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油糖
一块纸包裹着的饴糖被放到灵牌前, 王简自言自语道:“老师,吃块糖,甜。”
突听外头传来瑶娘的声音,“郎君, 天晚了该歇着了。”
王简应了一声, 把暗格的门锁上, 将书架归位。
第二日他起了个早, 练了半个时辰的王家枪法。
李南站在屋檐下伺候, 也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其他, 总觉得自家主子似乎跟以往不太一样了。
那套枪法在他手里攻击性极强,辛辣又勇猛,比以前更精练许多。
待晨钟声敲完,王简才作罢。
李南送上汗巾,他接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把红缨枪丢给他。
李南双手接住,说道:“郎君的枪法比往日更精进许多。”
王简淡淡道:“比兄长差远了。”
李南:“话可不能这么说, 郎君是文治,大郎君是武功。”
王简没有说话,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哪有那么多理由。
瑶娘上前伺候他梳洗,王简先用过早食才去换的襕袍。
她耐心地给他束腰带, 正衣冠, 说道:“绯色倒是衬郎君的。”
王简垂眸睇她,“紫袍不好吗?”
瑶娘笑道:“那自然是极好的,不过紫色显老气,郎君年轻,就应该鲜艳一些, 更显意气风发。”
王简理了理袖子,只有爬到了三省,成为尚书令或中书令,侍中这些品级,进政事堂才有话语权。
他未来要干掉废太子,瑞王,端王,还有自家老爹。
道阻且长。
戴好官帽,李南伺候他出门。
御马的车夫早就在府门口等候着了,王简由李南扶着上了马车,李南把杌凳拿到前面,坐到马夫身边,御马前往皇城。
结果他们还没出文庙坊,贺亦岚驾马看到李南,匆匆勒停马儿,问道:“李南,你家主子回来了?”
李南应道:“回贺郎君的话,昨儿才回来。”
马车里的王简听到贺亦岚的声音,撩起车窗帘子。
贺亦岚道:“三郎这是去上值吗?”
王简:“去宫里。”
贺亦岚:“晚上回府了我来找你。”
王简应声好。
两人出了文庙坊便分头散去,一个去皇城,一个则去鸿胪寺。
今日皇帝赵章心情不太好,一早就被尚书令给怼了。
他没有处理政务的经验,又娇养在深宫,不知人间疾苦难免天真,被尚书令怼了也是无话可说。
但到底是小皇帝,心里头还是不太痛快。
马公公哄了他许久,他憋着气,抱着一只鸽子坐在椅子上满脸不高兴。
稍后突听内侍来报,说国舅来了,赵章都没提起兴致。
王简由内侍领进大殿,行君臣礼。
赵章看着那身扎眼的绯色,无精打采道:“舅舅,我不高兴,你哄哄我。”
王简:“……”
视线默默地落到他手里的鸽子上,这位天子不高兴的时候玩鸽子,没有玩下人撒气,已经很不错了。
马公公做了个手势,闲杂人等皆退了出去。
王简朝他挥手,马公公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路过他时小声道:“今儿一早陛下被尚书令骂了,心里头不痛快,劳国舅好生劝劝。”
王简点头。
待人都走光了后,他朝赵章招手,“陛下过来,臣有悄悄话要说。”
赵章把鸽子放到桌案上,屁颠屁颠地走了上前。
王简拍了拍他身上的两根鸽毛,问道:“尚书令骂你什么了?”
赵章想了想,学尚书令的动作把数落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
他的模仿能力强,像模像样的,颇有几分滑稽。
王简抿嘴笑,“人家说的都是大实话。”
赵章不高兴道:“连舅舅也数落我。”
王简没有说话,只看着他笑。
赵章觉得他那身绯色扎眼,嫌弃地拈了拈他的衣袍道:“什么时候给舅舅换成紫袍,把你扔进那堆老头里让他们训你。”
王简打开他的手,意味深长道:“当一个废物挺好。”
赵章:“???”
王简做了个手势,赵章附耳过去,听到他小声说:“陛下就要做一个废物才好,这样你外祖才对你放心。”
这话听着不大对味儿,赵章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舅舅你是认真的?”
王简点头。
赵章:“可是……”
王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赵章觉得他不对劲,悄悄把他拉到柱子后,压低声音道:“舅舅是不是疯了?”
王简失笑,“我没疯。”又道,“你想不想掌权?”
赵章眼睛一亮,搓手道:“想啊,做梦都想。”
王简:“那就老老实实做一个废物,你现在是箭靶子,箭靶子太聪明太有主见了会是什么下场,你清楚吗?”
赵章连连点头,“会被戳成蜂窝。”
“想不想被戳成蜂窝?”
“不想!”
“那就乖乖让他们训,让他们骂。”
赵章不爱听这话,发出灵魂拷问道:“可是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王简附到他耳边,“舅舅偷偷替你挖他们的墙角,偷偷的。”
这话把赵章逗乐了,悄悄道:“舅舅你也太坏了吧。”
王简斜睨他,“瞎说,他们才是坏东西。”
赵章试探问:“外祖的墙角也要挖吗?”
王简不答反问:“你想靠你外祖还是靠你舅舅?”
赵章想也不想就道:“当然是舅舅了。”
王简:“那就听我的话乖乖当一个废物给他们看,你成了废物,他们才放心,我才好偷偷挖墙角,明白吗?”
赵章一扫先前的不痛快,高兴道:“好,当废物好啊,我最在行了!”
王简摸摸他的头,“以后还是要学东西的。”
赵章点头,“只要舅舅愿意教,我就愿意学。”
王简满意道:“小机灵。”
舅甥两坐在一起唠了许久。
赵章是真真正正被这个舅舅哄高兴了的,任何事情,只要是他开过金口的,那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去办到,这点他深信不疑。
现在王简开了口说要想法子让他掌权,他也是深信不疑。
因为之前王简从未说过这些,也从未把国公府和自己分割开来,现在是第一次把父子切割。
赵章很是高兴,他惧怕卫国公,也隐隐意识到他的外祖并不想只做纯臣。
那种日益膨胀的野心不止他感受到了,他老娘也嗅到了危机,所以才会经常骂他是不上进的废物。
而以往王简是国公府不可分割的整体,他们母子对他是依赖的,也是喜欢的,但也不能挑拨离间,坏了血缘亲情。
现在王简主动与国公府分开,这意味着他这只雏鸟可以彻底放心去信任依赖。
他不信卫国公那个外祖,但他信王简这个舅舅,因为他老娘自小就告诉他,唯有这个舅舅才是真真切切为他们母子考虑,其他人都是有利可图。
这点赵章是认可的,有十多年的相伴扶持为证。
把小皇帝哄高兴了后,王简才去了内宫。
当时王太后正同小宫女玩双陆戏,听到他来了,忙道:“快把三郎请进来。”
内侍将王简请入偏殿,王简行跪拜礼。
王太后冲他招手道:“三郎过来,许久没同你玩双陆了,今日玩一局。”
王简应声好。
宫女起身退下,刘嬷嬷亲自上茶饮。
棋盘上黑白棋子各有十五枚,棋子呈锥形,用骰子行棋,谁掷的骰子点数大谁先行棋,先走完为赢。
王太后先掷骰子,说道:“听说前些日你去了慈恩寺?”
王简点头,“祖母去清修,陪着她去小住了阵子。”
王太后狐疑地看着他,“你年纪轻轻的,不好好上值,去和尚庙做什么?”
王简拿过骰子,掷出来的点子比她大,先走白棋,说道:“这一趟还小有收获呢,在寺里遇上了皇叔梁王。”
王太后愣了愣,“梁王?”
王简点头。
王太后啐道:“那老头脾气古怪,又是废太子一党的,对咱们王家人是最看不顺眼的,你去撞上了,他还不得挤兑你?”
王简笑,眼神闪烁道:“他瞧不起我,祖母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王太后“啧”了一声,“这倒是实话。”顿了顿,“你去拜见了?”
王简“唔”了一声,说道:“我去陪三个老儿打了半天叶子牌,运气好,赢了不少铜板。”
这话把王太后逗乐了,端起茶饮道:“你什么时候也喜欢玩牌了?”
王简掷骰子道:“是他们非得拉我去玩的,打了好几天的牌,赢了六七百文。”
王太后像听到了天方夜谭,她无法想象一个二十岁年轻人跟几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打牌的情形,更何况还是死对头。
这完全不像王简平时的作风。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弟弟是非常正经的,甚至比较端,还刻板得要命。
他能跟那群怪老头混在一起打牌,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这事父亲知道吗?”
“他知道。”
“没骂你?”
“没有,他说多跟他们笼络也好。”
这就更令人诧异了。
王太后朝刘嬷嬷做了个手势,她不动声色把闲杂人等遣退,而后亲自把守,防止隔墙有耳。
王太后压低声音道:“哀家怎么听不明白呢?”
王简:“???”
王太后戳了戳他的手背,“那帮人是废太子一党的拥趸,你跟他们厮混了几天,父亲竟然没有骂你?”
王简摇头,“父亲说了,他们空有虚名,没有实权,况且梁王又是皇叔,王家是外祖,双方关系搞好往后自有益处。”
这话倒是不假。
王太后还是觉得怪异,“梁王那老儿待见你?”
王简看着她笑,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陛下和废太子皆是他的侄儿,他不待见我,他总得待见他的侄儿。”
这话王太后听得云里雾里,“此话怎讲?”
王简朝她招手,她把头伸了过去,王简小声说:“你觉得梁王是个怎样的人?”
王太后愣了愣,不明就理,“怎么说起了这茬?”
王简:“当年他们扶持废太子是不假,但废太子干的那些事也确实让不少人寒了心,要不然王家哪有这么容易把陛下推上位?”
“所以?”
“太后有没有想过,既然梁王能扶持废太子那位侄儿,那咱们陛下这位侄儿,是不是也可以拉拢他扶持呢?”
此话一出,王太后似悟到了什么,激动地捏了一把他的脸儿。
王简嫌弃地打开她的手,“掐我做什么?”
王太后暗搓搓道:“你这是要挖咱爹的墙角啊。”
王简板脸道:“瞎说,父亲是知道我跟那群老儿厮混的。”
王太后“哦”一声,笑道:“那便是光明正大的挖了。”
王简:“……”
王太后再也没有心情玩双陆了,像第一次见他一样,上下打量他道:“梁王那帮老头虽然德高望重,但到底没有实权,拉拢他们扶持陛下有用吗?”
王简斜睨她,“太后是真傻还是装傻?”
王太后:“???”
王简:“他们那群致仕的老儿固然没有实权,但他们有人脉,有数十年累积起来的根基和影响力,更何况陛下是名正言顺继的位,只要他们成为陛下的拥趸,废太子那些余孽失势不说,先帝留下来的旧班子必然会跟着他们走。如此一来,陛下就不再是孤家寡人了,太后明白了吗?”
听了这番分析,王太后豁然开朗,自言自语道:“有道理。”
王简:“废太子还妄想着翻身,咱们就先撬他的墙角根儿,只要把梁王笼络到了陛下这儿,他自然会想法子把某些人一并笼络过来。这里头总有那么一两个是在朝廷里办事的,陛下手里头不就开始有人手了吗?”
王太后笑得合不拢嘴,“高!”
王简继续道:“那帮人毕竟陪了先帝数十年,官场上的门道早就被他们摸透了,精得跟什么似的,有他们出主意,也便于我夺父亲的权。”
王太后吃了一惊,“你什么时候有这种觉悟了?”
王简不痛快道:“那是我自己的事,你莫要管,我就只问你,你是想依靠父亲的王家,还是我做主的王家?”
王太后忙道:“我的好弟弟,我们娘俩全指望你出头了。”
王简:“那以后就少骂陛下两句,他越废物父亲才对他越放心,父亲放心了,我才能搞事。”
王太后高兴道:“听你的,哀家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能把王家拿下来,我们母子俩就能睡安稳觉了。”
“阿姐且宽心,祖母都跟我一个鼻孔出气了。”顿了顿,“勿要让阿娘知晓,她性子软,经不起磨。”
“这阵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哀家怎么觉得你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王简淡淡道:“没什么事,就是觉得父亲野心勃勃,已经变了,祖母容不得他败了王家清誉,哪怕是亲儿子都不行。”
王太后揣测道:“你是不是揭了父亲的底?”
王简敷衍道:“王家能有什么底?”
王太后翻小白眼儿道:“你别以为哀家不知道,王家背地里的鬼名堂多得要命。”
王简知道她是清楚一些事情的,要不然以前就不会这般防备卫国公,“阿姐心里头清楚就行,我若掌了王家,自会拨乱反正。”
王太后:“我信你,当年先帝曾赞过窦维,说他是君子,那样的君子教出来的学生,定是不差的。”
提到窦维,王简的神情有些黯然,“老师已经去世了。”
王太后诧异道:“什么时候的事,怎没听说?”
王简:“就前些日,去得很突然。”
见他神情阴霾,王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节哀。”
她像小时候他哄她那样随手递了一块纸包裹的糖给他,说道:“来,吃块糖,心里头就甜了。”
王简接过那块糖,小时候他喜欢拿糖去哄人,也喜欢吃糖,因为甜。
后来长大就不爱吃了,也不大喜欢甜食,总觉得腻。
现在王太后拿糖哄他,他默默地打开外面裹着的那层纸,把糖块放进嘴里,奶香浓郁,还挺好吃。
“这是什么糖?”
“用奶酪做的油糖。”
王简瞥了一眼盘里的油糖,“我要带些回去,好吃。”
王太后抿嘴笑,“好好好,都给你带回去。”又道,“往后你有什么事先跟我们母子俩通个气儿,别让我们蒙在鼓里头,坏了事。”
王简“嗯”了一声,“是得需要你们协作,目前我首要办的是笼络住梁王他们,得多去跟他们打打牌才行。”
王太后笑道:“你打牌的铜板哀家出了。”
王简指了指她道:“可是阿姐自己说的,报公款。”
王太后点头,愈发觉得这个弟弟可爱得要命,“你以后干任何事的开销都报到哀家头上,陛下那里还有个小金库没动。”
王简这才高兴了,“那敢情好,梁王那些老儿精得很,可不好应付,那日我在寺里还差点被他们打了一顿,个个脾气怪,不过还挺有意思。”
王太后道:“那老儿胆子大得要命,当年先帝都还被他打过呢。他毕竟是赵家人,若是他站到了陛下身后,朝廷里的中流砥柱多半会跟着他走。”
“这也是我走近他们的原因,不管哪个党派,他们那群人都是正统的。之前的太子好歹是嫡长子,他们拥护他理所应当。现在陛下才是大燕名正言顺的天子,他们理应也该拥护陛下,成为他身后的倚靠。”
“是这个道理。”
“往后宫里头又得像以前那样跟王家里应外合了,不过这回是另起灶炉。”
王太后心里头痛快,喜滋滋道:“你这个弟弟,哀家算是没白疼,倒是那个父亲,算是白叫了。”
王简没有说话,王太后抿了一口茶,“不提他了,提起来就糟心。”
姐弟俩吃了好一阵子茶,又唠了许久的家常,王简才回去了。
临走时刘嬷嬷替他拿牛皮纸袋装了不少油糖,王简接过,由内侍送出内宫。
李南和马夫还在宫外候着,见他出来,李南忙迎了上前。
王简把纸袋递给他,他好奇接过,沉甸甸的,说道:“郎君,这是什么呀?”
“奶酪做的油糖,好吃。”
“???”
李南一脸懵,在他的印象里自家主子是不爱吃糖的,应该说所有甜食都不太喜欢,今儿居然破天荒地从宫里拿回一袋糖来。
简直匪夷所思。
见他发愣,王简皱眉道:“还愣着做什么,回去了。”
李南回过神儿,嘴馋道:“小奴能吃一颗吗?”
王简:“随你。”
李南扶他上马车。
在回去的路上李南剥了一粒糖吃,别说,还真好吃!
他给马夫也剥了一粒,马夫赞道:“宫里头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回到国公府后,瑶娘见李南递过来的纸袋,困惑地伸手接过。
李南说道:“这是郎君从宫里头讨来的油糖,用牛乳做的,奶香味重,特别好吃。”
瑶娘:“???”
玉琼园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糖类甜食,怎么忽然拿回来一袋糖?
王简去小憩,下午还要去大理寺上值。
瑶娘伺候他换便服,问道:“李南说郎君从宫里讨回来一袋糖?”
王简“嗯”了一声,瑶娘露出奇怪的表情,“郎君不是讨厌甜食吗,什么时候喜欢吃糖了?”
王简居高临下看她,“酸甜苦辣,谁不喜欢甜呢?”
瑶娘:“……”
这话没毛病。
待他去歇着后,她好奇地剥开一粒来尝,别说,还真好吃!
下午王简去大理寺上值,自从上回大理寺被清理几个人之后,他就一直没现过身,如今忽然来了,倒是令人们诧异。
王简跟往常一样,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另一名少卿蔡恒好奇问他道:“这些日王少卿去哪儿了,你不在的日子我可忙死了。”
王简忽悠道:“上回外出公办回来不慎摔了一跤,在家里躺了好些日子,憋死我了。”
蔡少卿半信半疑。
王简从袖袋里取出一枚油糖递给他,“上午从宫里讨来的,还不错。”
蔡少卿接过,剥开放进嘴里,“油糖。”
“对。”
“这东西死贵,牛乳做的,半斤就得好几百文。”
王简愣了愣,他上午拿出来那袋估计也有两三斤,细算一下值好几贯钱,可以跟梁王他们打好几局牌了。
他忽然觉得肉疼。
以前王简对钱银这些是没有什么概念的,自小到大都是拣最好的拿,因为有这个家底供他任性。
他目前的俸禄一年有一百四十贯左右,平均下来每个月将近十二贯,细算下他的个人开销是远远不够的。
一年光制衣和购买书籍纸墨就会花费不少,往日他不太关注这些,直到那几日跟梁王老儿打了几天牌,才发现铜板还挺难赚,至少要在他们三个老儿手里抠钱委实不容易。
看来往后他得经常去找他老姐哭穷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王太后:其实仔细想想,要是我老子真的造反成功的话,我不就成为了公主吗?
王太后:公主比皇太后好啊,不用守寡,还可以招驸马。。。
王太后:妈呀,越想越觉得美滋滋!!
赵章:“阿娘,那我怎么办啊?”
王太后:。。。。
对喔,居然把这个拖油瓶忘了。
赵章:。。。。
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