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走向深渊的路
宽阔的噩梦大道上，两个男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这样的一幕，对行人们来说，很正常，没有哪个闲得发慌的家伙会冒昧打扰别人的“自由”。
“江，我们的研究取得一些进展，具体情况，我们必须与你再探讨一下。”说话的人金发披肩，眉清目秀，可惜，是个男的。
一个本该成为艺术家的y国贵族公子，他叫克莱尔·约克。
约克，和他不是很配，也许fuck更适合一些……
他和这个自来熟的家伙是在旧纪元的某个报告会上认识的，那一句“去你外祖母的上帝”让江云成功记住了他，然后，他们在某个哲学问题上达成了共识，之后一起被他亲爱的外祖母，时任y国女王的女王陛下“亲切”接见。
在那次接见后过了一个月，外祖母女王便与世长辞，随后，约克从y国的某个艺术学院逃走，乘坐没有准许标识的飞艇偷渡到天华市，在天华市的大街上做了一个月的上世纪就已经灭绝的稀有物种----流浪汉，直到某天，一个朋友从那里路过……
对于这样的亲热，江云倒也没什么不适。
习惯就好了。
“约克，”江云知道这个家伙的性格，如果不是比较重要的事情，他一般不会直接来噩梦大道上堵他，“是不是有什么比较坏的结论。”
“我也不知道，我们得赶快回去，很多人在等着，只有你，才能给出一个结论。”
难道是……
“江，看来你已经猜到了……绝境逢生，可比那些叽叽喳喳的音乐刺激多了！”
说不上是轻松还是别的什么感觉。
两分钟后，两人到达了某个绝密地点，又经过一番繁琐的程序之后，来到了地下一万米处。
这里目前是决定全人类命运的最高权力中心。
推开一扇看起来很旧的门后，入目是十来个脸色严肃、正襟危坐的人。
江云推门而入的那一瞬，十几道目光便死死地盯住他。
只微微扫了一眼，江云知道，五个基地市的最高领导人都已经过来了。
“各位，江先生已经到了，会议正式开始吧。”
“江先生，这是我们五个基地市的科研团队各自独立得到的研究结论，它们无一例外地都指向了某个一致的结果……”
“绝对量。”江云平静地开口打断了说话者。
“是的，不知道……”
“约克，把你们的研究报告和数据拿来，抱歉了各位，我需要半个小时。”
一沓沓被印在纸上的报告放在了江云面前，直到摆满了整张桌子。
“江，这已经是精简过的数据，半个小时也许不够。”
江云没有说话，拿起一沓，认真地翻看起来。
半个小时自然不够，但现在的问题是，没有人有时间，所以，他必须要很快给出结论。
半个小时后，江云从绝对的专注中回过神来，身形有些不稳地站了起来。
所有人面色一正，不大的会议室里变得安静严肃。
“绝对量。”这次是肯定的声音。
没有人会再怀疑这个结论，因为站在他们这些人面前的是“双子星预言”的提出者之一，而绝对量只是这个预言的其中一个维度。
“江先生，我记得您在您的推论中说过，绝对量一旦被发现，意味着我们触及到了文明之壁，文明将有极大可能进入下一个阶段，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有了选择的余地？”
“如果你这么认为，那就是这样。”
严肃的会议室里瞬间欢快活跃起来。
总会有人为此而感到庆幸，他们以为自己将会劫后余生，终见光明！
江云走出了会议室，约克急忙跟了上来，又经历了一番繁琐的程序，走出地下的一瞬，刺眼的光让人十分不适。
“这些政客的目光短浅得与旧纪元时的那些家伙如出一辙，预言的另一部分又一次如同之前一般被他们视而不见。”
“或许吧，但与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们只看得见眼前，是因为他们只能看见眼前，也必须只看见眼前。”
“江，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有带领我们的文明走出深渊的能力，可是，你却不在自己应在的地方。”
“带领文明走出深渊的永远只能是也只会是文明本身。”
“而且，现在我们能见到的这条路，我也不知道是走向深渊，还是别的……第一个绝对量产生并存在于超光子大厦封顶的那天，同时文明的黑暗伊始。太阳光会因为某些阻碍创造出黑暗，但黑暗只会创造更多的黑暗……”
“这意味着，第一，不存在绝对的仁慈，一个文明的认知只是其中一种阻碍；第二，黑暗的绝对性，以及一只被毒死的猫。”
浩瀚宇宙，人的渺小自不必说，若放弃无用的谦卑，我们就是在平视它，既非轻狂自大的俯视，也非妄自菲薄的仰望，就像你和我这样，在夜晚的钢琴声中交谈。
宇宙有没有性格？我猜一定有，而且必然由生存在其中的文明表现出来。
这个性格的形成自然不可能一蹴而成。
三四岁的孩童在经过一定的人生历程之后，到成年时才形成一些主要的个人特性，这些特性将是其凭以抵抗外界侵犯的武器，不同之处在于其或是指向别人，或是对准自己。
换言之，文明在成长的同时，内部在进行着激烈斗争，斗争必然会有一个结果，要么走向大同（大同的意思，并非要具备绝对的一致性，而是绝对的认同，即存在反对，但绝对不背离绝对的认同），要么自我毁灭。
人可能有两种完全矛盾的性格，但一个成熟的文明永远只会有一种。
宇宙也只会有一种性格，因为在漫长的战争后（以亿年为单位），宇宙中将有且仅有一个优胜者。
对于文明来说，一切开始于绝对量的被发现，其意味着创造文明体系由可能变为绝对，这时，系外文明的存在被证实与否其实已经没有探讨的价值。
诚然，个体生命的短暂赋予了以上这些担忧杞人忧天般的荒谬感，但也无人敢保证，未来的天不会“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