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批隙导窾果断行,拔木塞源不留情
太后高溢回到后宫椒房殿内,走到桌旁拿起一杯琉璃盏重重地摔到地上。
皇帝元诩不敢表露真情实感,卑躬屈膝行礼说道:“母后切莫动怒,以免伤及凤体。皇儿明日便下旨进封高肇为侯爵。”
太后高溢这才略微平息怒火道:“母后无碍,皇儿休息去吧。”
皇帝元诩向其行礼,恭敬退出椒房殿。但是当其离开椒房殿内,侧身回眸隐隐嘴角上翘。
于府,武卫将军于忠手持食盒来到厅内。贵嫔胡仙真焦急不安地快步上前开口询问道:“今日朝局状况如何?”
武卫将军于忠含笑回道:“一切皆如娘娘所料。”
贵嫔胡仙真所悬之心这才放下,而后目光如炬斩钉截铁道:“待等高肇进京之后,便可尘埃落定。”
武卫将军于忠一边将食盒放在桌上,一边点头说道:“方才探马来报,高肇及其兵卒明日午时左右便会抵达都城。”
贵嫔胡仙真从容不迫泰然自若道:“无非早些前来送死而已。”
武卫将军于忠陪笑说道:“娘娘所言极是。”
次日清晨,金銮宝殿。澄城郡公高显走出朝班,底气十足气宇轩昂地行礼说道:“启奏陛下,太后。家中平原郡公高肇现已带兵赶至京郊。”
此言一出,朝堂之内许多大臣或是顷刻之间忧心忡忡,亦或双眉紧锁皱眉不语。因此,澄城郡公高显更加变本加厉嚣张跋扈。
太后高溢也是春风得意神采飞扬地点头说道:“提前半日赶回都城。足以见得赤忱之心忧国忧民。”
澄城郡公高显笑着行礼说道:“恳请陛下太后恩准微臣出城迎接家兄。”
还没等太后高溢点头应允,高阳王元雍快步走出朝班行礼说道:“平原郡公高肇有大功于江山社稷!故臣请愿,出城恭迎。”
话虽短浅,但却分量颇重。绝大多数在场朝臣无不震惊直视高阳王元雍。
澄城郡公高显睥睨一切环视朝堂,高傲自大盛气凌人。
太后高溢喜出望外心花怒放地笑着说道:“若由王爷亲自出城迎接,既能令家兄倍感荣光,亦又增进两家情意绵延不绝。甚好,准奏。”
高阳王元雍行礼称是,恭敬退出金殿。而清河王元怿和广平王元怀则暗自销魂郁郁寡欢。
都城郊外,平原郡公高肇带领两万精兵驻扎城外。这时,突然看到从城内走出一支依仗队伍,旗帜鲜明绘有五色蛟龙平原郡公高肇心中暗自说道:“难道是位王爷王爷亲自出城迎接于我?”
想到这里,他快速飞身上马恭迎上前,发现竟是高阳王元雍,惊讶不已惊喜连连。
因为自己仅是郡公而已,但由亲王出城迎接,尤其是主持朝政位高权重的高阳王元雍,足以见得,高氏族人今非昔比地覆天翻。
想到这里,他喜笑颜开心旷神怡,翻身下马来到高阳王元雍面前抱拳行礼道:“高肇拜见王爷。”
高阳王元雍急忙俯身双手将其扶起,满脸陪笑道:“郡公一路辛苦,快快免礼平身。”平原郡公高肇谢过起身。
高阳王元雍含笑说道:“太后甚是挂念郡公,故请郡公先行入宫。”然后回身单手一指身后众多食盒含笑说道:“兵卒将领饱餐之后再行入城。”
平原郡公高肇早已被欢喜愉悦冲昏头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谨遵太后懿旨。”
高阳王元雍笑容可掬地对其说道:“郡公,请。”
平原郡公高肇在众星捧月之下来到皇宫外侧。
这时,高阳王元雍依旧笑容满面地对平原郡公高肇说道:“虽然郡公乃是皇亲国戚,但是宫规仍要遵守。烦劳解下佩剑。”
平原郡公高肇心中暗自说道:“如今胞妹太后执掌整个皇宫,何人胆敢对高氏族人心怀不轨?再者,终究自己乃是外戚,一些宫规礼法亦应遵从,免得落人口实。”
想到这里,平原郡公高肇解下腰间佩剑,单手交给一旁守门兵卒。
高阳王元雍含笑说道:“郡公,请。”
二人走在前方,身后跟随仪仗队伍。当其走在甬道路过舍人省时,振武校尉杨白花带领刑豹,伊甕生等十几名皇宫护卫突然一拥而上,将平原郡公高肇按倒在地。
平原郡公高肇惊恐万分,失声叫喊道:“王爷!此乃何意?”
高阳王元雍冰冷回道:“防止大魏如同东汉一般。”说完便又看了一眼振武校尉杨白花。振武校尉杨白花心领神会手起刀落,将平原郡公高肇项上人头砍了下来,再又放入事先备好木盒之内。
高阳王元雍转身从皇宫护卫刑豹手中取来一张宝弓,搭上一支挂有红色锦缎的雕翎箭向空中射去。
片刻之后,贵嫔胡仙真在武卫将军于忠以及千名兵卒簇拥之下来到高阳王元雍面前。高阳王元雍向其行礼说道:“娘娘。”
贵嫔胡仙真先是看了一眼木盒之内高肇人头,再又看了一眼手持木盒的振武校尉杨白花,心中暗自欣赏欢喜道:“这人身材魁梧剑眉星眸,亦又俊美无涛,当真世间难得。”
随后又立即收回不轨神态,对高阳王元雍满意笑道:“有劳王爷费心周旋。”最后转身扬眉吐气高视阔步地向椒房殿走去。
椒房殿,掌事宫女云影手持托盘走了进来,向太后高溢行礼说道:“内务府挑选几匹上佳云锦,恭请娘娘为侯爷挑选,而后量体裁衣制作侯爵朝服。
太后高溢含笑起身,一边仔细挑选盘内云锦一边洋洋得意忘乎所以道:“来人,即刻告知陛下前来,商议赐何名号方能匹配侯爷。”殿内一名宫女行礼称是,躬身退离。太后高溢则继续观看几匹云锦。
突然,外面传来嘈杂响声,太后高溢侧身回望,竟是贵嫔胡仙真,其左右两侧分别是高阳王元雍和武卫将军于忠,振武校尉杨白花以及顶盔掼甲手持兵器众多兵卒。
太后高溢先是魂飞魄散心惊胆战地后退两步,随后有强装镇定单手一指贵嫔胡仙真大声斥责道:“应死之人,为何在此?”再又对高阳王元雍生气说道:“王爷暂行处理京城政务,便就这般目无王法?”最后怒视武卫将军于忠言辞犀利道:“两面三刀,见利忘义!”
贵嫔胡仙真快速转身取来那个木盒,再又来到太后高溢面前笑里藏刀地说道:“此乃妹妹进献姐姐荣登太后精选贺礼。望请姐姐莫要嫌弃定要笑纳。”
太后高溢面沉似水怫然不悦地单手打开木盒,看见里面竟然放着兄长平原郡公高肇人头,顷刻之间瘫倒在地失声痛哭道:“兄长!”
贵嫔胡仙真低头轻蔑对其说道:“素日认为名门望族簪缨世家,饱读诗书文韬武略,皆如卧龙凤雏一般。现今看来,名不符实,不过尔尔。”
这时,掌事宫女云影快步上前,扶起太后高溢。太后高溢疑惑不解,不知贵嫔胡仙真凭何本领竟能翻天覆地成此大事。
贵嫔胡仙真畅快淋漓自得其乐道:“东汉大将军何进被何人所杀?”
太后高溢这才如梦初醒醍醐灌顶,大步上前来到高阳王元雍面前,罕见地双膝跪地仰面哀求道:“恳请王爷莫要诛杀高氏族人!”
还没等高阳王元雍开口回复,贵嫔胡仙真迅速说道:“若不斩草除根,否则后患无穷!”太后高溢立即转身,单手一指贵嫔胡仙真叫骂道:“贱人!早知如此,哀家当初应当……”她还没有说完。
贵嫔胡仙真抬起右手重重打在其脸上,怒火中烧二目圆睁道:“旦夕祸福,尽在朝夕之间。”太后高溢恐慌不安地直视贵嫔胡仙真。
这时,掌事宫女云影立即跪在贵嫔胡仙真面前苦苦哀求道:“恳请贵嫔娘娘高抬贵手,放过太后!”
贵嫔胡仙真侧目而视,冷笑嘲讽道:“云影,过眼云烟浮光掠影,终究大梦一场水中捞月。”
而后她又低头俯视太后高溢傲慢轻蔑道:“水满则亏,月满则溢。亦非良名。”然后,她本想心从本愿诛杀高氏全部族人,但又转念一想,皇儿初登九五,朝局不稳。故而此时此刻不可将其赶尽杀绝,以免滋生祸端。
想到这里,她对高阳王元雍说道:“高氏族人祸乱朝纲以下犯上十恶不赦罪不可赦。将其悉数发配边境,生生世世不许进入都城入朝为官。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高阳王元雍心中暗自说道:“贵嫔胡仙真虽然一介女流,但其行事掌有分寸,甚好。”所以,他行礼说道:“谨遵懿旨。”随后单手一挥,两名士卒拉起高溢向殿外走去。
高溢嘶声裂肺叫喊道:“贱人!他日定当不得好死!”贵嫔胡仙真大发雷霆怒视高溢离去背影。这时,掌事宫女云影自知自己在劫难逃,所以快速向殿内一根红柱跑去撞柱身亡。
贵嫔胡仙真心烦气躁地摆手说道:“来人,将其拖下去。”两名士卒行礼称是,从命照做。
与此同时,皇帝元诩走进殿内,看见母妃胡仙真惊喜交加欢快愉悦地不顾礼数跑到其面前,高兴地呼唤道:“母妃!”
贵嫔胡仙真更是将其揽入怀中,泪眼婆娑笑中带泪道:“皇儿!”
站在一旁的高阳王元雍见此情景,心中暗自说道:“陛下与其生母情份深厚,故而不可薄待贵嫔胡仙真。再者,昨日高溢以太后之尊垂帘听政,明日我却身在朝堂之上发号施令,难免引起轩然大波。何不顺水推舟一箭双雕?”
想到这里,高阳王元雍向皇帝元诩恭敬行礼道:“贵嫔娘娘乃是陛下生母,理应尊为太后且可垂帘听政。不知陛下圣意如何?”
贵嫔胡仙真心花怒放地看了一眼高阳王元雍,再又回望爱子皇帝元诩。
皇帝元诩自然喜不自胜地连连点头应允道:“皇叔所言,甚是有理。便请皇叔随朕前往显阳殿,拟旨下发告知天下。”高阳王元雍行礼称是,陪同皇帝元诩离开椒房殿。
这时,武卫将军于忠眉头紧锁低头不语。
太后胡仙真知其所想,故而开口说道:“若无将军镇守都城,此事岂能尽如人意?哀家自然不会亏待将军。”
武卫将军于忠这才由阴转晴地欢喜抱拳行礼道:“多谢太后垂帘照拂。”
太后胡仙真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又目送秋波含情脉脉地直视振武校尉杨白花。振武校尉杨白花满心不悦,将头低下避而不视。
太后胡仙真莞尔一笑地摆手说道:“若无他事,暂且退下。”武卫将军于忠,振武校尉杨白花以及众多兵卒行礼而退。
太后胡仙真又走到刑豹,伊甕生等十几名皇宫护卫面前称赞说道:“诛杀叛逆,此乃大功。即刻赏赐良田百亩黄金百两。”
这十几个人喜从天降,不约而同拜行大礼叩谢圣恩。
太后胡仙真满意地点了一下头,再又吩咐道:“守卫皇宫肩负重任,需用忠诚坚贞之人。”她看着刑豹与伊甕生赞扬说道:“方才听闻你二人勇猛果敢异于常人,故而进封你二人为武烈将军,武毅将军,挑选宫内精兵护卫,巡查保护以免变故。”
武烈将军刑豹武毅将军伊甕生双膝跪地感激涕零地抱拳行礼道:“末将愿为太后粉身碎骨肝脑涂地。”
太后胡仙真欢喜地点头说道:“甚好。先行退下。”两名将军带领十几名皇宫护卫,整齐有序退出大殿。
这时,一名宫女来到太后胡仙真面前,谨小慎微双手奉上热茶道:“恭请太后用茶。”
太后胡仙真单手接过茶杯,一边品茶一边环看椒房殿,心中五味杂陈感慨万千。
遥想当初自己虽受先帝百般宠爱,但却终究因为身份低微,饱受皇后高溢冷嘲热讽在这椒房殿内尝遍苦楚。而今自己终成此地之主,不但统领后宫,而且垂帘听政,喜悦之情难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