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河神
他觉得他没法跟自家老娘说话了, 索性把菜篮子端到另一边儿去。
孔氏知道他脸皮薄,也没再调侃,不过心里头还是生出几分愁。
她家这个崽死读书, 脑子倒是够用, 就是对女人那方面后知后觉的, 跟木头一样不懂情趣, 若是娶了哪家性情内敛些的小娘子,两口子估计跟一潭死水差不多,还是活泼些的才好, 有生趣。
而另一边的秦宛如和段珍娘进了宅子后, 仆人将大门关闭, 悄悄把她们引到柴房门口去瞧。
那乌三的嘴被堵住,捆绑在柱子上,许是折腾累了,正昏昏欲睡。
两人瞧了几眼便去了厢房。
秦宛如坐到凳子上, 说道:“叫人去买包蒙汗药来, 傍晚的时候给他服下, 趁他昏迷时再扔进井里。”
段珍娘掩嘴笑,“待他半夜醒来,估计得吓得半死。”
秦宛如摇头,“这种人, 胆子大得很,不一定会被吓着。”又道,“给他留一盏油灯,让他好好看看那大鲵的模样,保管叫他永生难忘。”
段珍娘点头,“是得好好吓唬他, 让他以后看到咱们就绕道走。”
两人就晚上的计划细细商议一番。
待到傍晚时分,家奴进柴房把一碗掺了蒙汗药的水给乌三灌了进去。
他被折腾了一天又累又饿,破口大骂,被家奴抡起一巴掌打到脸上,随即拿布把嘴堵住。
入夜时分蒙汗药渐渐发挥了效用,乌三开始迷迷糊糊的昏昏欲睡,直到他彻底昏睡后,人们才七手八脚地解开绳索,把他抬了出去。
彩英取来毛笔和鸡血,秦宛如照着以前留下来的符纸用毛笔沾鸡血在乌三脸上画鬼画符。
不但脸上画了,连前胸后背和四肢都要画,全是些奇形怪状的图案,看起来很是瘆人。
众人忍俊不禁。
段珍娘道:“三妹,这得把他给吓懵吧。”
秦宛如一本正经道:“等他看到咱们穿着纸扎的衣裳时还得吓懵。”
柳婆子憋着笑道:“三娘鬼点子真多。”
屋里有火盆,也不会冷,待乌三身上的鸡血干透后,人们才把衣服给他穿好。
上回张叔下过井,这回又是他先下去。
众人把乌三拿麻绳捆好后,所有男丁一点点合力往井下放绳子,张叔在井底接应。
一行人折腾出一身薄汗,乌三才成功落了下去。
张叔把乌三身上的绳索解开,把他挪到避风的地方,又把油灯放到旁边。
那油灯上有灯罩,不至于熄灭,里头的桐油充足,能熬一整晚。
做好这一切后,他才爬软梯上去。
秦宛如好奇问:“张叔,井下冷吗?”
张叔:“不冷,井里素来冬暖夏凉,那无赖冷不死他。”
秦宛如仰头看头顶的铜铃,白日里特地把这里布置过,弄成了某种神秘的祭祀场景,她说道:“大伙儿赶紧去休息,等着半夜的戏场。”
众人笑着说好。
夜深人静,冷风吹动井上挂着的铜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众人全都是和衣而睡,等着井里头的动静。
不出所料,还未等到半夜,井里就传来乌三骂骂咧咧的声音。
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呆在这个鬼地方,火气一下子就窜到了脑门上。
提着油灯往井的上方看去,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头顶上奇怪的铜铃声,有些瘆人。
他正破口大骂,某个角落里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动,似什么东西在吸水。
乌三不是胆小之人,当即提着油灯去探。
那大鲵冷不防发出低音频的“吱吱”声,把乌三吓了一跳。
它的声音原本很轻,但在井底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一下子放大数倍,钻入耳朵叫人很不舒服。
起先乌三以为是老鼠什么的,哪晓得待他提着油灯往里头打探时,婴儿惨烈的哭嚎声猝不及防从里头传来,只见一条四尺长的巨大怪物正蠕动着棕褐色的身子爬行。
乌三一生中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登时跟当初张叔的反应那样,被吓破了胆。
他怪叫一声,慌乱往井口退,不慎踩滑摔了一跤,油灯落到地上被扑灭了。
那大鲵也被他吓着了,发出警告的吱吱声和婴儿啼哭声,彻底把乌三刺激到了。
井里传来惨绝人寰的鬼哭狼嚎,上头的人们受到惊动,立马开始演戏。
人们个个都戴着鬼脸面具,穿着阴深深的纸扎衣裳,举着火把到井口。下面的乌三又是大骂,又是哭嚎,连声呼喊救命。
众人忍着笑,把供品摆到供桌上,点燃香烛纸钱。
家奴又故意举着火把在井口虔诚询问,问井里的河神是否满意今晚送来的祭品。
大鲵应景地叫唤了一声,底下的乌三被吓尿了,这才意识到他被当成了贡品送给井里的怪物享用。
他彻底抓狂,怒吼道:“你们这是草菅人命,我要报官!我要报官!”
他一个劲说要报官,上面的人不予理会,纷纷做起了献祭的法事。
人们唱唱跳跳,又是摇铃,又是撒纸钱下井,时不时夹杂着大鲵的吱吱声,令乌三的情绪在惊恐和愤怒间交织,尿了裤子。
素来泼皮的无赖此刻居然也被吓得蜷缩成了一团,他被困在这井里与一条四尺长的怪物作伴,且还是活生生的祭品!
上头的人们称那怪物为“河神”,乌三怕死在里头成为河神的盘中餐,绝望又悲愤求救。
直到秦宛如觉得吓唬得差不多后,才命人放软梯下去。
软梯上系得有油灯,它一点点落到井底,乌三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忙去抓它。
好不容易才哆嗦着从软梯爬到上头,人们立马把他绑了,由两名身强力壮的家奴把他死死地按跪到地上。
看到周边的人们个个都穿着纸扎的衣裳戴着鬼脸面具,乌三又有些崩溃。
秦宛如手上沾了鸡血,嘴里念叨着他听不懂的言语,学当初神婆的样子,把鸡血抹到乌三的眉心上,金手指“雀雀变小了”成功送出。
接下来人们又围着乌三唱唱跳跳,把他的灵魂献祭给河神享用。
乌三原本是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但井里的怪物和人们的举动一时竟把他镇住了,不敢轻举妄动。
做完法事后,两名家奴才拖着腿软的乌三将他扔出大门,并说他的灵魂已经被河神食用,以后便是一个废人。
从昨晚被捆绑,到这会儿被折腾了一天,没进过米食,乌三是又累又饿又惊恐。
好不容易被扔出宅子,他连滚带爬地跑了,又怕遇到坊里的巡夜人挨打,只得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熬了一夜,待开坊门时回家。
院子里的仆人们把场地简单收拾了一番,段珍娘进屋暖和身子,看向秦宛如道:“这样管用吗?”
秦宛如笑道:“管用,不信你等着瞧。”
人们折腾了这阵也累了,各自去歇着。
天还没放亮时晨钟响起,宝华坊的大门被打开,乌三挨了一晚的冻,狼狈不堪地回自己的家。
些许赶早的人猝不及防见到他那副鬼样子,不禁被吓得惊叫一声。
乌三脾气不好,骂骂咧咧道:“大清早的叫什么春!”
有卖早点的男人听声音把他认了出来,诧异道:“乌三你昨晚到哪里鬼混了,竟弄成了这副模样?”
人们听说是乌三,全都离他远了些。
那家伙一脸褐色脏污,身上一股子尿臭,形容狼狈不堪。
他平日里不为好,街坊邻里皆痛恨,没有人会关心他昨晚上的遭遇,哪怕他死在了街头,也不会让人生出同情。
乌三自己吃了亏,也是哑巴吃黄连。
他才从牢里出来,结果又被张家胡同那寡妇整了一顿,以前也曾听过那宅子里有古怪,没想竟是真的!
想到那四尺长的怪物,还有那帮人把它称作河神供奉,他的心里头不由得怵了几分,忍不住加快脚步往家里赶。
这不,天亮时乌三回到自家那破败院里把他老子吓了好大一跳。
乌老儿对这个不为正的儿子已经彻底放弃,他平时到哪里鬼混也懒得过问,冷不丁见到自家儿子这副鬼样,乌老儿被惊吓得不轻。
乌老婆子听到动静忙出来看情形。
乌三一脸鸡血,头发乱糟糟的,样子看着甚是骇人,她忙问道:“你这混账东西跑哪去鬼混了,怎么搞成了这模样?”
乌三脾气暴躁道:“要你管!”
他又冷又饿,去庖厨到处翻找吃食,看到锅里有两个粗糙的杂粮馒头,手也不洗就捞了一个往嘴里狼吞虎咽。
身上一股子尿臭味,吃完馒头他又去找衣裳换,哪晓得脱了衣裳才看到自己身上全都画着诡异的鬼画符。
那一刻,乌三的神经彻底崩溃了。
他像见鬼似的怪叫了一声,想到昨晚上那阴深深的场景,顿觉脑门子发凉。
好不容易把自己清理干净后,他疲惫地睡了一觉。
待到日上三竿时,乌三被一泡尿胀醒,他睡眼惺忪去茅房尿尿,结果掏了半天,从□□里掏出来的玩意儿彻底令他愣住了。
那一泡尿硬是给他吓得憋了回去!
茅房里忽然传来一道痛苦悲愤的呜咽声,把屋里的乌老婆子吓了一跳,扯开嗓门问:“乌三你怎么了?”
隔了许久,乌三才从茅房出来,脸色铁青,一张刀疤脸狰狞又扭曲,似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
见他面色不对,乌老婆子忙问:“你这是怎么了?”
乌三夹着腿,露出羞愤欲绝的悲壮表情,再也憋不住哭嚎道:“阿娘,我完了!我完了!”说完便跑回房把门关上痛哭流涕。
乌老婆子:“???”
不一会儿乌老儿从外头回来,乌老婆子把自家儿子的奇怪情形跟他粗粗说了。
乌老儿没好气道:“那不为正的东西,成日里偷鸡摸狗,叫我在人前抬不起头,死了也是活该!”
乌老婆子急道:“乌三再不为正,也是你亲生的,若真有什么事,我看你急不急!”
乌老儿瞪了她一眼,骂道:“慈母多败儿,这败家子就是被你惯出来的!”
乌老婆子打了他一板,“你快去瞧瞧他,先前我叫了也不应,光哭嚎。”
乌老儿没好气道:“哭丧呢!”
他嘴上骂骂咧咧,还是背着手去瞧,坏脾气地拍门,叫道:“乌三!”
屋里传来乌三羞愤的声音,嚎叫道:“爹,我完了!我完了!定是那张家胡同的寡妇施了妖法害我!”
这话乌老儿听得糊涂,啐道:“你瞎说什么,哪来的什么妖法?”
乌三羞愤难当,他一个老爷们儿没了那玩意儿,那还叫什么男人?!
乌老儿没有耐性,乌老婆子过来一番劝说,乌三才愿开门见人,只是夹着腿,一副不想活了的模样。
见他的举动奇怪,乌老婆子担忧道:“儿啊,你这到底怎么了?”
乌三哭嚎道:“阿娘,我雀雀被怪物吃掉了……”
乌老婆子:“???”
乌老儿:“???”
两个老人听不明白这话,乌老儿觉得蹊跷,把老伴儿推了出去,关门道:“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乌三忸怩了许久,才把裤子脱了,乌老儿猝不及防见到那情形,一时竟傻了。
那玩意儿竟然跟幼儿差不多!
乌老儿还以为自己眼花,再细看,确实跟幼儿差不多,只有小指头大小!
他彻底懵了。
乌三赶忙套上裤子,哭唧唧道:“定是那寡妇施了妖法害我!”
乌老儿回过神,指着他问:“昨晚你去哪儿了?”
乌三不语。
乌老儿坏脾气地抡起一巴掌朝他打去,被他躲开了,“老子问你昨儿晚上去哪儿鬼混了?”
乌三知道瞒不过,只得老老实实地交代他昨天的经历。
乌老儿听得火冒三丈,抡起桌上的碗朝他砸去,啐骂道:“你这孽畜,前儿一早才从衙门里出来,就又去作死了,你这是要气死我啊你!”
外头的乌老婆子忙进来劝架,好不容易把乌老儿拉了出去。
老头委实被气坏了,破口大骂。
乌老婆子好一番安抚,才把他的邪火压了下来,问道:“乌三到底怎么了?”
乌老儿羞愤道:“那狗日的杂碎,前儿一早才从牢里出来,到晚上就又跑到张家胡同作孽了,结果被人家逮住,昨晚好一顿整,吃了哑巴亏回来叫唤,你说气不气死人?!”
乌老婆子一张脸皱成了一团,恨铁不成钢道:“这孽子迟早都得死在外头才了事!”
乌老儿愤怒道:“死了才好,我落得个清净!”
乌老婆子又是气愤,又是心疼,抹泪道:“难怪搞成了这番模样回来,他这般作死,这条命迟早得被人收了去。”
乌老儿坐到门槛上,也是头大如斗。
他上辈子一定是作了孽,才生出这么一个祸害来讨债的。
先前光顾着冒火,现在才想起了正事,乌老儿面色痛苦道:“那孽畜不知招惹了什么邪祟,尿尿的玩意儿竟然成了幼儿般大。”说着伸出小指头,“只有这么一点。”
乌老婆子:“???”
乌老儿窘着脸道:“小指头这么大点。”
乌老婆子:“……”
乌老儿发起愁来,乌老婆子后知后觉问:“你方才说的是什么玩意儿?”
乌老儿捂脸道:“雀雀只有小指头这么大点了。”
乌老婆子懵了,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似觉得不可思议,她忍不住道:“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乌老儿脱口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乌老婆子忙进屋去看乌三,那家伙躺在床上不愿见人。她急得戳他的背脊,问道:“你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乌三把头捂住,怎么都不愿说。
乌老婆子气得打了他几下,只得又出去找乌老儿,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乌老儿把大概情形跟她说了,乌老婆子跺脚道:“这真是作孽哟!”
“这孽畜被人整成这模样也是自找的,怨得了谁?!”
“唉,你先别顾着骂,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一下子就,就……”
“我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那怎么办啊,难不成乌三一辈子就成了一个废人了吗?”
“废人也好,省得他再出去作孽。”
“你别说丧气话,那到底是你的亲生子,得想法子给他治治!”
两口子坐在屋檐下商量,都觉得这事邪门。
昨晚段家闹出来的动静挨着的邻居是有受到惊动的,但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不过胡同里还是在悄悄地传播,蔡六郎的母亲郭四娘坐在屋檐下偷偷跟孔氏八卦,暗搓搓道:“昨儿晚上听说那乌三又摸到胡同尽头了。”
孔氏吃了一惊,诧异道:“那混账东西,不是才从衙门里出来吗,又去作死了?”
郭四娘点头,压低声音道:“我听段家隔壁的苏大娘说宅子里半夜闹了些动静出来,那乌三似被扔进了闹鬼的井里头,鬼哭狼嚎的,被整了一顿。”
孔氏抿嘴默了默,捏着绣花针到头皮上抹了抹,说道:“整得好。”
郭四娘:“听说半夜又把他放了出来,今儿一早坊门一开就跑出去了,有人瞧见了他,那模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脸的血,好生吓人。”
孔氏看向她,有些发憷道:“那井里头……”
郭四娘:“多半有古怪。”顿了顿,“被这么一顿整,估计会消停好些天了。”
孔氏笑道:“倒是看不出段家娘子的手段来,平日里见她和和气气,做起事来却是个利索人。”
郭四娘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若真把那乌三制服帖了,看谁还敢打她的主意。”
与此同时,段家宅子里的姐妹二人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今儿难得的好天气,秦宛如躺在摇椅上晃晃悠悠,大肥橘猫跳到她的怀里舒适地伸懒腰。
段珍娘惬意地吃着柿饼,说道:“这下日子该消停会儿了。”
秦宛如“唔”了一声,眯着眼道:“过不了多久那乌三就会找上门来。”
听到这话,段珍娘吃了一惊,“还找上门来?!”
秦宛如撸了两把猫,憋着笑道:“肯定会找上门来。”停顿片刻,“咱们的河神把他的魂儿给吃了,他得来求魂儿。”
段珍娘:“???”
秦宛如并未过多解释,因为她曾询问过系统006金手指“雀雀变小了”的使用说明。
系统006解释说那个金手指跟巧手啊之类的是终身制,这意味着乌三一辈子都会受它困扰。
不过因它的性质是属于惩罚性质的,所以也有限制条件。
秦宛如把改邪归正的条件添加了进去,一旦乌三心术不正又干些坏事,金手指就会起到惩罚作用。
每一次惩罚对身体带来的损伤都是不可逆的,只要他老老实实安安分分,金手指便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相当于强-制改造。
这不,没过几日乌三果然再次出现在张家胡同,不止他,还有乌家老两口。
胡同里的人们像见到稀奇事一样集体围观这家人。
面对人们的窃窃私语,乌老儿挂不住脸,手里拿着一根黄荆棍,闷着头往前。
这些日他们请过大夫和巫婆,结果都不管用,要不是乌老婆子在家里哭闹,他才不愿丢这个脸来张家胡同求人。
乌三跟在他们身后,越靠近段家宅子心里头就越怵。
那晚的情形委实可怖,还有他这些天的奇诡遭遇,更是令人难以启齿。
不少人都出来看稀奇,跟着他们去了胡同尽头。
乌老儿走到那宅子门口,犹豫了好半晌才硬着头皮敲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是柳婆子,见到三人不禁愣了愣。
乌老儿厚着脸皮朝她行了一礼,说道:“请问你家主子在家吗,我是乌三的爹,今儿特地带孽子来请罪了。”
柳婆子看向乌三,故意说道:“哟,这可不敢当。”
乌老儿局促道:“实在不好意思,孽子不为正,惊吓着你家娘子了,还请你家娘子大人大量给孽子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
乌老婆子也道:“求求段娘子了,我儿知道错了,请段娘子饶他一回……”
外头的人们听到这些话集体哗然,要知道乌三是这片区域出了名的无赖痞子,没人能制得了他,就连官府都对他头疼。
哪曾想夜路走多了也会闯鬼,竟被段家娘子给治了。
众人无不好奇。
柳婆子心里头暗暗叫好,面上却未表露出来,只道:“你们且稍等,我去问问。”
乌老儿谢了又谢。
待柳婆子进去后,乌老儿忍不住打了乌三一掌,啐骂道:“瞧你干出来的祸事,让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
乌三没有吭声,他现在对那院子怵得很。
等了许久,柳婆子才出来了,说道:“进来吧。”
乌老儿这才拽着乌三进去,他一时有些惊惧,不敢挪脚。
乌老婆子推了他一把,他慌张道:“那井里头有东西!”
柳婆子笑眯眯道:“街坊邻里都知道这是凶宅,井里闹鬼。”
此话一出,乌家三口的脸色全变了,他们站在门口进退不是。
柳婆子扫了他们一眼,“我家娘子请你们进去,怎么都不动了?”
三人这才战战兢兢地进了院子。
柳婆子命家奴把门关上,做了个“请”的手势,忽悠道:“乌老爷子,不瞒你说,我们家院子里头供得有河神,那日你家儿子半夜三更擅闯私宅行盗,把它给惊怒了,害得我们娘子生了一场病。”
此话一出,乌老儿面色发白,忙赔罪道:“真是罪该万死,今日我老汉带着黄荆棍来请罪了,还请段娘子责罚!”
柳婆子把他们请到前厅,继续说道:“也合该乌三你倒大霉,来了一回,还敢来第二回,我家娘子才被河神迁怒,你又撞上来了,不找你的麻烦找谁的?”
听到这话,乌三腿软道:“我以后不敢了!以后不敢了!”
柳婆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若真是诚心诚意悔改,娘子便给你一个机会。”
听到有机会,三人忙给她跪下磕头,乌老婆子激动道:“你就行行好,救救我家儿子吧,他以后再也不敢为非作歹了!”
柳婆子扶她起身,“可怜天下父母心,都是当娘的,还得他自个儿愿意改才能自救,若不然神仙都不管用。”
乌老儿忙道:“改!改!往后再不为正我就打死他!”
柳婆子很满意他们的反应,其实她心里头好奇得要死,不明白他们一家人怎么会是如此大的转变。
她憋着好奇心,命仆人备来香烛纸钱,将三人带到后院井边。
看到供桌,三人一下子就怂了,包括乌三。
那晚上的惨烈经历简直永生难忘!
柳婆子把香递给他们,说道:“给河神跪下磕三个头,向它老人家请个罪。”
作者有话要说: 大鲵:请罪不带小鱼干,差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