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这招就叫做诱敌深入
几人聊了一会儿，将事情协商好后，天已大暗，动身去吃饭。
在回军营的路上，紫烟的视线就一直不停地在冷邢月、风煜离、百里香和敖湛之间徘徊，似乎在观察什么。
龙渊被冷邢月问道：“渊，你这么急着让城中百姓撤退，怕不是………”
“嗯，你猜的不错，若是此城防守不住了，我们倒先可以把他们困入其中。我问过了，番明城内小路错综复杂，若是生人来此怕会绕进去，十分适合打游击。即时，便算弃城离去，也可在走之前多灭她一些兵力。我之前要求撤至门关防守也是为了诱敌深入。”
冷邢月低头，有些愣神。
此时，天女的帐篷内。天女手执一份地图坐在虎皮椅上，食指一下一下地轻扣桌面，邪笑道：“这路可真乱，哎呀，龙渊，你的心思我都明白。这番明城前为大漠草原，后即一片平坦开阔的草原，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打埋伏着实不错。”
萨鲁桑达在这几日的相处下来，也总算摸清了天女话里话外的含义，刚准备下令，又被人给喝止了。
“慢着！别用你的兵，用我带来的那队兵，你的兵呵……能力太差。先溜他们几天，几天后再收网。”天女放下图纸，一手撑着头道。
天女此举让萨鲁桑达不明就里，她这是不想伤及城中百姓吗？
四天后，龙渊摔门入帐，嘴里骂骂咧咧地：“他们就是帮该死的鼻涕虫，怎么勾引都死活不入城，我们一松口他们就又弹回原状了，恶心死人了。”
“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想要拖到我们弹尽粮绝之后再杀进来。”百里冰指间落下一枚棋子。
“那可以如何！？”带兵上战场杀人龙渊没怕过谁，可是像这种打法也太憋屈的人了，她没有像初瑜这样身经百战的忍耐性，一直以来就是看谁不服就揍谁，很少事后报复。
“先试试他们到底是人是妖……”君无尘下棋回局。
龙渊奔往城墙上，找了几个人问道：“问你们个事儿，会讽刺挖苦人吗？”
几个士兵纷纷摇摇头
“那你们听我说，你们先去找几个大喇叭，到四个城门的城墙上喊话，什么难听说什么，祖宗十八辈随便问候，只要能激他们先动手就行。”
“是将军。”那几个小士兵领命下去了。
四个城门在片刻之间喊声此起彼伏。
“喂！对面的！你们有胆子来打我一箭啊！”
“别喊了！他们都是又聋又瞎！听不见你说话的！”
“都打娘胎里出来的，怎么着？看这我们城墙这么高，你祖宗我们刀这么快，吓得回你那狗娘胎里去了啊！”
“别说我看他们就是一群孬种！老子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没种的东西！”
“没错，废物！”
每个城墙之上几个人手持喇叭一来一往的吆喝着，一句话落，把守城的官兵逗的前仰后合，而城墙之外蛰伏的人却毫无反应，着实让人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领头的几个见喊话不应，派了几个士兵回来报告，龙渊点头后示意他们下去，随后，嘴角勾起一抹笑，眼底亦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响，轻吐一句：“原来，……是叛徒们啊。”转身回到帐篷。
百里冰顺着声响处抬头问道：“如何？”
“是妖兵没错了。”
帐内的两人棋盘仍未收，棋盘正下到焦灼局面。
龙渊说完，君无尘不紧不慢地跟上：“那就好办了。”
“我自是明白。”龙渊眉眼弯弯地出了帐篷。
待龙渊走后，继续对弈的两人手中各持一枚棋子，手指骨节处发白，似乎在隐忍，忽然黑白棋子同时在两人指尖之间化作石粉。
龙渊走到大军驻扎地，喊道：“都给我听好了，去一人领一把铁锹，军部长！”
“在！”
“领三部和五部找推车，将土石置于城墙，加固城防！”
“末将领命！”
吩咐半天龙渊才说完，扭头看见远处紫烟正派人拉着一辆牛车往这边走。紫烟蹦达着跳到龙渊身边看见军队的人忽然分散离开，不由得稀奇：“你这又是干了什么？”
“知道地老鼠吗？”
“啊！？”紫烟一时没反应过来。
龙渊又说：“我们伟大的游击战靠神出鬼没才打退可恶的侵略者，靠的是什么呢？”
“地道？”
“恭喜你回答正确。小大夫你很优秀嘛！”
紫烟摆出一副过分夸赞的表情，可语气里却是得意之色：“不敢当不敢当，谬赞，谬赞了。”
龙渊笑着调侃她，紫烟却问：“我刚刚看人都消失了，三大营去哪里了呢？”
“虎营的人去城墙，狼营的人沉稳迅速做了哨兵，鹰营的人机灵当暗哨，咱这城墙之外，叛徒的来历可不小的~”
“所以说！“紫烟听到叛徒二字后，不敢再说后话。龙渊收了笑容，点头认可。仿佛达成某种协定般，城外之敌就这么龟缩了半月之久，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局面僵持不下。
但这半个月没打仗不代表着龙渊这边好过，每日总有城防兵被刺杀或暗伤，这血肉之躯受伤之后好的很慢，让紫烟头疼了很久，最后整个人都处于爆炸的边缘。
“啊！啊啊啊————”
一声喊叫划破天际，女人崩溃的叫声在帐外巡游的士兵面前此时已经见怪不怪了。
紫烟阴沉着脸将手里的纱布放下，又一个受伤的哨兵被人抬了出去。
“又叫什么？”龙渊单手掀开帐布走进帐内，紫烟的眼中布满红血丝，抬头跟龙渊对视的那一刻反倒吓了龙渊一跳。
紫烟开口了：“他们算些什么东西！一天打伤几个却又不是致命伤，这种伤口好得慢处理又麻烦，折腾死我得了！”
龙渊不知说些什么好，紫烟又道：“我跟你说，我今天不出去砍死他们一两个，我怕是不能消停了！你拉着我也没用！”
龙渊闻言抄出腰间佩剑换了个剑花，笑嘻嘻地道：“呐，需要武器吗？”
“………………”
看紫烟无动于衷，龙渊把剑递到她的面前，道：“我十分支持你的想法，给你！出去大杀特杀杀四方吧！”
“你！你还真不拦着我啊！”紫烟被呛着了，红脸闷声坐下。
龙渊轻笑一下，将剑入鞘坐在紫烟身边：“我知你是在生气，今日，过了今日一切就都完成了。”
谁知紫烟根本不吃这一套：“哼，我怕是真的傻了，堂堂神医颠儿颠儿的跑过来单纯地给人包扎处理伤口。”
“知道了，这些事以后都交给军医了，不过，棘手的情况还是要你来。”
“嗯嗯。”紫烟点头，话已说完，龙渊起身离开座位：“你先去休息一下，忙了这么多天也该累了，我先走了。”
“嗳！”紫烟刚出声，欲想也劝龙渊去休息，可那人似乎知道自己的心思，说完便走，眼前再也没了那抹白色甲衣的身影。
龙渊大步来到军营内，台下有人上来报告，只见龙渊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笑意浅的若是不仔细看是看不出这是在笑。随后龙渊点点头：“今晚安排。”一夜之间，似乎没有人发现这番明城内发生了什么变化。
“哦？城墙之上的人不见了？“天女听着探来的情报似乎有些吃惊，她觉得如果按照龙渊的性子来，虽说会为了保存实力而弃子番明城但不会一下都不反抗吧！
“再探！”萨鲁桑达下命，却被天女挥手喝止了：“不用了，我们进城。”
“这……怕是有诈，不如我们绕道而行？”
“绕道？”天女重说二字，“这番明城作为边陲里唯一的一座城，靠得便是城后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明关，前后都是毫无道路的天险地裂。若是真到地裂尽头再攻打怕是一年的光阴都让你给晃进去了。”
“那……”萨鲁桑达不敢再言语，生怕天女一个不高兴掀了桌子大骂自己为蠢材。
天女道：“进城，我看她要耍什么花招。”
当夜，紫烟的房门被敲响：“叩一叩—”
“谁啊！”紫烟从床上起身，披了件外袍就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半大的孩子，穿着极其不合身的成人穿的甲衣站在紫烟对面。
“怎么了？”紫烟问道。
那孩子半红着脸说：“神……神医姐姐，将军找你。”
“嗯？哈哈，你这孩子怎么结巴了。”紫烟弯下腰揉揉小士兵的头发，“她，你们将军找我什么事呢？小结巴？”紫烟看着才到自己腰间的小不点，在笑完后立刻切回主题。
“不知道，将军也不说。”
“好，那我知道了，你带我去找她。”
小士兵提着灯笼在前方带路，紫烟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远处的帐内隐约传来斥责声。紫烟撑开幔帐走进帐内，只见龙渊单手叉腰站着，脚边的地上则着跪着几个官吏。
“告诉我，这个孩子是你们谁给我招来的！”
官吏们身躯抖动个不停，他们都心知肚明，不管是谁招得，现在谁只要先开口那就是往枪口上撞，抢打出头鸟，于是他们一致选择了沉默。
“你吃枪药了？”紫烟说话。
龙渊也不看她，点着头道：“嗯对，我他娘的还吃了不少！”
紫烟越过官吏们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龙渊脸色缓和了不少，对着帐外仍候着的那个小兵说：“你进来。”
小兵将灯熄灭向放下灯笼进入帐内。
“来到我身边来。”龙渊朝他招了招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龙渊的脸此刻十分不友善，小兵慢慢往前挪动了几分。龙渊大步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胳膊往紫烟旁边走，把人按在一把小凳子上坐下，总算放轻了声音说话：“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林子文。”
“年龄呢？”
“十七。”
“不许和我撒谎，说实话。”龙渊微微皱眉。
林子文嗑嗑巴巴地道：“十……十四。”
“告诉我，为什么要来参军？”
“大难当前，匹夫有责！为军者应以国家安危为担！”林子文激动起来，声音颤抖着，小脸红红的，右手也握了起来。
龙渊摸摸他的脸，道：“你可知男子参军年岁为几？”
“十七。”
“那你呢？你到年纪了吗？”
“没……没有。”林子文低下头， 两只小手纠缠在一起。
“那你应该怎么做才对？”
“离开。”林子文声音很小，他又猛地抬高了声音对龙渊道：“可是！我想参军！”
龙渊点头：“那好，我现在就给你一次机会。你呢，当这位神医的警卫兵，保护她的安全，只要今夜过后你做到了，我便让你留下来。”
“真的吗！？”林子文眼中闪着光芒，龙渊再次承诺是真的，便让他先回军帐内收拾他自己的东西去了。
话锋一转，龙渊骂道：“你们这群废物，是瞎了吗！一个半大的小子，不满服兵役的年龄就敢给我招进来，说小了是你们在害他在战场上丢命，说大了这是在欺上！亏我今天命人查了所有资料，就他一个不够岁数的。你们这是觉得我们大燕是没男人了吗！现在要轮到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上战场了！今天且饶你们一次，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们也不用来请罪了，直接给我自杀谢罪！滚！”龙渊滚学刚吼出，几个官吏早不知连滚带爬地滚去了何方。
良久，待龙渊平息了怒火，紫烟才开口：“你晚上叫我来干什么？”
“收拾一下东西，地道，挖好了。”“好。”
第二日一早，天女带着几百轻骑一路畅通无阻的踏入番明城内。
“去，派几个人沿城找。”天女微微侧转身子对身后的一个人下达了命令，那人领命喝马离开。
天女骑着马，身上穿了一件轻巧的锁子甲，头发高高束起，看起来英姿飒爽，她的样貌资质算得上是中上等，是细看赏心悦目的那种，也曾让萨鲁桑达为此痴迷了一阵。
“大人，没有人，只有牲畜还在。”
“粮草呢？”
“都不见了。”
“那城后的明关上的锁链可还在？”
“还在。”
天女颔首挥手将人遣退了。让她百思不得解的是，龙渊既然计划躲起来，那房内总是会藏人的，可龙渊若是计划带兵辙退，那明关桥上的锁链一定会被她砍断，但这些龙渊都没做，另外的粮草兵马都去哪儿了呢？
但萨鲁桑达显然没多想这些，他高兴地认为这大燕是惧怕了，召呼着人安扎番明城内，打算今晚燃起篝火举行庆祝。天女无法，被萨勇恭敬地安排进番明城内的一所大户人家的宅院中，她的脑内仍思考着这件事。
萨鲁桑达吩咐左右的人：“去把一些房子都拆了，把里面的财物，牛羊都拖出来宰杀吃掉。”
天女当即制止他：“你想统治的是番明城，同时你又曾让你的子民融纳大燕的中原文化，你做这些无用功对你有什么好处？番明城的道路足够宽，你烧掉的房屋将来又要建起，何必呢？”
“那些牛羊不杀不行，不能给他们大燕留下！”
“这些随你，但你别忘了，我们在城内，不知龙渊他们何时会出现，你最好少折腾。你吩咐完后，应该细看番明城的地图，以防不测之时。”
“是是是。”萨鲁桑达漫不经心地答应，敷衍之意溢于言表，他总觉得天女这种行为有些多余。
“还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我踢你？”天女见他迟迟不走，语气颇有不爽。萨鲁桑达摇头离开了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