的热闹场景。
高洋坐在末位，此时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厅中一名杂耍艺人表演吐火绝技。
“乐哥儿——乐哥儿！”
高洋扭头一看，便见到高突骑那张堆满笑容的小胖脸，正怼在眼前。
“干啥？”
高洋对自己被打扰这事，很不高兴。
“你发什么痴呢？俺问你，那些把自己裹得像只大羊一样的人，便是蠕蠕？”高突骑一边打量着对面那些柔然人，一边凑近了高洋小声问道。
“人家叫现在定了国号，叫柔然，不喜欢再被我们称为蠕蠕，你一会儿别瞎喊！”高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饮了一口淡酒，随口答道。
“切~”
高突骑很是轻蔑的哼了一声，不屑的道：“俺听说他们连数都不会数，一个个都跟傻狗子似的，就会吃喝打架，居然还给自己起个国号？他们知道那两个字怎么写不？你瞅瞅那一身破羊皮，这要是蹲羊圈里，你都不一定能给找出来！”
“卟——！”
在周围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便见到高洋嘴里的一口水酒全昂头喷了出来，那万点银花落九天的气势，丝毫不比场中吐火的那位差。
“咳，咳！”
高洋无比尴尬的刚拿手抹了一把嘴，便见到一直守在身后的丫鬟灵儿，低着头碎步上前，跪在高洋案前收拾起来，却是拼命抿嘴憋着笑。
他顿时面上一黑，秉承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抬手擦了擦胸前的水渍，正打算靠自身的淡定将刚才那一幕掩饰过去。
一抬头，却恰好见到场中正卖力吐火的那位，向自己投来一抹钦佩和赏识的目光，顿时气得白眼一翻，没好气的冲着高突骑道：“你滚一边去！你懂个屁！人家那是皮的，比你这身布的强多了。”
高突骑却不接这话茬，而是一脸崇拜的看看他，又看看场中吐火的那杂耍，一副惊若天人的样子。
见他这样，高洋哪还不知道这小子心里想的啥，取过桌上一颗吃剩的枣核便朝他扔了过去，斥道：“我要是会吐火，第一个便烧了你！”
在众人的欢饮畅述中，宴会的气氛达到顶点。
在段荣的提议下，已是面颊泛红的月酆，欣然同意让柔然射雕手素黎将军，当场一展神射箭技。
生性豪爽的素黎，此时也已是酒酣耳热，正是豪情万丈之时。
他笑着起身冲娄王妃及场中众人行了一个拂胸礼，便大踏步来至厅中站定，命人取来他的随身劲弓，自己则将一个装满长箭的箭壶系在背上。
高洋发现，素黎的这张弓，甚是奇特，长度约和自己差不多高，弓角及弦梢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制成，乌黑油润却没有任何光泽，他猜测应该是什么动物的骨头。
而那弓柄正中用来把握的中推也很长，上面缠着厚厚的五色粗布，弓弦却似由数股健筋拧成，绷得笔直，光照之下隐隐反射着淡淡的柔光。
“素黎，可以了么？”
见厅中众人都围了过来，月酆对着素黎高声问道。
“起！”
素黎大喝一声。
他话音刚落，月酆已将手中一枚铜钱弹出了厅外。
素黎傲然凝视着那枚半空中的铜钱，突然抬手，如闪电般自背后取箭搭弦，“嗖！”的一声满弓而发，箭如流星，“当！”的一声脆响，牢牢钉在了厅外一百五十步处的一块假山石上！
厅中安静得只能听见一个个呼吸之声。
一旁的王府小厮得了允许，赶紧小跑着出厅，爬上那块假山用力拔出素黎的箭。
“中了！中了！”
这小厮还未从山上下来，便已是惊喜的连声呼唤着，待他跑得近了，众人才不由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箭竟是正中铜钱的方孔。
素黎转身，正欲回位，一声“呜——”的尖锐嗡鸣竟突然自厅内角落响起，那声音极轻，却是朝着厅外急速掠去！
素黎耳廓微动，猛的抽箭搭弓，回头闭目，转身便是又一箭，只听外面“叮！”的一声金属相击之声，那箭便在半空射中一物，双双坠地。
这一击，给厅内众人的震撼要远大于方才。
各人都是看得清楚，刚才素黎引弓发箭之时，根本就没有瞄准，这一手听音辨位的箭术，当真是堪称绝技。
厅内久久无人作声，片刻才爆发出一片击掌赞叹之声。
“好！当真不愧神箭！赏金百两！”
娄王妃微笑着高声宣赏。
这下厅内气氛更加热烈了，众人纷纷向着素黎敬酒以贺，素黎则是一口气连干了三大碗，朝着众人憨厚的嘿嘿一笑，坐回了原位。
众人这才意犹未尽的回转归位，直到这时，大家才发现，厅中竟还有一人站着，却是大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模样的高突骑，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柄做工精致的弹弓。
原来方才自厅中激射而出的，正是这小胖子发出的一枚哨音银弹。
“素黎大人好箭法！”
段荣手握着那串着铜钱的箭杆赞道：“我大魏军中，恐怕只有侯参军的箭术方能与大人一较高下了！”
“哦？！”
素黎闻言，浓眉一挑，目露喜色道：“不知大人所言之人现在何处？在下可否讨教一番？”
“呵呵，实在不巧得很，侯参军前日刚刚离开渤海，也许大人日后在晋阳，还有机会与之一见啊”，段荣笑眯眯的道。
“哈哈，借将军吉言！那将是在下的荣幸！”
素黎端起面前酒碗，遥敬了段荣一杯，满饮了下去。
“来，我代丞相敬月酆王子和各位柔然英雄！”
却是厅上一直端坐着的娄王妃举起酒杯开口说话。
众人急忙各自举杯应和，高洋却是在下面撇了撇嘴。
今早，他便向母亲讲述了昨晚和月酆沟通的内容，以及他对突厥这个草原新兴部落的担忧。
他觉得母亲应该将这些内容尽可能详细的告诉给阿爷。
可娄王妃听完后，却是未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