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东窗事发形败露,天赐良机可入侵
显阳殿,北海王元颢走进殿内拜行大礼道:“臣北海王元颢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元子攸点头说道:“堂兄免礼,平身。来人,赐座。”
北海王元颢行礼谢过欠身而坐,再又开口说道:“时逢陛下生辰千秋,故而入京贺寿。”说完单手一挥,四名侍从小心翼翼抬着一尊三丈有余纯金金佛走进殿内。
皇帝元子攸看了一眼这尊金佛,自语感叹道:“若是佛祖当真庇佑大魏……”他没有说下去。
北海王元颢明白其意,宽慰其说道:“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此言一出,皇帝元子攸立即警觉故意大声说道:“故而天赐柱国大将军平息各地叛乱。”说完又向其使了一个眼色。
北海王元颢急忙点头附和称是。皇帝元子攸又对殿内几名侍从宫女吩咐说道:“暂且退下。”几名侍从宫女行礼称是,躬身退出显阳殿。
皇帝元子攸环看殿内,悲从中来低声说道:“先帝便是毒死在此殿内。”
北海王元颢忧愁悲悯地长叹一声。
皇帝元子攸尽力压低声音道:“若是皇室宗亲再不奋起反抗,大魏江山不日便会落在尔朱族人之手。”
北海王元颢愁眉锁眼点头说道:“听闻皇后已然有孕。若是公主尚且安好,要是皇子……”他没有说下去。
皇帝元子攸目光坚定态度决绝道:“因此在这短暂时间内,定要削弱尔朱族人其朝中势力。现有一事,不知堂兄可敢为之?”
北海王元颢真挚回道:“陛下请讲。”
皇帝元子攸继续悄声说道:“朕写书信一封,劳烦堂兄将其带给朕之兄长彭城王元子讷。”
北海王元颢心中暗自说道:“虽然目下尔朱荣一手遮天,但却终非九五之尊。再者,此等小事若是拒绝,陛下定会龙颜大怒。况且此刻殿内无有他人在侧。”想到这里,北海王元颢恭敬有加行礼说道:“微臣谨遵圣命。”
皇帝元子攸十分欢喜,立即提笔休书一封,而后起身双手奉上。北海王元颢双手接过书信,且有将其放进衣袖之中,起身行礼恭敬退出大殿。皇帝元子攸再次环看殿内,长叹一声暗自神伤。
北海王元颢离开皇宫后,不敢停息片刻,马不停蹄向城门驶去。当其即将穿过城门离开虎狼之地时,忽听身后有人高声喊道:“不知王爷身负何等要事?竟要这般心急离去?”
北海王元颢回身一看,是车骑将军尔朱兆带领近千名骑兵向己行来,吓得倏然掉落马下。车骑将军尔朱兆催马上前,低头蔑视盛气凌人。
北海王元颢魄散魂飘心胆俱裂,双膝跪地瑟瑟发抖哀求说道:“将军切莫动怒,伤害小王!”随之为保性命,亦又主动从衣袖之中取出书信双手奉上道:“此乃陛下亲笔书信,命小王前往彭城送予其兄长。”
车骑将军尔朱兆单手取过书信,迅速打开仔细阅读。顷刻之间,车骑将军尔朱兆怒不可遏暴跳如雷。
北海王元颢磕头不止苦苦央求道:“元颢不敢违抗圣命,望请将军宽恕明鉴!”此时街道两旁早已挤满围观百姓,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车骑将军尔朱兆本想重重处罚北海王元颢,但又回想起叔父曾写书信再三告诫自己不许嚣张跋扈,定要善待礼遇皇室宗亲。
因此,车骑将军尔朱兆翻身下马,俯身亲自扶起北海王元颢,努力挤出些许笑意道:“既然王爷已然奉上书信,末将岂能继续阻拦王爷离开都城?”
北海王元颢恐慌不安反问道:“将军不杀小王?允许小王离开洛阳?”车骑将军尔朱兆见其如此惧怕,甚是满足虚荣地高兴点头称是。
北海王元颢喜从天降,立即打算再次磕头以示感谢,但被车骑将军尔朱兆阻拦说道:“王爷,请上马。”北海王元颢一边单手拭去额头豆大汗珠,一边疾速上马逃命般地消失在拥挤人群中。
车骑将军尔朱兆望其离去背影不屑一笑,而后单手握紧书信生气说道:“回宫!”身后千名骑兵齐声称是。
皇帝元子攸依旧坐在显阳殿内,目视前方不言半字。此时此刻,偌大皇宫殿宇无有昔日金碧辉煌令人向往,反倒暮气沉沉,清冷地令人不寒而栗。
突然,车骑将军尔朱兆单脚踹开殿门,打破方才宁静无声。皇帝元子攸没有表现任何惊讶惶恐,平静似水轻声问道:“何事?”
车骑将军尔朱兆大步上前,单手将书信扔到皇帝元子攸脸上,冲冠眦裂怒气冲冲大声叫喊道:“有何辩词?”
皇帝元子攸捡起书信,立即双眉紧锁面色阴沉。
车骑将军尔朱兆怒喊道:“来人,重兵把守显阳殿!不许陛下离开半步!”
皇帝元子攸将头抬起,怒视车骑将军尔朱兆。但是车骑将军尔朱兆则不以为然有意为之道:“直至皇后诞下皇嗣为止。”说完仰天大笑转身离去。
皇帝元子攸明白其意,若是皇后尔朱英娥产下皇子,尔朱族人便可将他这位皇帝杀死,另立这位婴孩为帝,届时整个大魏江山全部落入尔朱族人之手。
想到这里,皇帝元子攸用力握紧手中书信愤慨说道:“朕非曹魏末帝曹奂,尔等亦非司马之族!”
北海王元颢独自一人骑马离开都城洛阳后,心中暗自说道:“经此一事,陛下定会怪罪与我。尔朱兆虽今日放我离去难保他日派兵暗中追杀。放眼望去,大魏虽然广阔无垠,但却无我安身之所。只有前往大梁,方有一线生机。”想到这里,他催马加鞭,向大梁跑去。
次日午后,负责察看边防事宜的大梁直阁将军陈庆之见一兵卒走了过来抱拳行礼说道:“启禀将军,抓获一名自称大魏皇室宗亲之人。此人言说恳求将军召见。”
直阁将军陈庆之点头说道:“将其带来。”那名兵卒行礼称是恭敬退离。
须臾之间,北海王元颢在两名兵卒押解之下来到直斋将军陈庆之面前。直阁将军陈庆之仔细打量北海王元颢,虽然长途奔波令其蓬头垢面不修边幅,但却依稀可见衣着不凡地位显赫。
所以,直阁将军陈庆之先对那两名兵卒摆了一下手,两名兵卒从命而为,放开北海王元颢。随后,直阁将军陈庆之起身来到北海王元颢面前询问道:“若你真是大魏皇室宗亲,焉能冒然现身此地?”
北海王元颢怨气满腹委屈说道:“陛下软弱无能,而那尔朱族人亦又大权独揽欺君罔世,因此我这皇室宗亲徒有其名无有其实。故而只身前来,请求梁帝许我一席之地了此残生。”
直阁将军陈庆之心中暗自说道:“此事可大可小,亦又非同寻常。”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便同本将军面见我主陛下,听其定夺可好?”
别无选择的北海王元颢只能点头称是,形单影只孤立无援地接受他人安排。
两日之后,红日三竿。大梁都城建康皇宫大殿内,梁帝萧衍身着明黄袈裟跪在一尊三丈有余纯金佛像面前,虔诚真挚诵读佛教典籍。
这时,一名宫人走了进来向其行礼轻声说道:“陛下,直阁将军言说身有要事,恳请陛下即刻召见。”梁帝萧衍双眉紧锁,先是向这尊金佛志诚有礼磕头三次,然后起身不悦说道:“宣。”那名宫人行礼称是,躬身退出大殿。
片刻之后,直阁将军陈庆之带领北海王元颢走进殿内。北海王元颢侧目偷看殿内陈设,见其装饰不似皇家奢华气派,反倒如同寺院庙宇一般轻烟环绕,众多金佛玉制菩提摆满殿内,或是双膝盘坐,亦或手持佛珠。
北海王元颢心中暗自说道:“这位梁帝萧衍昔年也算是少年英才,襄助萧鸾,亦又两战大魏后又诛杀昏君萧宝卷,代齐建梁。可是如今竟却青灯古佛晓风残月,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二人来到梁帝萧衍面前拜行大礼。梁帝萧衍面沉似水询问道:“何等要事,竟需打扰朕之清修?”
直阁将军陈庆之抱拳行礼说道:“启奏陛下,这位乃是大魏皇室宗亲北海王元颢,诚心前来投靠陛下。”
北海王元颢再次拜行大礼诚恳说道:“元颢拜见陛下。”
梁帝萧衍蹙眉不满道:“大梁与大魏南北对峙素来不合,况且尔朱荣及其手下部将各个骁勇善战,接连平息六镇,剿灭关东各地暴民反贼。否则驻守各地皇室宗亲将领朝臣如那痴傻聋哑一般,置若罔闻蔽聪塞明。若是冒然留你在大梁,岂非惹火烧身?”
言说至此,梁帝萧衍单手一挥,两名宫人走了过来行礼说道:“请。”
北海王元颢迫在眉睫心急如焚道:“难道陛下已无当年鸿浩之志鲲鹏之愿?”
梁帝萧衍生气说道:“退下!”
北海王元颢无可奈何地在两名宫人引领之下离开大殿。随后,梁帝萧衍又对直阁将军陈庆之说道:“将这元颢送回大魏。”
可是直阁将军陈庆之却开口说道:“陛下,战国时期燕王哙为彰显自己如同大禹一般圣贤,竟将王位传于相国子之。待等燕王哙故去,燕国大乱,国土几乎被齐国与中山国所占。故而末将认为如若拥立元颢为帝,借机出兵攻打大魏,定可将其吞并一统天下。”
梁帝萧衍点头说道:“此法虽好,但是以史明鉴,随后燕国公子职继承王位后,外用苏秦内用乐毅,国民殷富士卒效命,大破齐国逼死齐湣王。”
话音未落,直阁将军陈庆之一笑说道:“陛下认为眼前这位北海王元颢可与燕昭王相媲美?”
梁帝萧衍听闻此语,不禁笑着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便进封你为飙勇将军,领军七千骑兵,以护送元颢返回都城洛阳为名,趁机攻打大魏。”飙勇将军陈庆之欢天喜地行礼退出。
梁帝萧衍转身来到那尊金佛面前,双手合十轻声说道:“阿弥陀佛。”
北海王元颢被两名宫人带到宫外,而后关闭宫门。北海王元颢俯身拾起一片梧桐叶,再又仰头看着郁郁芉芊停僮葱翠参天大树,长叹一声感慨万千道:“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但所仅有一片梧桐叶,亦能有何作为?”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方能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王爷何须在此情凄意切黯然销魂?”
北海王元颢回头看去,是直阁将军陈庆之向其走了过来,他苦涩一笑道:“如今元颢当真是‘累累若丧家之犬’!”
可是飙勇将军陈庆之则摇头说道:“昔年晋国公子重耳流亡于各个诸侯国,受尽不公寡待,但是最终返回晋国称王,成为春秋五霸之一‘晋文公’!亦又与齐桓公并称‘齐桓晋文’!”
北海王元颢听出弦外之音,但又不敢确定道:“不知将军引用重耳典故意在何为?”
飙勇将军陈庆之抱拳行礼恭敬说道:“陛下已经改变心意,命令末将带领七千精锐骑兵护送王爷返回大魏洛阳登基称帝。”
此言一出,北海王元颢瞬间呆若木鸡舌桥不下,目不斜视盯着飙勇将军陈庆之。
飙勇将军陈庆之微微一笑,再次拜行大礼恭维说道:“恭喜王爷,哦不,大魏君主。”
北海王元颢这才相信飙勇将军陈庆之并非戏言与他,所以乐以忘忧喜笑颜开道:“如此甚好。”
三日以后,大魏边城重镇睢阳。都督丘大千正在府内怀抱一名艳丽美人欢声笑语,突然一名兵卒快步跑进厅内气喘吁吁抱拳行礼说道:“启禀将军,大事不好。大梁派遣近万名骑兵突袭荥城,且今现已来至睢阳。”
都督丘大千从座惊起,震惊高呼问道:“可知来将乃是何人?”怀中那名美人险些摔倒此地,急忙起身站立一旁。
与此同时,那名兵卒实言相告道:“距离较远,未能看清。只能知晓这位将军以及所率骑兵皆身着白色战袍。”
都督丘大千惶恐不安后退一步呼吸急促自语说道:“‘百将千军莫轻敌,遇见白袍快躲避!’此人定是白袍将军陈庆之!速命七万兵卒分别固守九座城池。任凭梁军如何叫阵,切记不可出城迎敌!待其所带粮草耗尽之时,汇聚一处群起攻之!”
兵卒行礼称是,恭敬退出大厅。都督丘大千攥紧双拳自语说道:“陈庆之因何突然袭击大魏?”
话音未落,又有一名兵卒神色慌张惊恐万分地跑进厅内抱拳行礼说道:“启禀将军,陈庆之现已攻下三座郡县!”
都督丘大千听闻此语,难以接受现实反问道:“三座郡县?”
那名兵卒点头称是道:“因为陈庆之所率骑兵速度甚快,加之偷袭不备,故而接连攻下三座郡县。”
都督丘大千毛骨悚然诚惶诚恐吩咐说道:“加派兵卒固守四个城门。”这名兵卒行礼称是,躬身退离。都督丘大千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地一边徘徊踱步,一边焦虑无助道:“这可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飙勇将军陈庆之来到北海王元颢面前抱拳行礼恭敬说道:“王爷,城内请。”
北海王元颢欣喜若狂地点头说道:“将军辛苦了。”然后昂首阔步走进郡县内。众人来到县衙内,分宾主落座后。
北海王元颢试问道:“丘大千死守睢阳闭门不出,不知将军可有应对之策?”
飙勇将军陈庆之含笑说道:“王爷无需忧虑,本将军已有破解之法。”
北海王元颢见其胸有成竹笃定泰山,所以高兴地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