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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6章 原来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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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嬷嬷起身去桌旁倒了杯茶递给淑妃,“贵妃娘娘只是个小丫头,申屠大人的心思阖宫上下都看的出来,皇上不是贪恋女色之人,未必会被她所迷。”

    “这重要吗?”

    淑妃接过凉茶,放在手心之中并未饮用,眼底薄薄的悲凉与怨毒尽数浮现。

    “这些年来本宫看着那些女人在本宫面前来来去去,看着他和皇后举案齐眉,看着他宠爱一个又一个。多年来,他不给我德妃之位,令三妃空悬,即便本宫膝下已有三子成年,他还是看不上。旁人倒也罢了,可那申屠秀才入宫多久,他也能堂而皇之地将她捧上贵妃之位,压在本宫头上!”

    即便宣德帝知道申屠家的心思,但他还是把贵妃之位给了申屠秀,而她自己,三个儿女,仅仅只是想要个德妃的位置,他都不肯给。

    怒从心中起!

    “砰!”

    手中的茶盏被摔了出去,碎瓷崩落,凉茶四溅。

    元嬷嬷被吓了一跳,“娘娘……”

    淑妃冷眼瞧着那满地的水渍和杯盏残渣,“既然皇上不重视我的儿子,那他的儿子我又何必上心!”

    垂眸静默,元嬷嬷一语不发,等着淑妃出完胸口这口恶气。

    “明瑶说皇后正想办法让颜侯夫人帮萧韵治病。”缓了缓,淑妃继续道,“太医院的那帮庸才都找不到萧韵体虚的原因,凭她也想在皇后面前露脸逞能?”

    康泰王朝从未有过郡主之位,颜侯夫人的这个郡主封号来得蹊跷,这点让淑妃颇为忌惮。

    不过,假设真让她找到萧韵的病因且有能力治好他,只怕皇上与皇后早就设宴庆祝了,又怎么会让萧韵同之前一样晕倒在书房里。

    所以,林依也不足为惧!

    元嬷嬷斟酌片刻,“娘娘可要与宣州联络,万一真让颜侯夫人查到了大皇子并非生病而是中毒,那定会对咱们不利。”

    “若能查到早就查到了,又岂会拖上十几年。”

    她并不常与宣州联系,有明瑶在宫中与萧韵常走动,即便她不靠近承德宫也能掌控萧韵的动态。

    宣州的毒墨每三个月才送来一块,极少有特殊的时候,过于频繁的联系只会惹人侧目。

    她不傻。

    分析过后,淑妃不以为意,她就是要用这把钝刀子一点一点的抹杀萧韵生的意志,看着皇上和皇后为他殚精竭虑,为他操碎了心,夜夜不得安寝!

    宣德帝越是宠爱他,她就越恨!

    特意为萧韵建造的宫殿,进贡入宫的所有好东西都紧着他先挑,他挑剩下的才会分给她的两个儿子。

    皇上既然打着大皇子身体弱的旗号肆无忌惮的偏爱他,那她就让萧韵一直一直虚弱下去,直到折磨够了,直到他死的那天!

    “娘娘别再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元嬷嬷劝她。

    “本宫不气,本宫要精心养着,等着看到萧韵死时,皇后娘娘是否与本宫当年一样伤心欲绝!”

    淑妃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虽极力平淡,但听起来仍旧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足以看出她对这事耿耿于怀,恨意十足。

    元嬷嬷跟在淑妃身边年久,自然知道她的第一个儿子是如何死的,但不能让淑妃一直困在过去的回忆中,任由她伤心下去。

    “娘娘,今夜还算凉爽,可要出去走走?”

    “不去了,本宫乏了,想歇息。”

    “可娘娘还没用膳呢。”

    “本宫没心情。”

    见过明瑶长公主后,直到第二日午时,淑妃都未曾传膳。

    宣德帝放下手中的浏览过的奏章,用朱笔批阅,随后捏了捏眉心。

    昌鹿想让他歇息片刻,便将淑妃未用膳的事说了,“皇上不若回后宫看看淑妃娘娘,也好休息片刻。”

    “各地乱事四起,朕哪有心情休息,召太医先给她瞧瞧,朕晚些时候再去看她。”

    御台的龙案上,左手边摞着满满两层奏章,有各地的请安折子,夏季水患的折子,因水患滋生疫病的折子,种种事端,不胜枚举,奏章堆积如山。

    “皇上即便再忙,也要注意身子。”

    昌鹿很是担心宣德帝的身体,夏季雨水多,原本便容易出事,但今年的事好像比常年多。

    “你派人为淑妃请太医的时候,让太医院先行备下治疗疫病的方子,除了治病的还要能够预防的,等到疫情真的兴起时再着手,就晚了。”

    “是。”昌鹿躬身应下。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的小太监的禀报声,昌鹿望了望批阅奏章的宣德帝,自行去了门口。

    再回来时,昌鹿压低了声音,在宣德帝耳畔道,“皇上,宣州的人抵京了。”

    宣德帝立时放下手中的朱笔,太过着急朱砂滴落奏章,在空白处形成了一个圆形的滴落痕迹。

    暗室内,一个被铁链拴住的男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难言的臭气。

    只一只脚上穿着鞋,鞋上满是泥巴,另外一只则光着,小腿处的裤子与鞋一样沾满了干涸的黄土泥。

    “抬起头来。”

    宣德帝一身威严的暗黄色绣龙常服,腰间挂着一只龙纹玉佩,脚踩紫金靴,定定地站在男人面前。

    听闻宣德帝的话,男人垂着头一动不动,浑身上下毫无生气。

    宣德帝蹙眉,眉峰隆起,“人死了?”

    “回皇上,人没死,只是他使毒用蛇太厉害,属下差点着了道,所以便给他喂了药,请皇上稍等片刻。”

    说话之人便是那日带人在宣州借住在宾子家的,自称是霍老大的男人。

    霍鼎,御前一等侍卫,正三品。

    霍鼎命下属端来一盆水,劈头盖脸的泼了上去。

    被铁链锁住的男人瞬间被泼醒!

    “呵……咳咳……”

    “朕问你,是谁命你在宣怡墨中下毒,你又是如何得知这种墨是朕特意赏赐给大皇子的?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男人被水泼醒之后,缓了缓呼吸,看清眼前情形后一言不发。

    宣德帝提高声音,“朕问你话,没听见吗?”

    没有得到回应,宣德帝转向霍鼎道,“让他抬起头来!”

    “皇上,这人的脸曾经受过伤,只怕会吓着您。”

    “无碍。”

    霍鼎扬了扬下巴,眼神示意身旁的两人,两人立时上前,控制男人的双手,抓住男人脑后的头发向后拽,强迫他抬起头来。

    烛光下,一张骇人的面庞顿时吓住了在场所有人。

    只见他的左半边脸连同左边额头和发根处不知什么原因脓肿溃烂,皮肤凹凸不平,显出一副狰狞之态。

    这幅模样,难怪被当地人称为老癞头。

    宣德帝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朕再问你一次,究竟是谁指使你在墨中下毒的?”

    霍鼎行礼道,“皇上,从我们捉到他那时起,他便这般一字不说。”

    “是不会说话吗?”

    “据属下同当地村民了解,他可以说话。”

    “想办法让他开口,在没问出事情真相之前,朕不想看到他死。”

    带着昌鹿回宫的路上,宣德帝总觉得心中有股异样之感。

    “昌鹿,你有没有觉得那人长得很熟悉?”

    昌鹿实话实说,告罪道,“皇上恕罪,奴才胆小,方才没敢多看他,他那张脸实在太令人胆寒了。”

    这还是霍鼎特意提醒过,若是一开始打眼瞧见这样一个人,非直接吓出毛病不可。

    宣德帝心中这种奇怪的熟悉感挥之不去,他总觉得这人他应当认识,但是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见到过。

    “去看看淑妃吧。”

    既然出了宫,那便一道探望淑妃再回去。

    淑妃正在小憩,永宁宫上下宫女太监集体缄默,整个宫中连声蝉鸣都听不到,只有远处的鸟鸣混着蝉声悠远地传过来。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元嬷嬷对宣德帝行礼参拜,“不知皇上驾到,奴婢这便喊娘娘起身接驾。”

    “不必了,太医来看过吗?”

    “张院首来过,为娘娘煎了一副安神开胃的药,娘娘喝过之后,便睡下了。”

    宣德帝问,“好端端的为何突然不思茶饭?”

    元嬷嬷哪里敢说实话,含糊道,“大约是苦夏,娘娘每年都有苦夏的症状,今年重了些,有些休息不好,不打紧的。”

    “那也要让太医好好调理,宫中冰块可够?”

    “皇后娘娘体恤,四监总司送来不少冰块,请皇上放心。”

    皇后除了在萧韵身上过多关注外,多年来治理后宫从未让他操过心,宣德帝点头,“嗯,且让她睡吧,若症状还不能缓解,再派人寻朕。”

    宣德帝抬脚便走,元嬷嬷福了福身子,“奴婢恭送皇上。”

    回永延宫的路上,宣德帝命令昌鹿。

    “朕记得前些年高庸国进贡了一个什么香炉和一些安神香,回宫之后你命人找出来,送去永宁宫给淑妃。”

    “是。”

    事情杂乱,天气又热,宣德帝也有些不舒坦,午膳浅用了些,便让人收拾了,睡了个午觉。

    永延宫凉爽的大殿隔绝了殿外炎热的天气,但宣德帝今日确实有些不安眠。

    木榻上,即便是在睡梦中宣德帝也紧紧皱着眉头,他治国安邦,胸怀天下,厉精为治,疲惫的大脑一时半刻都歇不下来。

    忽然,宣德帝动了,他的手从腹部滑落,整个人在寂静无风的午后猛然惊醒。

    “昌鹿!昌鹿!”

    他高声喊道。

    靠在柱子打盹的昌鹿被宣德帝急促的喊声差点吓掉了魂儿。

    忙戴正帽子,赶到他面前,“皇上,皇上,奴才在呢。”

    “朕问你,叶妃生下明瑶的那年,被朕处死的太医院院首叫什么名字?”

    昌鹿想了想,“回皇上,是沙兴怀,沙院首。”

    “沙兴怀……”冷意爬上宣德帝的眼眸,遮盖了原本的情绪,宣德帝倏地从榻上站起身来,周身结满寒霜,“朕问你,十几年就死了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宣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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