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奇怪的记录
曙光三十八年底，在各支部队到达预定位置后，杨长宁下达了总攻的指令。
七个重甲军团，二十七个轻甲军团，整个联合文明过半的军力集结一处，以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三个区为依托，分七个方向向天王星剩下的二十五个区同时发起进攻。
这样的调度用杨长宁教育学生的话来说，就属于“迟早要上军事审判庭的军事冒险”，今天他也不得不冒一次险。
与此同时，在除本星、水星之外的其它行星，忽然发生了大规模的“空磁暴动”，几乎在同一时间，遮天蔽日的怪物向各大行星发起了袭击。
随后，各大行星，包括本星尽皆响起凄厉的防空警报，机甲启动的轰鸣淹没了一切，安全堡垒拔地而起，守备部队接管所有城市，各式各样的机甲升空。
由于所有适用太空作战的机甲几乎都在天王星战场，加上未觉醒的普通军人并不具备进入太空作战的条件。布满各行星上空的月潮瞬间便能杀死他们。
所以，空中的战场被压入本星大气层或改造层以下。
敌人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来自地面、空中、海底，几乎所有的守备部队都被迫加入战场。
联合文明委员会的担忧逐渐增加的同时变成了事实，联合文明所有的超光卫星都在盯着所有的空磁区，但仍然没有查清楚敌人是如何发起的进攻，甚至，连这些怪物是如何到达行星上的都不知道。
月墟方向牵制了此次来袭本星之敌一半以上的兵力，这对联合文明来说或许是唯一的好消息。
三十九年初，古历新年初一，天王星的战争基本进入了尾声。
随着二十二重甲军团率先攻入敌人的最后堡垒，联合文明的胜利已是铁一样的事实。
第二天，战争宣告结束。为了显示庄重，联合文明决定在‘晨曦节’当天宣布这一喜讯。
这场从曙光三十五年开始，到曙光三十九年才结束的战争，共造成三万余联合文明军人殉职，超过七万人受伤，损毁轻型机甲六万余台，重型机甲三万余台，‘远征级’七百余台。
伤亡最大的二十二军团，其阵亡人数甚至占了全部阵亡人数的四分之一，而受伤者，自军团长以下，更是人人挂彩。
他们付出的代价所获得的东西，便是脚下这颗巨大的星球。
很多人认为为了它付出这样的牺牲并不值得。
当然，这种观点最终招来了一通痛骂……
晨曦节前一天，在天王星远征军回援之后，各大行星的留守部队在月墟军团的主导下，合力打退了来犯之敌。
欢呼胜利的声音响彻云际。
曙光三十九年晨曦节，联合文明向全体公民宣布了天王星的胜利消息，天王星远征军接受了委员会总领事的嘉奖。
而在这一场战争中表现突出的二十二军团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有两个团长和三个大队长更是当场得到了心仪姑娘的芳心。
而许夜这个新生代将领，更是焦点人物，他用一场战争赢得了荣耀，本被人诟病的家世，现在已经成了光环的一个组成部分。
时事报更是不吝赞美之词：“大灾变后正当耀眼夺目的将星：许夜！！！”
其后跟着的三个感叹号足以说明一切。
……
许夜倒不至于因为这些夸张的语言而飘飘然，他仅仅只是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
杨长宁看着许夜，点了点头，他对这个年轻人很满意，但并未表露出来，只轻飘飘地叮嘱一句“不可自满”，便没了下文。
“杨老师，我想进入c班继续学习。”
“大规模合成作战战术理论课，讲得比我好的大有人在。”
“战争不像理论那样需要巧妙和循规蹈矩，跟着您，我可以学到更多。”
“你能有这样的思考，证明你已经没有学习这门课程的必要。”
许夜的脸色黯淡下来，他本以为，甚至都不需要来说，杨长宁就会邀请他进入c班，毕竟，他是一个理论和实战成绩都比别人优秀的学生。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被这个一向都是和蔼可亲的人拒绝，而且，不给任何理由，也不留余地。
张了张嘴，‘为什么’并没有出口，因为他知道，再追问到底，也并没有任何意义。
许夜脸色恢复如常。
“老杨！咦？这个年轻人是谁？”办公室外突兀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一个人推开了虚掩的门，直接走了进来。
“老付，你来了，”杨长宁迎了上去，又看向许夜，“老许的长孙，许夜。”
“难怪看着面熟，原来还真是老许的孙子辈，”付昌愣了一下，“你找老杨有什么事吗？”
付昌又愣了一下，“这样称呼不恰当，应该是杨爷爷才对，想当年，我，你爷爷和你杨爷爷可是同班同学，从学校毕业之后又分进了同一个大队，大灾变之后，才因为战争需要调到了不同的岗位……”
“老付，你这话痨病看来是改不了了，扯这些老黄历做什么！”
“两位……爷爷，我从来没有听过我爷爷说说过这些。”
“以老许那鸡肠小肚，他会和你说这些就怪了，你可不要学他！”
“是。”
“看样子，你是来拜师的吧。”
“是，可杨爷爷似乎不愿意。”
付昌转头看向杨长宁，语气忽然严肃起来，“老杨，你怎么和老许一个拧巴样，当年的事，都过去了，老子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杨长宁收敛神色，闭口不言，只转头望着窗外。
气氛忽然从老友重逢转变成另一种莫名沉重的氛围，这让许夜很不痛快，同时，心里生出好奇来。
当年的事，是什么意思？难怪爷爷从来不和他说以前的事，甚至连杨长宁、付昌和他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他也直到现在才知道。
“好了，小夜，你先回去吧，我再做一下你杨爷爷的思想工作，”付昌又看向许夜，语气亲切地说道，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轻声叮嘱，“但是今天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你爷爷。”
“我知道了。服从命令！”
“好，先出去吧！”
“是。”
说完，许夜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他决定，去资料馆看一看，如果是大灾变之后的事，资料馆肯定有记录。
片刻之后，调出来大灾变之后的所有资料后，许夜没有回住处，也没有去军营，而是在一棵老树下面停下，聚精会神地沉入资料中，开始查阅。
曙光一年……
曙光二年……
曙光三年……
一年一年地查找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事件，直到最后一页。
“没有标明日期？或许就是这篇了……”
许夜细细地阅看起来，不自觉地读出声来。
『不便标明日期，顿涅河战役伤亡之记载：阵亡46088人，包括三万余天华大学、长宁大学、南城大学等校机甲系之毕业生，不合抚恤法，可不记入。』
『我方指挥官：付长月、江云』
『敌方指挥官：不明。』
『最终结果：一场辉煌的惨胜。指挥官付长月阵亡，指挥官江云被免职，第七军团军团长阵亡，此外，还有十一位团长阵亡。』
……
看到这里，许夜突然明白了什么，“原来，江云是因为这件事才淡出军界。”
那个自大灾变以来便光芒万丈的人，也是他的偶像，当然，现在也是他立志要超越的人。
随即疑问又涌上心头：这样一场战役，为什么资料馆里却几乎没有提到？
“而且，记录上也有诸多疑点，比如，详尽的阵亡者名单，这里没有，战役的过程，也没有，第七军团长并不是一个小官，却连他的名字也没有记录，而那十一个团长，也阵亡得很蹊跷，大队长以下都没有伤亡记录，为什么团长却直接阵亡了十一个？”
许夜的眉头越皱越深，这件事很反常，这些疑点这样明显，却没有任何人提出过任何质疑。
为什么？
除非，有人刻意想淡化这件事。但这样也说不通，不然，他为什么轻易就拿到了这一页奇怪的记录。
好像有人刻意地安排一般。
“嘿！看什么呢？这样出神！本小姐来了都没反应？”
许夜被吓了一跳，随后脸上显出了温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