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 军侯出山
夜后听了那人姓名，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嘴里重复道：“原长卿，原长卿，他真的说自己叫原长卿吗？”
那执事仍兴奋地说道：“正是，请夜后为小的出气。”
夜后有一种无力感从头到脚走遍全身，大殿之内群臣此刻竟互相讨论起来原军侯为何到此，再无一人看她。
夜后挣扎着赶紧说道：“请原军侯进殿来！”
话音刚落，一个人便走了进来，他的脚步看似轻盈，但每走一步，都好像在殿上群臣的心上擂了一下。群臣肃立，连蒙相都神色庄重地看着那人一步步走到丹陛下。
夜后竟也肃然端坐，眉宇间显得亲切异常。
那人站住，刚要施礼，夜后两手一抬，高声道：“军侯无需多礼！”
那人抬起头来，慈目圆睁，面带威严之色，高声唱道：“臣护国军侯原长卿拜见夜后！”
夜后笑道：“几年不见，军侯风采依旧，我很是欣慰。遥想当年，军侯随夜帝击楚灭赵，十六国里有十四国是军侯为帅时所荡平。军侯有大功于夜国，却品格高洁，从不恃功而骄，自愿回北境参赞军事，对大夜国可谓是忠心耿耿。今日来京，我实在不知，否则定会出城三十里相迎，还望军侯莫怪！”
原长卿哈哈一笑道：“夜后言重了。长卿虽有微末功劳，陛下却给了臣莫大荣耀，长卿受之有愧！至于今日来京，实在是臣静极思动，想要来看望一下夜后。此时见夜后别来无恙，臣心甚慰！”
夜后陪笑道：“军侯千里赶来看望，我十分感动。既如此，那就请军侯先到偏殿歇息片刻。待朝会结束，我便与众臣为军侯接风洗尘，如何？”
原长卿不为夜后送客之道所动，平静地说道：“其实臣此次前来，还有件事要同夜后和百官商议，不知道长卿是不是过于唐突了？”
夜后还未说话，蒙相便上前道：“军侯多虑了。当年陛下曾对百官说过，原军侯与陛下名为君臣，实为兄弟，出生入死的交情了。莫说军侯仍负有参赞北境军事的职责，便是军侯隐退林野去了，今日在朝堂上也仍有军侯说话之地！”
夜后暗暗骂了一句“老狐狸”，面上却笑道：“蒙相说的是。军侯有话请讲，不要有什么顾虑！”
原长卿笑道：“既然如此，那臣便直说了。臣虽然在家静养，但北境的事也略知一二，先前厉国来袭，是我先看出端倪，给端王发了警示，虽然战败失地，但并未对北境伤筋动骨。后来听说端王被召回，诚王掌边军，臣也是暗中支持，从未对夜后的北境军策有所掣肘。只是如今诚王在北境挑起军士哗变，眼见五十万边军就要生乱，我才不得已拖着这把还不算老的骨头出来说两句话。臣的愚见，诚王虽也是陛下龙子，但为人恃才傲物，待人苛刻，若由其在边军胡作非为，朝野必将大乱。而端王干练果断，用人以才，知人善任，素为厉国忌惮，是边军最合适的主帅。因此，臣不远千里，一是来看望夜后，二是保举端王再掌边军。请夜后鉴纳！”
他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然慷慨激昂起来，但就是这样的状态，给了夜后无尽的压力。在她心里，满朝文武的无数奏请也不如原长卿这几句话来得有分量。
原长卿是谁？那可是自幼与夜帝相识，后来随夜帝一起平天下的人，不客气地说，夜国都有他的一半儿。可这原长卿偏偏无心在朝为官，有意为夜国镇守北境，夜帝早就有将端王交给他调教的想法，二人一拍即合，便定下了端王做边军主帅，原长卿以参赞之名随身调教的谋划。
夜后可以不管满朝文武的意见和反对，对夜白一意袒护甚至纵容，但原长卿的意见，她不得不听，也不得不接受。
但若要她召回诚王，将好容易得来的边军之权再交还到端王手里，她却怎么都不甘心。
于是她试探地说道：“军侯操劳国事，我深感不安。诚王虽为人直白，但聪睿果断，若假以时日，定会是朝堂擎天之柱。年轻人嘛，总要给锻炼的机会，何况他的父皇可是咱们的陛下，军侯也不想听到旁人说陛下的儿子是只知道深宫安卧的昏聩之人吧！”
蒙相见她又是抬出陛下，又是吹捧原长卿，害怕原长卿一时冲动放过诚王一马，那他们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于是趁原军侯还未表示时，便赶紧说道：“锻炼诚王，原也没有错，陛下的皇子嘛，总要比常人更出色一些才好。只是边军事大，诚王性格又过于急躁，此次军士哗变便是例子，若不加申斥和小惩，恐怕将来要吃大亏的！不如就依军侯之见，还是用端王为帅，以解当前燃眉之急！”
夜后心里大怒，但眼前这两人偏偏都是自己毫无办法之人，只是如果就这样便宜了端王，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乾纲独断了，将来怎样，更是难以预料。
就在她踌躇之时，只听宫门外有人高喊道：“端王觐见！”
夜后此刻听到“端王”两字，心里有说不出的厌恶与抵触，一想到夜辰身在端王府不足出户，却能请动原长卿不远千里赶来说情，还能让满朝文武为他不惜与自己作对，就恨不得杀了他。
她想得出神，竟没有宣召端王入殿来。等了一会儿，门外之人又大喊一声：“端王觐见！”夜后这才回过神来，朗声道：“宣！”
端王进得殿来，看了众臣一眼，便快步朝着夜后奔来。走到夜后跟前施礼后，夜后挥手道：“起来吧！”她见端王毫无表情，眼神与群臣中的任何一人也没有任何交流，心里说道：“好出色的心计！”
夜后朗声道：“原军侯一力推荐你再掌边军，百官也人人附议。你有何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端王神情不变，先是对着原军侯一揖，然后环顾了群臣一眼，转身对夜后说道：“孩儿不愿意再去北境之地，情愿留在母后身边多尽孝道！”
此言一出，连夜后在内，众人都纷纷吃了一惊，人人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