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1章 指着门口让他滚
夏瀚下意识地看向林依的方向。
原本站在巷子口的林依向前走了几步，靠近街道，头顶是一连串光芒温和的灯笼。在汹涌的人群中，她就像一颗坠落凡间的星星，闪耀着无人可比的光芒。
饶是周围遍布的喧闹，也能让人一眼看中她。
心中软了几分，夏瀚双手行礼，“有劳婶子替夏瀚操心。但我若娶妻，今生只会娶林娘子一人，若我娘再去寻您，请您婉拒她，夏瀚在这儿谢过了。”
王春花心中仍旧不悦，从鼻间喷出一声粗气。
夏瀚毕竟是个秀才，日后做官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她先收了杜香的定金，哪怕夏瀚的亲事不成，她手中的定金也是不退的。
如此想来，王春花心中才算舒坦了些，话中也留了三分余地。
“那行，既然夏秀才都这么说了，那婶子就不多操心了。日后，若是需要帮忙的时候，尽管来找婶子，婶子不多收你那份儿媒人礼。”
“多谢婶子，婶子慢走。”
再往回走时，遇到有意借机搭讪的女子，夏瀚索性目不斜视地直接略过。
只留那女子尴尬地站在原地。
林依回头瞥了那女子一眼，辨认这位又是哪家着急出嫁的庶女。
与王春花交谈之后的夏瀚明显兴致不高，他心中装着心事，林依也安安静静地不再说话。
夜幕如鹅绒般厚重，银盘半悬，月华丝柔如水。
城内的热闹逐渐散去，夏瀚与林依并肩回到林宅门口。
“你与凌大人可是旧识？”
“算是旧识，我们相熟已有三年。”
五年前，京都所有人都知晓丞相府的二小姐白清荷在白丞相已经为她定下与泸州新晋进士凌正的婚约之后，仍旧在她的宅子外公然对颜暮云表达爱意。
虽说有能力的官宦，勋贵世家在科举之后，从一众进士中挑选夫婿的行为，早已成为了惯例。
但像白二小姐那般行事狂妄，不尊礼教的还是少有。
古有“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说法。
通过科举，荣登恩科榜，这是阶层的跨越，也是读书人努力数十载不屈不挠的读书精神。
还未成婚，凌正便受到如此侮辱。
这件事一旦处置不好，带来的后果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这件事只是男女之间的亲事，成或不成，都是两个人的事。可往大了说，凌正是通过科举，正儿八经考中的进士，白清荷在已有婚约的情况下，堂而皇之地给凌正戴了一顶绿帽子，这也算是羞辱了天下的读书人。
若是不善加处理，十分容易造成既有的官场官员与读书人的对立，尤其是白元德官至丞相。
可凌正当时的做法却十分聪明。
他没有以卵击石，肆意发泄怒火，而是冷静地分析形势。
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进士，地位上处于劣势，而对方却是深受皇上重视的丞相，于是自愿后退一步，保全丞相府和白清荷的名声。
凌正心中十分明白。
他的做法不仅是给了白元德一个台阶，更是为自己日后铺平了路。
干净利索地拒绝了一个日后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婚事，还落得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的照拂，能够回家乡做官。
一连串的处事方式，便能让人瞧出凌正绝不是大家眼中那种死板的读书人，反而他十分圆滑。
这种人一旦入了官场，凭借机灵的手段，升迁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只是当时她并未想到有一日，她会与凌正合作。
夏瀚有些惊讶，“从未听你提起过。”
“你一心读书，外头的事了解的不多。你应当知晓我家四弟在外经商，与官府打交道是避免不了的事。”
“原来如此。”
夏瀚点点头，他只以为凌正对林依的态度，完全是因为林四，便不再多想。
“今夜夜色已深，早些回去歇息吧。”
林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也早些歇息。”
她并未询问王春花与他说了什么，可就在两人分别之后，颜暮云再次出现在她身后。
身后传来的声响，让林依不胜其烦！
林依转头，眉峰隆起，眉尾上挑，莹亮的月光下，显得她的眉眼十分凌厉，“我说过，你再擅闯，我便让你尝尝七步倒的滋味！”
“他娘瞒着你让他与旁人定亲，媒人都找好了，这你也能不追究？”
颜暮云没有理会她的威胁，他们之间有小宝和小贝在，林依不可能对他痛下杀手。
林依嘴角轻蔑地上扬，“那又如何，总归他没想要我的命。”
每当他靠近一步，林依总是会用他之前犯的错，刺他一刀。
“我赔给你！”颜暮云向前一步，语气急促，“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一直记恨我，不肯原谅我，今日就算你想要我这条命，也即刻拿去。”
“我不需要！”
林依微微抬起下巴，漆黑的眸子如黑夜中的宝石，熠熠生辉。
“颜暮云，你若是身心有疾，便去找人医治，如此三番两次地跟着我，探听我与夏瀚之间的事，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颜暮云呼吸一窒，恶心这个词，他是第一次听到。
想要火冒三丈，又觉得他生气的理由站不住脚。
心中的别扭，酸涩，微痛一齐袭来，让他瞪圆了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林依指着大门，“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的宅子里滚出去！”
“你竟然让我滚？”
“这里是我家，让你滚已经是对你客气了，若是你再不听劝告，我便毒倒了你，让人扔你出去！”
“你！”
“你什么你，颜暮云，我最后再说一次，你滚是不滚？！”
月光下，两人怒目而视，互不相让。
随后赶来的天一嗅到空气中浓厚的火药味，从默默从墙头缩下了脖子，看来，他回来的不是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