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拨云见雾易新主，脱胎换骨涅槃生
中军大帐，大将军尔朱荣含笑对表弟宣威将军慕容绍宗说道：“收服贺拔兄弟，贤弟功不可没。”
宣威将军慕容绍宗抱拳行礼道：“此乃天佑兄长，并非小弟……”他还没有说完。
大将军尔朱荣立即摆手说道：“你我乃是血亲之人，何须见外？”
话音未落，一名士卒走了进来抱拳行礼道：“启禀大将军，虎奋将军言有要事回禀，望请大将军即刻召见。”大将军尔朱荣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这名士卒行礼称是恭敬退出。
须臾之间，虎奋将军侯景与尉景一前一后走进帐内拜行大礼。大将军尔朱荣点头说道：“免礼。”二人谢过起身。
这时，虎奋将军侯景再次抱拳行礼道：“回禀大将军，末将早年间与葛荣帐前高欢将军结缘相识。此人胆识过人谋略不凡，堪比当世周瑜。今其愿意带领骑兵一万五千人马臣服归顺。”
大将军尔朱荣皱眉问道：“本大将军对其早有耳闻，但却不知为何朝夕之间再次易主？”
虎奋将军侯景单手一指尉景说道：“尉景乃是高欢心腹之人，便由其来解答。”
尉景郑重其事地恭敬行礼道：“回禀大将军，时逢多事之秋，寒门子弟虽然虽多，但却如同秋风落叶一般，万事不可由心而为。高将军亦如此。只为保存性命，庇护妻儿苟活于世。再者，杜洛周与葛荣乃是反叛朝廷重罪之人，焉能以主自居？今高将军听闻大将军前来至此，喜从天降乐以忘忧。可谓‘风从虎，云从龙，择木而处玉马朝周。故请大将军宽宏大量接纳我等。”
大将军尔朱荣喜听顺言恭敬好语，所以微微一笑刚想点头应允。但是一旁的宣威将军慕容绍宗则开口问道：“可否言明高欢因何两次弃主？”
尉景从容不迫再次回道：“杜洛周与葛荣志大才疏，重用心腹赏罚不明，致使内部矛盾重重隐患堪忧。故而高将军为保万余骑兵不损性命，因此派遣小人来此诚心归顺。”
话音未落，虎奋将军侯景立即抱拳行礼道：“大将军，末将亦曾追随杜洛周数月有余，此人着实好高骛远不自量力。”
这时，大将军尔朱荣则侧身对宣威将军慕容绍宗询问道：“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宣威将军慕容绍宗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大将军尔朱荣这才对尉景说道：“告知高将军，若其致诚归顺，本大将军定当保其荣华富贵官运亨通。”
尉景所悬之心这才落下，强压内心狂喜抱拳行礼道：“小人代高将军拜谢大将军宽以待人海纳百川。半个时辰之后，高将军定会带领一万五千骑兵前来归附。”
大将军尔朱荣先是点了一下头，然后又对虎奋将军侯景吩咐道：“既然侯将军与高将军乃是旧相识，便由你去迎接入营。”虎奋将军侯景抱拳行礼，而后与尉景恭敬退出中军大帐。
与此同时，宣威将军慕容绍宗对大将军尔朱荣说道：“眼下营内虽然看似兵多将广，但却实则各怀鬼胎心存异心。但又不可将高欢之流拒之门外。故请大将军妥善用之小心谨慎切记吸取前秦苻坚国破家亡惨败教训。”
大将军尔朱荣含笑点头说道：“正因如此，为兄不曾给归顺之人一兵一卒。”然后他又起身来到宣威将军慕容绍宗面前，单手轻拍其肩膀坦诚相待道：“主力军队皆由你我二人掌管，断然不会再现淝水惨败。”
宣威将军慕容绍宗感动备至眼眶湿润地回道：“小弟定为表兄肝脑涂地马革裹尸。”
大将军尔朱荣亦是泪眼娑婆地点头说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距离大将军尔朱荣大营五里，一处山林之中，心腹段荣，蔡俊图正焦虑不安驻足远眺，将军高欢亦是双眉紧锁不发一言。
这时，夫人娄昭君单手扶腰来到夫君高欢面前软言细语安慰道：“夫君待那侯景不薄，且这万余骑兵接随夫君再投明主，尔朱荣岂有不收之理？”
将军高欢愁肠百结轻叹说道：“早知如此，当初便应与侯景共同归顺尔朱荣。”
夫人娄昭君继续宽慰其说道：“世事难料人生无常，夫君焉能知晓宇文泰百般刁难执意铲除夫君？”
将军高欢叹息感慨道：“今日方知书写《离骚》之时何等心境。”
夫人娄昭君开口诵读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路修远以多艰兮，腾众车使径待。”
话音未落，心腹段荣，蔡俊图异口同声欢喜说道：“尉景与侯景一同归来。”
夫人娄昭君眉欢眼笑地对夫君高欢说道：“二景并来，此事已成。”将军高欢连连点头，而后喜形于色地向前走去。
虎奋将军侯景看到昔日上司竟然主动迎接自己，不禁洋洋得意骄傲自满，但又顷刻之间想到兵书曾言‘骄兵必败’，所以快速收起方才傲世轻物盛气凌人之状，改换成彬彬有礼坦然自若抱拳行礼道：“侯景拜见高将军。”
将军高欢见到侯景颇感意外，脱口而出道：“几月不见，当真刮目相看！举手投足间已现大将风采。”
虎奋将军侯景微微一笑道：“侯景近来苦读兵书研习布阵，或许因此稍有改变。”
将军高欢乃是爱才之人，听闻此番话语更是对其肃然起敬，点头赞许道：“甚好。”
这时，心腹尉景对将军高欢抱拳行礼道：“大将军已然承诺定当善待关照，并且特派侯将军恭迎进帐。”
将军高欢向虎奋将军侯景抱拳行礼道：“多谢。当初应当……”他还没有说完。
虎奋将军侯景快速还礼恭敬说道：“将军切莫如此。适逢乱世春秋，无人知晓明日发生何事？”
将军高欢因在大将军葛荣帐前饱受苦楚怨气冲天，所以此刻看到虎奋将军侯景这般善待自己，自然铭感五内悲喜交加。
虎奋将军侯景再次抱拳行礼道：“将军，请。”将军高欢五味杂陈地点了一下头，带领一万五千骑兵前往大将军尔朱荣驻军大营。
中军帐内，大将军尔朱荣居中而坐，宣威将军慕容绍宗陪坐一旁，几名副将两侧垂手侍立。
贺拔兄弟精神抖擞气宇轩昂地走了进来，向大将军尔朱荣拜行大礼道：“末将贺拔岳，贺拔胜拜见大将军。”
大将军尔朱荣含笑点头说道：“二位将军无需多礼。”贺拔兄弟行礼谢过起身站立。大将军尔朱荣试问道：“见二位将军神采飞扬，便知井径已然夺下。”
贺拔岳笑着点头回道：“井径方圆二十里内皆在大将军之手。”
大将军尔朱荣笑逐颜开高兴说道：“反贼杜洛周占据幽州，定州。葛荣亦又攻占翼州，瀛洲。但今井径险要重地已在本大将军之手，便可暂时形成对峙之势。为表二位将军此次功勋，本大将军即刻上奏朝廷，进封贺拔岳将军为都督，贺拔胜将军为镇远将军。”
镇远将军贺拔胜心中暗自说道：“尔朱荣依仗重兵在手剿灭六镇起义，肆意妄为地向朝廷举荐进封他人官职。朝廷因已无力平灭六镇起义，只好对尔朱荣所提要求一一应允。今朝尔朱荣行为举止意在蚕食大魏，最终迫使皇帝交出皇权无奈禅位。我虽曾志在朝廷忠贞报国，可是陛下太后弃我不顾，因此休怪我背信弃义鸮鸟生翼。”
想到这里，镇远将军贺拔胜郑重其事言辞恳切地抱拳行礼道：“若无大将军拔刀相助雪中送炭，末将早已魂断异地客死他乡。因此时常苦闷忧愁，不知如何回报大将军。故而末将定会倾尽全力守护井径。”
其弟都督贺拔岳见兄长终于下定决心，所以欢喜地随其言语抱拳行礼道：“请大将军放心无虞，末将与兄长自当誓死保卫井径。”
大将军尔朱荣眉开眼笑地连连点头说道：“有二位将军在侧，本大将军自然安枕无忧万事大吉。”然后，他又侧身对一名副将吩咐道：“速调步兵两万骑兵五千，交于二位将军掌管派遣。”这名副将行礼称是从命而为。
都督贺拔岳镇远将军贺拔胜再次抱拳行礼齐声说道：“多谢大将军。”
大将军尔朱荣含笑点头道：“若无他事。暂且退下。”贺拔兄弟行礼称是恭敬退出。
大将军尔朱荣转身，眉飞色舞地对表弟宣威将军慕容绍宗刚要开口说话。
这时，一名士卒走了进来抱拳行礼道：“启禀大将军，虎奋将军侯景与将军高欢帐外求见。”大将军尔朱荣立即点头说道：“速速请其入帐。”那名士卒行礼称是躬身而退。
朝夕之间，虎奋将军侯景与将军高欢一前一后走进中军大帐，拜行大礼齐声说道：“拜见大将军。”
大将军尔朱荣微微一笑道：“二位将军，免礼起身。”二人行礼谢过起身而立。与此同时，大将军尔朱荣定睛观看仔细打量将军高欢。良久之后，他点头赞许道：“将军器宇不凡，绝非池中之物。”
将军高欢急忙再次抱拳行礼谦恭说道：“高欢出身寒微，凭己自身焉能成事？承蒙大将军不嫌收留垂青，否则此时早已饥寒交迫流落街头。”
大将军尔朱荣听闻此言怡情悦性心旷神怡，笑着说道：“三国时期神威天将军马超改换易主，辅佐刘备建立功勋。故而本大将军不会因此而介怀。”
将军高欢知其所想，顺其心意附和说道：“马超为刘备所做诸事，高欢亦可为之。”
大将军尔朱荣明白其意，因为马超在汉中之战后联名上书尊刘备为汉中王，且其后更是追捧晋升称帝。所以，大将军尔朱荣神采飞扬欢喜愉悦道：“久闻将军善于带兵打仗用兵如神，但却仅为八品官职，着实难以置信不敢苟同。本大将军即刻上书奏请陛下进封高将军为威烈将军官职七品。”
威烈将军高欢笑容满面抱拳行礼道：“多谢大将军。”
大将军尔朱荣又说道：“将军与那一万五千骑兵皆由宣威将军掌管调遣。”宣威将军慕容绍宗神色自若，从容不迫地从座而起。
威烈将军高欢快速几步上前，毕恭毕敬拜行大礼道：“高欢拜见宣威将军。”
宣威将军慕容绍宗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日后都是自家兄弟，无需多礼见外。”
威烈将军高欢谢过起身。
大将军尔朱荣又开口询问道：“葛荣与杜洛周近来如何？”
威烈将军高欢如实相告道：“一山难容二虎，面和心不和。”
大将军尔朱荣怡然自得笑而不语。这时，宣威将军慕容绍宗转身向大将军尔朱荣抱拳行礼道：“大将军，何不趁机派遣重兵剿灭此二贼？一举收复失地。”
大将军尔朱荣刚想点头，赞同此想法。但是虎奋将军侯景却立即抱拳行礼道：“启禀大将军，昔年袁绍病故，其二子袁谭袁尚不和。丞相曹操利用此点，抽身远观不派兵卒攻打，令这两人无所顾忌自相残杀。且又同时迁城冀州邺城，彻底架空身在许县的汉献帝。”
大将军尔朱荣本就有不臣之心，听闻此番言语立即颇有兴致地询问道：“故而今朝应当如何处置？”
虎奋将军侯景见其举动如此，所以底气十足回复道：“断其粮道，令其自乱。”
大将军尔朱荣频频点头称赞说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宣威将军慕容绍宗更是惊喜地看着虎奋将军侯景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往后本将军问询良策时，将军定要倾诉直言。”
虎奋将军侯景着实没有想到这二人竟如此盛赞自己，强忍内心狂喜谦卑有礼向宣威将军慕容绍宗说道：“承蒙将军抬爱，将数卷兵书借于末将。否则末将岂有今日雕虫小技？”
宣威将军慕容绍宗笑着摇头说道：“曹魏名将邓艾虽然出身卑微，但却苦读兵法典籍，成为蜀汉姜维致命克星。故而侯将军应继续努力，他日定会有一翻大作为。”
大将军尔朱荣笑容可掬地看着虎奋将军侯景说道：“侯将军献计有功，本大将军稍后书写奏疏，恳请朝廷进封你为中郎将。”
中郎将侯景喜从天降地拜行大礼道：“末将拜谢大将军提携重用。”
大将军尔朱荣含笑说道：“愿侯将军如那邓艾一般，所向披靡英勇无敌。”
中郎将侯景立即抱拳行礼致诚说道：“侯景誓死效忠大将军！”
大将军尔朱荣开怀大笑，摆手说道：“将军快快起身。”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威烈将军高欢心中暗自说道：“仅仅几月而已，侯景如同脱胎换骨一般。着实可见，此人能力出众悟性极高。虽然中郎将仅从七品，但是日后定会高升要职。故而应与此人加强联系，他日定可助我一臂之力。”
随后，威烈将军高欢又想到方才宣威将军慕容绍宗将侯景比作当世邓艾，不禁心中暗自说道：“邓艾偷渡阴平攻克绵竹，一鼓作气占领成都。迫使刘禅举国投降，功劳甚大举世闻名。但也因此令其骄傲自大目中无人，飞扬跋扈得罪数人，最终家败身亡。因此，用邓艾称赞侯景，着实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