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恩将仇报无地容,令择他主保自身
次日晨曦,薄雾笼罩苍茫大地,因存长夜清冷,致使百鸟不愿离开温暖巢穴,人亦如此。城头士兵或是相互依偎而眠,亦或倚靠墙角闭眼小憩。
突然,强弩将军贺拔岳与其兄长伏波将军贺拔胜带领兵丁三千蹑手蹑脚悄无声息来到肆州城下,其后宣威将军慕容绍宗则是率领众军紧随其后。
强弩将军贺拔岳侧身对身后精挑细选百名身手不凡敏捷矫健地兵卒低声命令道:“速攀城墙。”百名兵卒点头称是,然后纷纷拿出绳索飞镰向城上抛去,待其固定安稳后极速向上攀爬。
因为守城兵卒松懈倦怠,无有一人留意察觉危险降临。故而这百名兵卒一路畅通无阻地登上城头,趁其不备短刀夺命。随后,他们亦又快速打开城门。
强弩将军贺拔岳与其兄长伏波将军贺拔胜不约而同抽出腰间宝刀,将其举过头顶高声喊道:“冲!”这三千兵卒宛如澎湃潮水一般肆无忌惮涌进肆州城内。不多一时,便将城内所以将士或是斩杀亦或令其降服归顺。
肆州刺史尉庆宾与那名副将飞奔赶到城门处,试图打算尽力挽留扭转乾坤,但却迎面遇到强弩将军贺拔岳与其兄长伏波将军贺拔胜。
肆州刺史尉庆宾冲冠眦裂暴跳如雷,单手一指伏波将军贺拔胜大声斥责道:“前日如同丧家之犬漏网之鱼,今朝竟却翻脸无情恩将仇报,引兵攻破肆州!”
伏波将军贺拔胜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只好将头低下默不作声。但是强弩将军贺拔岳则勃然大怒道:“朝廷不顾我等死活,焉能苛责无情无义!”
肆州刺史尉庆宾怒不可遏继续叫喊道:“你父贺拔度拔乃当世英雄风流人物!而你竟却投靠尔朱荣认贼作父……”他还没有说完。
强弩将军贺拔岳怒火中烧大发雷霆,单手举刀指向肆州刺史尉庆宾大肆咆哮道:“本因念及小老儿收留兄长且又对其关照有加,打算留你全尸。如今看来,着实多此一举。”然后他又怒视那名副将叫喊道:“何去何从,速则其路!”
那名副将吓得魂不守舍,慌乱地将手中武器扔到地上,双膝跪地拜行大礼。肆州刺史尉庆宾忽然仰天长啸壮怀激烈道:“奸佞当道,苍生浩劫,大魏亡矣!”说完猛然冲向城墙,霎时鲜血四溅气绝身亡。
那名副将先是被肆州刺史尉庆宾之举动所震撼,但又随后抬头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强弩将军贺拔岳,最后将头低下不发一言。
伏波将军贺拔胜五味杂陈地吩咐道:“来人,将其放入棺椁之内。”
话音未落,其弟强弩将军贺拔岳马上阻拦道:“且慢。”
兄长伏波将军贺拔胜皱眉问道:“贤弟因何阻拦?”
强弩将军贺拔岳在其耳旁低声说道:“昔年马超虽被刘备封为平西将军,但却无有实权。若非日后与一百多位蜀汉官员联名上书,力劝刘备自封为王,岂能官拜左将军之职?亦又得到重新重用?因此今日只有你我苛待尉庆宾,那尔朱荣才会放心任用我等。”伏波将军贺拔胜听闻此语,愁眉锁眼长叹不已。
与此同时,强弩将军贺拔岳翻身下马,来到肆州刺史尉庆宾尸体旁,手起刀落单手拿起其人头,后又故意大声说道:“兄长与我拜见大将军可好?”
伏波将军贺拔胜表情木讷地点了一下头,后又倍感惭愧内疚地低头凝视肆州刺史尉庆宾之项上人头。
大将军尔朱荣正在帐内品读《孙子兵法》,谋士费穆伫立一旁。这时,一名士卒走进帐内抱拳行礼道:“启禀大将军,宣威将军带领众位将军大胜凯旋。现在帐外拜求召见。”
大将军尔朱荣立即放下手中兵书,喜笑颜开地点头说道:“速速有请。”这名士卒行礼称是,恭敬退出帐内。
须臾之间,宣威将军慕容绍宗,强弩将军贺拔岳,伏波将军贺拔胜以及虎奋将军侯景主次有序来到中军大帐,皆单膝跪地拜行大礼。
大将军尔朱荣含笑摆手道:“自家兄弟,无需多礼。”众人行礼,谢过起身。
强弩将军贺拔岳从腰间取下一个布袋,将其打开放到地上。大将军尔朱荣低头一看,布袋之内放着肆州刺史尉庆宾项上人头,心满意足自鸣得意。
这时,强弩将军贺拔岳与其兄长伏波将军贺拔胜再次单膝跪地拜行大礼。大将军尔朱荣从座而起。来到二人面前亲自俯身将二人扶起,不假思索得意忘形脱口而出道:“本大将军有你兄弟二人,何愁天下不定?”
伏波将军贺拔胜闻听此言,心中暗自说道:“肆州刺史尉庆宾所言非虚,尔朱荣果真蓄谋已久,伺机而动谋权篡位。但是事已至此无有挽回余地,一切只好听天由命。”因此,他没有言说半字。
但是其弟强弩将军贺拔岳则不以为然恭维奉承道:“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大将军尔朱荣轩轩自得笑而不语。
宣威将军慕容绍宗则双眉紧锁,心中暗自说道:“兄长尔朱荣羽翼未丰,便已锋芒初露,着实对其不利。再者,方才贺拔岳引用曹植诗句更加不详。因为曹植才华横溢,乃是鲜少旷世奇才。但却终究错失皇位,郁郁寡欢失望而终。”所以,他将头抬起打算开口言说他词,可是看到表兄大将军尔朱荣欣喜若狂神采飞扬,故而止住不言。
但是站立一旁的虎奋将军侯景见到同样情景,心中暗自感叹说道:“不知何年何月,我会如同尔朱荣般宏图大展傲世天下?”
桓州城内,大将军葛荣正在厅内一边饮酒一边观赏几名貌美舞姬翩翩起舞。
这时,主将宇文泰走进厅内抱拳行礼道:“大将军。”
大将军葛荣心不在焉随口问道:“何事?”主将宇文泰如实回道:“贺拔兄弟攻破肆州,且将肆州刺史尉庆宾之项上人头作为礼物献给尔朱荣。”
大将军葛荣丝毫不觉意外地说道:“若是尔朱荣赤胆忠心报效朝廷,岂能收留侯景之流?再者,因其心存二意,故而不会孤注一掷与我等殊死搏杀。”
主将宇文泰明白其意,曲意迎合讨好说道:“大将军所言甚是。”
话音未落,一名士卒走了进来抱拳行礼道:“启禀大将军,高将军拜求召见。”大将军葛荣不耐烦地点了一下头。那名士卒行礼称是,躬身退下。
少顷须臾,副将高欢走进厅内,率先映入眼帘竟是舞姬献艺,立即双眉紧锁面沉似水。而后,他来到大将军葛荣面前抱拳行礼道:“启禀大将军,末将打算调遣骑兵离开大营,绕到杜洛周驻军营帐后侧偷袭。定会将其一举歼灭。”
大将军葛荣听闻此语,这才由阴转晴地说道:“虽然良禽择木而栖,但若朝三暮四频换易主,亦非长久之计。调拨骑兵三万……”他还没有说完。
站在一旁的主将宇文泰快速抱拳行礼道:“高将军所带柔然骑兵,人数虽有一万有余,但却强悍勇猛以一当十。况且偷袭着实不宜人数众多,望请大将军三思而行。”
大将军葛荣只是担心忧虑高欢有朝一日远走高飞,对其存有二心。但却从未想过令其置身于险境之内,所以迟疑不定道:“杜洛周拥兵多万,若只一万多名骑兵前往,恐怕有些不妥。”
谁知副将高欢则开口说道:“宇文将军言之有理,偷袭着实不宜目标过大,以免被人察觉提防。末将带领柔然骑兵足矣。”
大将军葛荣见其这般言说,所以无所顾忌地点了点头。副将高欢抱拳行礼,随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主将宇文泰,最后转身离开厅内。
大将军葛荣继续欣赏几位舞姬曼妙身姿,而主将宇文泰则难掩欢喜心中暗自说道:“高欢若是果真偷袭杜洛周,二虎相争必有一伤。纵然高欢侥幸存活,其实力定会大不如前。届时为保性命,只能苟延残喘得过且过。但若高欢带兵再次投靠杜洛周,我便可以名正言顺恳请大将军调拨重兵一举将尔等悉数歼灭,以解我桓州之辱。”
大将军尔朱荣驻军大营,虎奋将军侯景正在帐内与结拜异兄大哥宋子仙与二哥郭元建畅谈对饮。
突然,一名士卒走了进来抱拳行礼道:“启禀将军,营外有一青年男子,言说乃是将军远亲望请拜见。”二哥郭元建皱眉问道:“三弟几时有一远方亲眷?”
大哥宋子仙迅速圆场道:“正因远亲少有走动,我等方才不知此事。”说完又瞪了一眼二弟郭元建。二哥郭元建这才知晓自己方才失言,所以急忙将头低下不敢再言半字。
三弟虎奋将军侯景这才对那名士卒吩咐道:“将其带来与本将军相见。”那名士卒行礼称是恭敬退出。
这时,二哥郭元建向三弟虎奋将军侯景抱拳行礼道:“方才鲁莽多言,望请三弟海涵见谅。”
虎奋将军侯景含笑说道:“性情使然,焉能苛责?”二哥郭元建这才重露笑颜,双手拿起酒壶毕恭毕敬地为虎奋将军侯景倒满一杯美酒。虎奋将军双手举起酒杯,将其一饮而尽。大哥宋子仙笑着点了一下头。
与此同时,方才那名士卒带领一名布衣平民青年男子走进帐内。那名青年男子向虎奋将军侯景抱拳行礼恭敬说道:“兄长。”
虎奋将军侯景以及两位异兄定睛观看此人,不约而同大惊失色。原来这位青年男子正是高欢心腹尉景。
虎奋将军侯景快速起身含笑说道:“贤弟远道而来定是劳苦不堪,快快入席而坐。”然后侧身对那名士卒吩咐道:“无有他事,暂且退下。”那名士卒行礼称是,躬身离去。
尉景正襟危坐在桌旁,神色自若从容淡定。但是两位异兄不知其来意,显得手足无措如坐针毡。
虎奋将军侯景先是快步走到门旁四处张望,确定无人之后禁闭双门,而后大步来到尉景面前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地低声询问道:“不知兄长来此有何要事?”
尉景亦是爽快直截了当地回复道:“高将军打算带领一万五千柔然骑兵投靠大将军尔朱荣。不知将军可否做作保引荐?”
话音未落,二哥郭元建满脸不屑开口说道:“早知如此,当初便应与我等……”他还没有说完。
大哥宋子仙生气说道:“二弟!切莫胡言乱语!”二哥郭元建这才止住不言。
尉景应答如流道:“葛荣倒也无妨,只是那宇文泰心胸狭窄不容他人,亦又频频暗中为难谋害高将军。故而迫于无奈,只好再择主公。”
虎奋将军侯景点头说道:“人有千算,天则一算。事事岂能如人所愿?”
尉景看着虎奋将军侯景询问道:“不知将军心意如何?”
虎奋将军侯景含笑回道:“在下与高将军同为怀朔镇兵,亦又共经生死,焉能束手坐视置身事外?若是兄长相信侯景,可敢与小弟拜见大将军尔朱荣?”
尉景毫不犹豫地起身恭敬行礼道:“有劳将军。”
虎奋将军侯景亦是起身先还礼,后对两位异兄说道:“二位兄长稍候片刻。小弟即开奉陪。”说完便与尉景离开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