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金主爸爸
画舫缓缓朝秦家的画舫靠了过去, 原本打牌的三个老头儿全都跟观猴似的站到竹帘后透过缝隙往外瞅。
王简瞧着他们的举动哭笑不得。
周项文问:“王老弟,那画舫上的小娘子有好几个呢,你在瞧哪个?”
王简没有吭声。
曹复香费了不少功夫才瞧见了画舫上的秦致坤, 捋胡子道:“这人……”
梁王“哼”了一声, “瑞王爪牙罢了。”
周项文看向他, 几个老儿虽致仕, 对朝廷里的动静却了如指掌,说道:“秦家。”
经他提醒,曹复香才恍然大悟, 坐回原位问:“王老弟在看秦家的哪个小娘子?”
王简也坐回原位, 笑眯眯道:“跟诚意伯府定亲的那个。”
三个老儿同时愣住, 全都震惊地望着他,异口同声道:“原来你好这口?!”
王简:“???”
梁王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王老弟性情中人呐,人模狗样的, 原来不喜欢送上门来的, 喜欢抢来的。”
王简:“……”
周项文:“简直伤风败俗!”
曹复香:“不成体统!”
王简:“……”
梁王:“人家马上就要过门的媳妇被你给惦记上了, 王老弟表面上一本正经,骨子里实则……”
他故意“啧啧”两声,王简懒得解释,自顾朝外头看。
也在这时, 画舫上的秦宛如把李南瞧见了。
李南也看到了她,诧异打招呼道:“秦小娘子。”
秦宛如应了一声,趴到栏杆上道:“李南你也在这儿呀?”
李南笑呵呵道:“今儿天气好,主子休沐陪几位老友游湖。”
秦宛如刚刚才笑眯眯的,听到王简在画舫里头,面色一变, 撒丫子跑了。
一旁的秦大娘局促不已,尴尬地朝对面的画舫行了一礼,也窘着脸走了。
李南:“???”
王简:“……”
跑什么呀?
三个老儿这才品出味来,梁王在画舫里喊了一声,李南毕恭毕敬地进来,梁王好奇问:“方才你在跟谁打招呼?”
李南答道:“秦家的三娘子。”
梁王瞥了王简一眼,又看向李南,“你们熟识?”
李南瞅了一眼王简的表情,没发现提示,老实回道:“秦家隔壁的院子是府里的私产,遇到过两回,打过照面。”
梁王轻轻的“哦”了一声,挥了挥手,李南出去了。
曹复香又趴到画舫边上问:“王老弟,哪个是秦三娘子?”
王简不客气道:“与你何干?”
曹复香指了指他道:“臭小子心虚了。”
周项文难得的正经起来,捋胡子皱眉道:“秦家当初还是瑞王举荐入京的,多半是瑞王的人了,如今他家却跟贺知章那老儿搭上了线,我怎么瞅不明白呢?”
梁王“哼”了一声,“只怕贺家也要来掺和了。”
王简冷不防道:“那倒不一定。”
梁王:“???”
王简淡淡道:“贺知章那老儿一向不掺和党派之争,他若有心思搅浑水,何必等到跟秦家结亲,直接跟瑞王对接不是更稳妥么?”
周项文:“秦家一六品,能攀附上贺家,若没有内情,我是怎么都不信的。”
曹复香深思道:“贺家空有爵位而无实权,在京里全靠吃老本,不足为惧。”又道,“贺知章那缩头乌龟,是个怕事的,应该不会跟瑞王勾搭上。”
梁王沉着脸道:“你懂什么,会咬人的狗不会叫。”
王简的视线落到外面的画舫上,过不了多久秦家跟贺家的婚期就到了,那画舫上的七大姑八大爷应是秦家的亲戚,人还不少。
见他一直盯着外头瞧,曹复香问:“王老弟还在瞅小娘子呢?”
王简答道:“我在瞅小娘子她爹。”
曹复香:“……”
王简自顾说道:“去年瑞王去长州差点有去无回,听传闻还是秦致坤出手搭救才捡回一条性命,这才举荐他入京。我与秦致坤是同僚,平日里见他挺中庸的,也没瞧出什么才能来。”
梁王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能入瑞王的眼,定有过人之处,你不妨查查他的底细。”
曹复香出主意道:“王老弟在大理寺任职,此人曾在安义县做过县令,考核一个县令最简单直接的法子就是看当地的案子多不多,若是治理得好,多半太平,没那么多案子上报。”
梁王:“你若有兴致,户部也可以给你调安义县的户籍来查,不用自己动手,免得被你老子知道了横生枝节。”
王简抿嘴笑,捋了捋袖口道:“那敢情好,看来这几场牌没白打。”
周项文道:“若此人真有点本事,你又当如何?”
王简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淡淡道:“我跟我爹不一样,他爱杀生,我不喜欢,我就喜欢挖墙脚。”
梁王乐了,“好哇,挖墙脚好,挖不动再杀。”
隔壁画舫的秦致坤忽地打了个喷嚏,觉得脑门子有点冷。
秦宛如和秦大娘则一直躲在角落里怂着,二人偷偷朝外头张望,秦宛如啐道:“今儿真是倒霉,那画舫还在附近呢。”
秦大娘白了她一眼,“让你乱扔东西。”又道,“亲迎那天还得见一回,我看你怎么躲。”
秦宛如:“……”
两艘画舫擦身而过。
当初两家官媒娘子争抢一女的事闹了不小的动静,三个老头儿对秦家的大娘子生出好奇,悄悄偷窥。
王简被他们的举动逗笑了,问道:“你们仨瞅啥呢?”
周项文:“哪个是秦家大娘子?能引得两家官媒大打出手,必定有过人之处。”
王简失笑,“方才躲起来了。”
梁王:“躲什么,既然出来游湖,还怕见人不成?”
王简没有答话,他们围观,他索性也跟着围观。
秦三娘那厮还真会藏,他把两层画舫都搜罗了一番,居然没找到人。
似想起了什么,曹复香冷不防提道:“两家官媒娘子争抢一女,当初跟贺家抢人的是哪家来着?”
王简答道:“永平坊易家。”
梁王冷哼一声,“易家那破落户还想着翻身呢,多半是想通过秦家搭上瑞王。”
王简:“这话我倒是认同的,若说贺家也想通过秦家搭上瑞王就站不住脚了,他们没必要这般折腾。”
曹复香试探道:“听王老弟这语气,仿佛知道一些内情?”
王简没有明说,只道:“曹老前辈稍稍跟家里的小辈们打听打听就知道缘由了。”
曹复香:“???”
画舫擦身过去后,分头而行。
直到另一艘画舫走了好一段距离后,秦宛如和秦大娘才钻了出来。
入冬周边不少树木已经变黄凋零,阵阵微风吹得湖波荡漾。
二人一扫方才的局促,看到一只野鸭子带着一群小鸭子凫水,秦宛如指着它们道:“大姐你瞧那个。”
秦大娘笑道:“还挺可爱。”
湖边有老翁在垂钓,秦大娘大声问:“老人家,可有钓到鱼?”
那老翁回道:“有。”
正说着,又一条湖鱼上钩,秦大娘让掌舵的老儿把画舫靠过去。
那老翁果然钓了不少鱼,秦大娘瞧中了两只甲鱼,用来炖鸡进补最适宜不过。
陈婆子付了钱,把两只甲鱼提到到画舫里搁着,人们继续游湖。
持续到正午时分,掌舵的老儿才把画舫划了回去,哪晓得一行人又遇到了王简他们,两边都在得月楼订了包厢。
同僚巧遇,秦致坤打招呼道:“王少卿。”
当即朝他行了一礼。
王简颔首,说道:“巧了,秦寺丞也来游湖?”
秦致坤回道:“今儿天气好,家人头一回进京来,带他们出来转转。”
没见过他身边的老儿,秦致坤露出困惑的表情,王简道:“皇叔梁王。”
秦致坤心头一惊,忙向梁王行礼,家人也跟着行礼。
梁王背着手笑眯眯道:“秦寺丞无需多礼,你家不日就有大喜事,可喜可贺啊。”
秦致坤忙回应一番。
所有亲眷家属都是垂着头的,不敢无礼。
王简瞥了两眼人堆里的秦宛如,心下觉得好笑,那厮就跟鹌鹑一样,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脖子里藏着。
双方没寒暄几句便分开了,待他们由跑堂小二领着去了包厢,秦家人才如获大赦地松了口气。
胆子大些的忍不住悄悄瞥了几眼那些人的背影,他们去了三楼雅间,方氏订的包厢则在二楼。
包厢的空间相对私密,秦致坤搀扶方老爷子入坐,他压低声音道:“京中当真权贵如云,出来游个湖吃个饭也能遇上大人物。”
秦致坤点头,“天子脚下,就是这般。”
方大郎提醒道:“爹勿要议论,恐给元威招来祸患。”
方老爷子点头,“不说,不说。”
方家是讲究人,得月楼的招牌菜自是不消说,烧子鹅、蜜汁火方、炙羊肉、炖鹅掌、青虾、鱼脍等,布了满桌。
整个包厢里都弥漫着食物的鲜香味儿,秦大娘给方老夫人夹了一块蜜汁火方,说道:“外祖母尝尝这个,得月楼的招牌。”
方老夫人小小地咬了一口,细细咀嚼,赞道:“不错,比老家的蜜汁火方更有滋味,好吃。”
秦大娘又替她盛了一碗鹅掌汤。
对面的朱氏兴致勃勃八卦道:“方才见到的那郎君生得好生俊朗,我还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郎君哩。”
方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夹起一只青虾塞进她嘴里,“二嫂勿要议论,那是贵人,咱们惹不起。”
朱氏把青虾拿了下来。
方老夫人提醒道:“月娘小心祸从口出。”
朱氏忙道:“阿娘提醒得是,月娘知道了。”
秦家人这般谨慎,言行举止是非常小心的,他们初初进京,许多事情都不清楚,也怕因为口舌招来是非,在饭桌上反而没有先前在画舫里那么随意自在了。
人们坐在一块儿吃吃喝喝,说的都是家常,只字不提方才遇到的那些人。
用完饭,众人又在得月楼吃了阵儿茶消食,直到未时,一行人才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方氏和两个嫂嫂,还有方敏是坐的一辆马车。
之前朱氏在得月楼憋了许久,现在总算可以畅所欲言了,两眼放光道:“那郎君真是生得俊!”
方氏打了她一下,“二嫂还惦记着呢。”
周氏也八卦道:“我粗粗瞧了一眼,当真一表人才。”
方氏用当初秦致坤说话的语气道:“人家是国公府的世子,天子是外甥,长姐是太后,先帝亲赐的探花,现任大理寺少卿,四品,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放眼整个京城里也寻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物了。”
两个嫂嫂听得咂舌,周氏道:“这样的世家背景当真了不得。”
方氏:“所以勿要在背后议论,那样的贵人,咱们惹不起。”
朱氏激动道:“京城里当真藏龙卧虎,王、公、侯、伯这些爵位,我起先觉得那贺家就已经了不起了,伯爵府,天上一般的家世,哪曾想你们身边还有更厉害的。”
方氏打趣道:“再厉害也不是自家的,你激动什么?”
朱氏:“……”
周氏道:“大妹子手里不是还有几个闺女么,说不准还能再攀。”
方氏被逗笑了,“三嫂你当那些王公贵族是瓜呢,相中了哪个摘回去就是了。”
周氏艳羡道:“还是你们家好,在京中这样的地方,进进出出皆是权贵,女儿们也能相到好人家,不像我家敏敏,只能在乡下小户人家过过日子。”
方敏不赞同道:“阿娘,人比人气死人,小富即安挺好。”
方氏也道:“敏敏说得不错,我们初来乍到去瑞王府做客时,那些贵女也是瞧不起我们家的女儿们,当初在诚意伯府还打欺心,仗着家世欺负你,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哪有那么好混的。”
方敏:“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就好比方才,因为有那些权贵在场,咱们吃个饭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了话恐叫人传了去,若是在老家,也不至于这般谨慎。”
朱氏道:“这倒是真的,老家自在。”
方氏提醒她们道:“亲迎那天切记谨言慎行,来接亲的全都是有头有脸的郎君们,个个都是诚意伯府结交的朋友家眷,那些人咱们惹不起,勿要出了岔子,得罪了。”
周氏道:“听你这一说,我倒是紧张起来了。”
朱氏:“瞧你这点出息!”
后头的马车里也在谈论之前在得月楼里的情形。
秦宛如和秦大娘,秦二娘,还有段珍娘坐在一块儿,段珍娘道:“先前我看到那人在瞧三妹。”
秦宛如:“???”
段珍娘暗搓搓道:“国公府家的世子当真生得俊!”
秦二娘撇嘴道:“就性子不好,一看就是个棘手货。”
段珍娘:“嗐,人家有美貌,家世背景又好,且还是探花郎,脾气难伺候一点,倒也没什么。”
这话秦二娘是服气的。
段珍娘上下打量她道:“咱们二妹也有美貌才华,不若像大娘那样再上进一点儿,也捞个公侯什么的回来?”
秦二娘哭笑不得,“表姐,你当捞地里头的瓜呢。”又道,“那些个高门大户,我秦宛倩攀不起。”
段珍娘:“你也别妄自菲薄,样貌生得好,肚子里有墨水,棋艺精湛,击鞠技艺也不错,哪样都拿得出手,不比那些贵女们差。”
秦二娘歪到秦宛如身上,“我这辈子是进不了高门大户的,光不准男方纳妾这一条就没有人受得了,更何况那些富贵人家?”
秦宛如道:“二姐莫要泄气,贺家郎君不就是许诺不纳妾的吗?”
秦二娘瞥了她一眼,“这京城有多少个贺二郎?”
秦宛如闭嘴,世道如此,这样的男人确实蛮少。
段珍娘戳她的肩膀,“我觉得国公府家的世子就挺好。”
秦宛如:“???”
段珍娘:“方才我看到了,他有在瞧你。”
秦宛如“呵呵”两声,“然后呢?”
段珍娘:“不若想想法子,也去攀一个?”
秦宛如憋了憋,厚颜无耻道:“我拿什么去攀,拿那本《武林志》去跟他讨论降龙十八式?”
此话一出,几人全都失笑出声。
秦大娘羞恼道:“三妹没个正经,还嫌脸丢得不够尽。”
秦宛如破罐子破摔道:“方才表姐不是说王简瞧我么,我看春宫被他逮着了,他能不瞧我么,瞧我的脸皮有多厚呢。”
段珍娘忍俊不禁。
有时候她觉得这丫头跟活宝一样,逗乐子最有趣了。
回到秦家后,几个姑娘去后宅小憩。之后两天方氏带娘家人到坊里转转,而方二娘则是在婚期临近的前五日才到的京。
方老夫人得知自家闺女进京的消息,早就盼着了。
方二娘风尘仆仆赶来吃喜酒,一进院子就咋咋呼呼。
听到她的声音,厢房里的周氏出来探情形,高兴道:“林慧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方二娘喜笑颜开,“三嫂!”
接着方大郎从正房出来,唤道:“二妹!”
方二娘上前道:“大哥,大嫂来了吗?”
方大郎拉过她的胳膊,“她身子弱,经不起折腾,娘家那边也有喜酒要操办,没来。”又道,“赶紧去给秦老夫人见礼。”
“阿娘他们呢?”
“在屋里,知道你要来了,都盼着呢。”
几个老人都在秦老夫人屋里的,方二娘进去跟他们见礼。
秦老夫人高兴道:“又辛苦林慧跑了一趟。”
方二娘忙摆手,“老夫人言重了,珍娘在这儿的这些日劳烦你操心了!”
秦老夫人笑眯眯道:“那孩子有出息,是个懂事的,又会办事,三娘跟着她跑,都沉稳了许多。”
方氏进来看热闹,探头道:“林慧跑得还挺快。”
方二娘拍大腿,“庄子里忙,我还生怕这杯喜酒喝不上呢!”顿了顿,“珍娘呢,怎没见着人?”
方氏:“你那闺女长出息,这会儿应在张家胡同的。”
方老爷子问道:“林慧进京可还顺遂?”
方二娘:“顺遂,我走的水路,给你们捎带了几匹缎子来。”
方老夫人:“坐过来我瞧瞧,许久没见了,好像比以前瘦了些。”
方二娘依言坐到她旁边。
朱氏打趣道:“咱们二妹子就是好,每回都有见面礼拿。”
方二娘道:“二嫂,我还没问你呢,你这个当舅母的,要给甥女备多大的礼啊?”
朱氏:“那你这个当姨母的,又备了什么礼?”
方二娘:“我两个肩膀抬张嘴。”
这话把众人逗乐了。
一家子在屋里打趣,不一会儿段珍娘从外头回来,母女俩又唠了阵儿家常。
秦家宅子里已经住满了,下午方二娘把行李送去了张家胡同。
之前段珍娘曾给她写过信,说了买宅子的事情,她兴致勃勃地去看自家闺女布置的劳动成果。
还别说,一走进去,方二娘就赞道:“珍娘眼光好,比当初我看到的像样多了。”
段珍娘挽着秦宛如的胳膊,“这宅子还是三妹陪着我买的。”
当即把买宅子的过程和后井里的情形跟她细细说了一番,听得方二娘诧异不已,看向秦宛如道:“你阿娘没眼光,成日里嫌你,我看你这丫头比谁都能干。”
秦宛如笑眯眯道:“姨母,你莫要哄我当真。”
方二娘揽过她的肩膀,“咱们三娘的嘴最甜了,人人都喜欢。”停顿片刻,“咦,你这丫头还长个儿了。”
秦宛如:“是长了一截。”
段珍娘道:“阿娘你过来,我们有好东西给你瞧。”
方二娘:“???”
两人神神秘秘地把她领进了耳房,瞧见靠着墙壁的物件,方二娘好奇问:“这是什么器具?”
秦宛如道:“这是做被褥子用的器物。”
方二娘:“???”
段珍娘打开木箱,把之前秦宛如做的模型取了出来,还有那张一尺多长的棉褥子,方二娘好奇地接过,绵绵软软的,手感蛮好。
段珍娘:“阿娘见过白叠子吗?”
方二娘道:“是不是三娘在花盆里种的那种?”
秦宛如把之前用剩的一篓子棉花搬了出来,“姨母,这就是种出来的白叠子。”
方二娘拿凳子坐下,好奇地翻看竹篓里的棉花,诧异道:“这就是你之前种在花盆里的东西?”
秦宛如点头,“祖母房里的花瓶里有几支插瓶,不知你留意到没有。”
方二娘:“我看到了,当时还好奇,没问。”
段珍娘把一卷棉线递给自家老娘,“阿娘你瞧这个。”
方二娘伸手接过,线团细弱,颜色洁白,她是行家,一看就知道是篓子里的白叠子纺出来的纱线。
她牵出线头来用力扯了扯,还挺牢实。
“这线好。”
秦宛如认真道:“用白叠子做被褥时就需要用到它。”
方二娘的视线落到那块做工粗糙丑陋的小褥子上,嫌弃道:“这是谁做的?”
秦宛如搔头道:“我做的。”
方二娘:“三娘这手艺,只怕是混不到饭吃的。”
秦宛如:“……”
段珍娘掩嘴笑道:“人家三妹是靠脑子吃饭。”顿了顿,“阿娘,我就问你,若冬天有这褥子保暖,你觉得好不好?”
方二娘抓了一把棉花在手里揉捏,赞道:“自然好了,跟羊毛一样的质感,盖到身上肯定暖和。”
段珍娘颇有几分小得意,“我和三妹决定做这个,咱们明年开春就种白叠子,种二十亩!”
此话一出,方二娘吓了一跳,“你俩个丫头?”
段珍娘点头,“对,就我俩。”
方二娘:“不开铺子了?”
段珍娘:“不开铺子了,那阵子我天天跑天天看,觉着咱们家的缎子在京里占不到便宜,上不上下不下的,还不如种地呢。”
方二娘:“……”
这闺女好好的铺子不开,要去种地,她一时有些犯懵。
段珍娘冲秦宛如使眼色,“三妹,接下来看你的了,想法子让你姨母掏钱出来给咱俩搞事情。”
秦宛如抿嘴笑,“好。”
作者有话要说: 王简:你跑什么呢?
秦宛如:你看什么呀?
王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