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无心之失酿大祸,相时而动占先机
西魏,都城长安。一名御医喜眉笑目起身行礼恭敬说道:“贺喜娘娘已有身孕。”
皇后郁久闾其其格乐不可支欣喜若狂地开口呼唤道:“陛下!”但是站在一旁的皇帝元宝炬却魂不守舍呆若木鸡。皇后郁久闾其其格顷刻之间变脸不悦再次说道:“陛下。”
皇帝元宝炬这才回过神儿来,挤出些许笑意询问道:“皇后方才言语甚是有理。”
皇后郁久闾其其格恼怒气愤道:“臣妾已怀龙嗣!”
皇帝元宝炬先是大吃一惊,然后急忙笑着说道:“此乃佛祖显灵天赐娇子,朕即刻出宫赶往寺院,为皇后上香祈福。”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皇后郁久闾其其格蹙眉含颦,心中暗自说道:“自我入宫以来。陛下常常离宫出入寺院。既便我已怀有龙嗣,陛下始终心神不定恍惚迷离。难道这其中有不可告人之秘事?”
想到这里,皇后郁久闾其其格开口说道:“陛下执意出宫,臣妾不便强行阻拦。但却不知可否留下高密,代替陛下照顾臣妾?”
皇帝元宝炬本想婉言拒绝,可是无有合适理由,只好侧身对贴身侍从高密吩咐说道:“妥善照料皇后。”贴身侍从高密行礼称是。随后,皇帝元宝炬大步快速离开椒房殿。
皇后郁久闾其其格见皇帝元宝炬走远之后,便从床上坐起,先对贴身侍女娜仁托娅说道:“除你与高密以外,其他人等全部退下。”殿内所有侍从宫女行礼称是,纷纷躬身退出大殿。
皇后郁久闾其其格亦又起身来到侍从高密面前,目不转睛怒视不语。
侍从高密深知既便定安公宇文泰也要对这位皇后娘娘恭敬有礼,因此不敢违抗相悖双膝跪地慌张惊恐地仰面问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皇后郁久闾其其格直截了当毋庸讳言质问道:“陛下因何时常离宫前往寺院?”
侍从高密巧舌如簧满脸陪笑道:“自然是虔诚礼佛焚香祈福,故而娘娘才会快速怀有身孕。”
皇后郁久闾其其格勃然大怒愤恨斥责道:“一派胡言!”然后她又侧身对贴身侍女娜仁托娅使了一个眼色。
贴身侍女娜仁托娅心领神会,快步来到殿内墙上拔出弯月宝刀来到侍从高密面前,将弯月宝刀放在其脖颈之上,目露凶光威胁说道:“速言实情,否则……”她没有说下去,而是单手用力致使侍从高密脖颈流下鲜血。
侍从高密心中暗自说道:“元宝炬虽是真龙天子九五之尊,但却无有实权,焉能保全自己性命?”想到这里,侍从高密急忙开口哀求说道:“皇后娘娘饶命,小人实言相告。”
皇后郁久闾其其格愤怒喊道:“详细言明!”侍从高密告知实情道:“废后乙弗瑷临盆在即,因此陛下假借祈福为名,进入寺院看望照料。”
此言一出,皇后郁久闾其其格疾首蹙额切齿痛恨道:“来人,速请定安公!”
废后乙弗瑷一边单手轻抚高耸小腹,一边拿起茶壶倒满一杯热茶。
这时,皇帝元宝炬急忙快步来到屋内,双手接过茶壶为其倒茶。
废后乙弗瑷看到皇帝元宝炬如此关爱体贴,倍受感动地柔声细语道:“陛下时常出宫,恐遭皇后猜忌,许会滋生他事。”
皇帝元宝炬却摇头说道:“爱妻在此备受苦楚,朕却无能为力,已然卑陬失色问心有愧。若你生产之时朕亦不在身旁……”他还没有说完。
废后乙弗瑷立即阻止说道:“陛下已然做到最好,臣妾与腹中胎儿无不自得其乐心满意足。”然后亦又双手接过茶杯,浅尝几口热茶。
皇帝元宝炬低头俯视废后乙弗瑷高耸小腹指天誓日言辞凿凿道:“无论此胎是男或女,朕定将其接回宫内给其名份。然后再寻良机,风光体面凤鸾车撵迎回爱妻重回后宫。”
话音未落,突闻身后传来一声“陛下当真澄思渺虑兼权尚计。”二人急忙回身望去,竟是定安公宇文泰带领百名亲兵涌进屋内。
皇帝元宝炬瞬间吓得面无血色瑟瑟发抖,同时亦又后退一步恐慌不安地询问道:“爱卿怎会前来至此?”
定安公宇文泰冷若冰霜回复道:“迎接陛下,返回后宫。”然后他又侧目看了一眼废后乙弗瑷。
废后乙弗瑷更是吓得瘫倒在地呼吸急促,双手紧紧了护住高耸小腹。
皇帝元宝炬虽然惶恐焦灼,但却依旧勇敢上前两步以身挡在废后乙弗瑷前,试图阻拦道:“关陇诸地无有皇室宗亲,若是此胎乃是男婴,也对爱卿有益无害。”
定安公宇文泰认为此言甚是有理,所以侧身命令道:“重兵把守这座寺院,无本将军命令,任何人等不许入内。”百名亲兵齐声称是。定安公宇文泰又对皇帝元宝炬心存不满生气说道:“若是陛下再次生事,休怪末将翻脸无情。”
皇帝元宝炬明白此言真正含义,定安公宇文泰已然萌生软禁之念,因此立即奴颜媚骨卑躬屈膝道:“朕定听从爱卿之意。”然后亦又恋恋不舍地侧目而视废后乙弗瑷,最后双眉紧锁大步离开屋内。
定安公宇文泰更是不屑一顾地低头藐视废后乙弗瑷,随后转身拂袖而去。废后乙弗瑷双手环抱高耸小腹,失声痛哭大放悲声。
皇宫。皇后郁久闾其其格看到皇帝元宝炬无精打采萎靡不振地走进殿内,胸中怒火再次熊熊燃起,快步上前厉声质问道:“既然陛下对她朝思暮想梦寐不忘,亦又何苦立我为后?再者,臣妾也已怀有身孕陛下骨肉,不知陛下能否从此往后与其断绝往来?”
皇帝元宝炬本就愁闷苦恼气愤填膺,因此一反常态发火怄气道:“你我乃是两国联姻,皆为图谋大业。亦又何须言说风花雪月比翼双飞?”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皇后郁久闾其其格自幼娇生惯养,从未有人胆敢对其这般怠慢所以愤懑盛怒,三步并作两步单手拉住皇帝元宝炬宽大衣袖大声问道:“陛下打算前往何处?是否又去密见那个贱人?”
皇帝元宝炬怒气冲冲勃然变色道:“休要在此无理取闹!”说完回身用力去推皇后郁久闾其其格。
皇后郁久闾其其格因为没有想到皇帝元宝炬竟会出手反抗,所以失重跌倒,且又恰巧其太阳穴重重撞到金丝镶嵌紫檀桌角上,刹那间鲜血四溅。皇帝元宝炬从未遇过此事,吓得疾步飞驰迅速离开。
贴身侍女娜仁托娅一边飞奔上前扶起皇后郁久闾其其格,一边不断擦拭其额头鲜血,同时亦又惶恐不安害怕说道:“公主!”
皇后郁久闾其其格奄奄一息命若悬丝,气息奄奄愤恨不平道:“速回柔然,告知,告知父汗。”说完气绝身亡撒手人寰。贴身侍女娜仁托娅泪如雨下,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地上,然后快速解下皇后身上腰牌离开大殿。
与此同时,皇帝元宝炬跑了一会儿,心存一丝侥幸幻想事情也许并非想象那般严重,因此停下转身再次返回椒房殿。
当皇帝元宝炬看到皇后郁久闾其其格倒在血泊之中,吓得倒退两步,但又鼓足勇气步履蹒跚地看到皇后郁久闾其其格身旁,伸出右手放在其鼻下,发觉气息全无已死无疑,瞬间魄消魂散心惊胆落,失声叫喊道:“速宣定安公即刻进宫!”
一炷香后,定安公宇文泰怒目切齿大肆咆哮道:“一个女人尚且处理不好,留你又有何用?”
皇帝元宝炬立即双膝跪地匍匐来到定安公宇文泰面前,卑躬屈节蠖屈鼠伏哀求说道:“是朕一时失手,并非有意为之。故请将军高抬贵手宽容饶恕,切莫伤朕性命!”
定安公宇文泰盛怒之下本想将其废黜处死,但是见其如此奴颜婢色摇尾乞怜,心中暗自说道:“关陇诸地唯有元宝炬与广陵王元欣两位皇室宗亲,元欣着实强于元宝炬数倍有余,断然不可立其为帝。同时亦因如此,日后待我改朝换代之时,元欣定是一绊脚石。”
因此权衡利弊思量再三,定安公宇文泰俯身亲自扶起皇帝元宝炬,些许收敛缓和说道:“柔然对我大魏而言何等重要,陛下岂能不知?”
皇帝元宝炬见其怒火略有平息,所悬之心方才落下,一边单手拭去眼角泪水一边俯首帖耳低声下气道:“朕定同从将军言语。”
定安公宇文泰低头看了一眼皇后郁久闾其其格冰凉尸体,随后吩咐说道:“写信告知柔然可汗,皇后不幸产讫而崩,丧子失母。追封谥号‘悼后’,且派使者重金相送。”
皇帝元宝炬唯唯诺诺点头称是。定安公宇文泰皱眉不悦大声吩咐道:“来人,厚葬皇后。”
东魏,都城邺城。司徒侯景带领六万兵卒离开城内。
二哥扬烈将军郭元建甚是不满低声抱怨道:“表面命高敖曹侧翼援助,实则乃是抢夺贤弟军功。”
大哥折冲将军宋子仙则含笑恭维说道:“正因如此,表明高欢着实惧怕三弟,所以不遗余力阻拦分功。”
司徒侯景洋洋得意目无余子道:“纵然分功亦又如何?待等本将军攻占金墉城围攻长安活捉宇文泰后,高欢焉能不重赏封爵?”
二哥扬烈将军郭元建更是目空四海狂妄自大道:“届时贤弟亦可如同宇文泰高欢一般,立个傀儡皇帝,而后自己独揽朝权说一不二。”
司徒侯景轻蔑说道:“高欢也好,宇文泰也罢,皆非大丈夫也!若是日后我能如此二人一般,定当改朝换代自称九五。”
大哥折冲将军宋子仙阿谀奉承顺其心意陪笑说道:“以贤弟之能,定有圆梦之日。”
二哥扬烈将军郭元建更是大笑说道:“届时劳烦贤弟册封愚兄一品高位,无需再做这五品将军。”
司徒侯景大笑说道:“小弟定会高官厚禄位极人臣!”
大哥折冲将军宋子仙与二哥扬烈将军郭元建异口同声抱拳行礼喜上眉梢道:“多谢三弟垂怜提携。”
话音未落,中书舍人索超世催马走了过来,抱拳行礼恭敬说道:“启禀将军,西魏元宝炬皇后柔然公主郁久闾其其格难产而亡。”
二哥扬烈将军郭元建不以为然嗤之以鼻道:“一介女流妇人而已,生死存亡又与我等有何关联?”
中书舍人索超世听闻此语,心灰意冷将头低下。但是司徒侯景则恰恰相反,一语中的关切说道:“公主一死,西魏便与柔然有了芥蒂嫌隙。”
中书舍人索超世快速将头抬起,转阴为晴频频点头道:“因此恳请将军同意小人即刻返回邺城,获得大丞相之应允,赶赴柔然中断宇文泰与柔然之交往。况且此举亦可帮助将军攻城略地蚕食西魏。”
司徒侯景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挑选百名骑兵一同前往。”中书舍人索超世喜出望外拜行大礼,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二哥扬烈将军郭元建视如草芥鄙夷不屑道:“巧舌如簧轻诺寡信。”
但是大哥折冲将军宋子仙却反对驳斥道:“若是索超世果真能断绝与西魏与柔然友好往来,此举定可胜过千军万马。”
三弟司徒侯景赞同说道:“两国交战并非需要兵戎相见流血厮杀,这也便是为何战果时期纵横捭阖盛行原因。”
二哥扬烈将军郭元建见他二人众口如一不谋而合,便也不再多言他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