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沐猴而冠自称帝，戴笠故交暗结盟
三日之后，都城洛阳张灯结彩红绡飘扬，宫内更是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皇后尔朱英娥身着金丝凤舞正红嫁衣，头戴硕大凤冠，发髻间珍珠步摇随风轻盈曼舞，在众星捧月簇拥之下进入皇宫。
皇帝元子攸为表对其重视，亲自来到宫门迎接。二人在前呼后拥一呼百诺之下缓缓来到椒房殿。一名红衣宫女双手奉上托盘，二人分别取出酒杯行交杯酒。
皇帝元子攸看着眼前这位虽非绝色美人，但却小家碧玉惹人怜爱的尔朱英娥，内心之中厌恶憎恨油然而生，但又不能丝毫有所表露，只好强颜欢笑开口说道：“久闻皇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皇后尔朱英娥喜上眉梢莞尔一笑道：“多谢陛下夸奖。”然后将头抬起环看四周自语道：“这便是椒房殿！”
皇帝元子攸点头陪笑道：“从今以后，此处主人便是皇后英娥。”皇后尔朱英娥听闻此语，自我陶醉不能自拔。
六镇。大将军葛荣看见心腹爱将宇文泰走进帐内，立即开口询问道：“战果如何？”
将军宇文泰抱拳行礼笑着回道：“末将已将沧州顺利攻占。”
大将军葛荣喜笑颜开连连点头说道：“甚好！如此一来，燕，幽，冀，定，瀛，殷，沧七州之地皆归本大将军所有。”
将军宇文泰趁机进言道：“尔朱荣已成无冕之王，大将军何不登基称帝号令九州？”
此言一出，正中大将军葛荣下怀。大将军葛荣难掩笑意，眉飞色舞故作姿态反问道：“将军认为此事可成？”
将军宇文泰立即点头顺其心意附和说道：“枉那尔朱荣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深信‘手铸金人’无稽之谈！末将始终坚信唯有弱者信奉天命，强者自创其运！”
大将军葛荣喜眉笑目神采奕奕地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便由将军全权安排。”
将军宇文泰喜从天降行礼称是退出中军大帐，径直来到心腹偏将军李虎裨将军李弼营帐内。二人见其喜形于色，因此抱拳行礼异口同声询问道：“不知将军有何喜事？”
将军宇文泰笑着回复道：“大将军信我言语，且又命我筹备安排登基事宜。”
偏将军李虎吃惊说道：“大将军当皇帝？”
其弟禆将军李弼则向将军宇文泰郑重其事行礼说道：“提前恭贺将军迁升高职。”
将军宇文泰哈哈大笑，抬起右手轻拍其肩，然后再又得意忘形道：“现今我军士气正盛，他日定要亲手斩首高欢，以报当日受辱之仇！这样方才双喜临门，喜上加喜！”
偏将军李虎裨将军李弼不约而同恭维顺从溜须拍马道：“将军定会心想事成！”
次日正午，烈日炎炎似火燃烧。大将军葛荣身着龙袍头戴冠冕在众人三呼万岁声中走进帐内，自得其乐坐在仿制龙椅之上，装模作样煞有介事地点头说道：“众位爱卿，免礼平身。”
帐内所有人等行礼谢过起身而立。皇帝葛荣亦又开口说道：“朕已决定建国号‘齐’，改元广安。”所有官员再次行礼，齐声高呼道：“陛下圣明！”
皇帝葛荣心醉神迷，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大笑说道：“宇文将军建国有功，故而进封为骠骑将军。”
骠骑将军宇文泰喜笑颜开拜行大礼道：“末将定如霍去病一般，剿灭尔朱荣等人，令陛下执掌万里江山！”皇帝葛荣开怀大笑频频点头。
骠骑将军宇文泰借机又行礼说道：“启奏陛下，李虎李弼二人战绩斐然功勋卓著，可否借此大喜之日褒奖一番？”
皇帝葛荣如沐春风畅快淋漓地笑着说道：“进封李虎为前军将军，李弼为后军将军。”
兄弟二人欣喜若狂，双膝跪地扣头行礼激动说道：“末将拜谢陛下圣主隆恩！”因为这两个官职。乃从四品，故而此二人这般举动也算人之常情。
这时，皇帝葛荣内心膨胀达到顶点，他起身狂妄不羁夜郎自大道：“即刻整装出兵南下！先攻邺城，而后围攻洛阳！”
帐内众人抱拳行礼齐声说道：“陛下圣明！”
两日之后，都城洛阳。柱国大将军尔朱荣正在府内欣赏绝美古玩，一名士卒走了进来抱拳行礼说道：“启禀大将军，铜鞮伯高欢与宁远将军侯景府外求见。”柱国大将军尔朱荣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这名士卒行礼称是，恭敬退出大厅。
须臾之间，铜鞮伯高欢与宁远将军侯景以及身后四名手持托盘兵卒走进厅内，恭敬行礼说道：“末将拜见大将军。”
柱国大将军尔朱荣这才放下手中古玩，漫不经心询问道：“二位将军此次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二人再次抱拳行礼异口同声说道：“拜谢大将军恩赐宝马良驹。”
柱国大将军尔朱荣微微一笑道：“二位将军所带兵卒皆乃骑兵，故而更加需要上等马匹，以备不时之需。”
二人亦又行礼拜谢。随后，铜鞮伯高欢开口说道：“听闻大将军近来颇爱古玩玉器，因此末将与侯将军寻来几件特来奉上。”
柱国大将军尔朱荣来到这四名兵卒面前，只见这四个托盘内分别摆放一尊白玉菩提，一座翠玉玲珑宝塔，以及四件上古玉佩。柱国大将军尔朱荣嘴角上翘，刚要开口说话。
这时，一名兵卒快步走进厅内抱拳行礼，双手奉上书信恭敬说道：“启禀大将军，此乃八百里急报。”柱国大将军尔朱荣快速单手取来书信仔细阅览，随之勃然大怒大声斥责道：“葛荣竖子，竟敢攻占七座州县自立为帝！”
闻听此言，铜鞮伯高欢突然眼前一亮，迅速抱拳行礼说道：“末将现有一良策，可一箭双雕事半功倍。”
柱国大将军尔朱荣好奇说道：“详细言明，细细道来。”
铜鞮伯高欢信心十足坚定回道：“葛荣所率兵卒无非乃是吞并其他起义之人，虽然人数众多，但却皆乃乌合之众一盘散沙。如同当年汉王刘邦虽然聚集各路诸侯五十六万，但却难敌项羽三万骑兵。
大将军何不效仿此战以少胜多？一则，可以保证都城洛阳存有足够兵卒保证京师安全无虞。二来，同时也可震慑各地宗亲以及异心之人，令其不敢造次生事。”
宁远将军侯景心中暗自说道：“此前大肆进封众人之时，只因我与高欢出身寒门地位卑贱，故而官职远不及后来投诚的贺拔兄弟。但若通过此战大获全胜，柱国大将军尔朱荣自会进封褒奖。”
想到这里，宁远将军侯景也抱拳行礼说道：“末将以及所属五千骑兵甘愿前往六镇，为大将军斩杀逆贼葛荣！”
柱国大将军尔朱荣沉思片刻，而后点头说道：“调遣步兵四万以及你等二人两万五千骑兵，明日清晨与本大将军离开都城急赴邺城。”二人含笑行礼称是。
次日晨曦，皇帝元子攸亲率京师文武百官来到城门为柱国大将军尔朱荣饯行。皇帝元子攸亲自倒满一杯美酒双手奉上毕恭毕敬道：“愿大将军克敌制胜出手得卢，收回七州剿灭叛贼！”
柱国大将军尔朱荣双手接过酒杯一饮而下，然后含笑说道：“陛下无需忧虑挂怀，区区瓦合之卒，定当轻而易举手到擒来。只是小女英娥自幼被臣宠溺，一时之间难以适应繁琐宫规……”他没有说下去。
皇帝元子攸急忙回道：“皇后娇俏可人，朕心甚悦，着实不知如何宠爱，岂能慢待苛责？”
柱国大将军尔朱荣这才满意一笑，抱拳行礼说道：“多谢陛下。”随后，他又对子侄车骑将军尔朱兆再三叮嘱道：“兆儿，都城安危系你一人之身。”
车骑将军尔朱兆意气风发壮志凌云，抱拳行礼说道：“叔父放心，兆儿定保都城完好无损安然无恙。”
柱国大将军尔朱荣见此如此信心百倍，所悬之心稍稍安稳。他向皇帝元子攸再次抱拳行礼，而后转身带领铜鞮伯高欢宁远将军侯景以及六万五千兵卒离开都城洛阳直赴邺城。前将军贺拔岳怒视高欢离去背影，肝胆欲碎藏怒宿怨。
与此同时，皇帝元子攸眺望远去大军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暗自叹息道：“今日方知昔年汉献帝送别曹操离至官渡对决袁绍何等心境。
若是战败，自己虽然可以摆脱曹操掌控重获自由，但是江山社稷则会每况愈下加剧四分五裂。可若获胜，万里山河虽然重新统一，但是曹操也可凭此战功加深巩固朝中权势。金丝雀笼更加坚不可摧，自己许将永久关闭其内。”故而皇帝元子攸神情复杂左右为难。
柱国大将军尔朱荣率领将卒兵丁行至一半，便命大军匀速前行。他对铜鞮伯高欢说道：“此番前往邺城，定要小心谨慎。”铜鞮伯高欢行礼称是，只身一人离去。
随后，柱国大将军尔朱荣又对宁远将军侯景命令道：“精选骑兵七千，一人两马，轻骑疾行。”宁远将军侯景行礼称是，从命而为。
最后，柱国大将军尔朱荣胸有成竹稳操胜券自语道：“葛荣竖子，安能存活几日？”
与此同时，皇帝葛荣坐在中军大帐内，怀抱一名娇艳美人欢声笑语。
这时，一名兵卒走进帐内抱拳行礼说道：“启奏陛下，骠骑将军帐外求见。”皇帝葛荣一边单手轻抚美人脸庞，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宣。”那名兵卒行礼称是，恭敬退出帐内。
倏忽之间，骠骑将军宇文泰走进大帐，看见眼前景象立即双眉紧锁十分不悦，上前两步抱拳行礼说道：“启奏陛下，尔朱荣多数兵卒仅需一日便可到达邺城。但其七千骑兵现已距离我军不足三里之遥。”
皇帝葛荣仰天大笑道：“我军三十万有余，号称百万雄兵！但这尔朱荣竟却这般轻敌，此战我军必胜！”
骠骑将军宇文泰心中暗自说道：“尔朱荣从无到有位居高职，足以见得此人并非贩夫走卒平庸之辈，出此怪招定有深意。但是如今皇帝葛荣骄傲自大不进谏言。”所以，他只好再次抱拳行礼询问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应对？”
皇帝葛荣心不在焉不以为意摆手说道：“明日派兵十万，剿灭那区区七千骑兵。”
骠骑将军宇文泰见其如此掉以轻心麻痹大意，本想开口劝诫良言，但是这时皇帝葛荣又与那名美人说笑起来，故而只能抱拳行礼退出中军大帐。
副将石空照旧巡视手下六万兵卒状况如何，他看到兵卒正在食用晚饭，因此来到锅旁低头一看，只见锅内仅有野菜，不见半粒谷米。所以，副将石空皱眉询问道：“因何未发粮草？”
其中为首一名士卒愁眉苦脸如实回道：“骠骑将军言说现今粮草紧缺，先让我等自寻他法解决温饱。”
另外一名士卒抱怨说道：“可是他们餐餐粮米充足，且有鱼肉！但却命令我等驻守前线！”言说至此，他单手拭去眼角泪花。
副将石空亦是伤心难过，哽咽说道：“再忍耐几日，待等攻取邺城之后，本将军定当向陛下讨要粮草。”
话音未落，一名兵卒走了过来抱拳行礼说道：“启禀将军，营外一人拜请求见。”
副将石空立即追问道：“仅有一人前来？”那名兵卒行礼称是。副将石空这才点头说道：“将其带到本将军帐内。”兵卒行礼称是恭敬离去。
副将石空俯身轻轻拍了一下那名流泪兵卒宽慰其说道：“物极必反，日中则昃。他日我等定会扬眉吐气！”众位兵卒半信半疑地点了一下头。而后，副将石空转身向自己营帐走去。
副将石空走进帐内，看见一人长发垂肩遮挡面庞，所以不悦说道：“来者何人？”
只见这人双手束起长发，微微一笑道：“不知将军可否记得故人？”
副将石空定睛细看，失声惊呼道：“高……”他又快速止住不言，侧身对帐内几名兵卒摆手说道：“暂且退下。”几名兵卒行礼称是，恭敬退出帐内。
副将石空快步上前惊喜交加抱拳行礼低声说道：“高将军。”
铜鞮伯高欢见其对己礼遇有加，更是坚定自己当初判断，笑着双手扶起副将石空轻声说道：“高欢早已离开此地，将军何须向我行礼？”
但是副将石空则摇头说道：“将军与末将同在大将军杜洛周帐前共事，而此地……”他没有说下去，眼神之中充满无限哀怨苦闷。
铜鞮伯高欢看见时机成熟，所以直截了当开宗明义道：“据我所知，葛荣手下兵马不过三十万而已，加之此人赏罚不明，甚是苛待投靠之人，因此众多将军兵卒心存二意。你我皆是带兵之人，此战葛荣必败无疑。届时你等又将何去何从？请恕高某直言，高欢未离大将军杜洛周时，将军仅乃尉官而已……”他没有说下去。
副将石空苦笑说道：“实情而已，若是当初大将军杜洛周手下可有能力出众之人，石空焉能统领六万兵卒？只是而今葛荣声势浩大兵多将广。若是冒然归顺朝廷，末将担忧将士性命。”
铜鞮伯高欢自信回道：“昔年高欢在兴龙口以少胜多，今朝依旧如故。”
副将石空二目圆睁惊恐万分道：“尔朱荣前锋兵卒并非七千？”
铜鞮伯高欢一笑说道：“可知淝水之战？”
副将石空点头回道：“略有耳闻。”
铜鞮伯高欢斩钉截铁地说道：“明日便令葛荣品尝苻坚惨败之痛！”然后他又抬起右手轻轻拍其肩，语重心长道：“何去何从，将军好自为之。”
副将石空沉思片刻，然后将头抬起刚毅果决道：“与其留在此地倍受苦楚，不如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铜鞮伯高欢高兴说道：“高欢会留此地，以示诚意。”
副将石空恭敬行礼说道：“末将定从将军之命。”铜鞮伯高欢迅速俯身将其扶起，如释重负坦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