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人言可畏
趴在屋脊下，地四瞪大了一双眼睛，心脏噗通乱跳，孟虎的女人果然不同凡响，刚进院子就发现他了。
“你的院子倒是不错。”范雅仰着头，看向天边。
林依顺着她的目光往看去，天色透蓝，白云几朵，未发现异常的她有些不明所以，“东院原先是侯爷的院子。”
府上为林依专门准备的西院她从未踏足过一次，正阳侯食邑九千户，享封地，居住的主院自然规制不同。
“是么。”范雅微微一笑，随她进了正厅。
屋顶上，地三揪着地四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拖走。
自从刘姨娘出事，留香院便成了无主之院，除了每隔几日定时有丫鬟前来打扫，平日里不会有人来。
“大哥说范雅入了府，我就猜到你会被发现，紧赶着过来还是晚了一步。范雅可是孟虎将军的夫人，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在她面前隐藏气息？”
两人落地，地三用力在地四脑袋上拍了一下，直打的地四低头垂了脖子。
地四很不服气，揉揉脑袋，“三哥，我的功夫可比地五他们强多了。”
说起这个，地三一肚子话憋在心里，地四怕是不知道地五他们正牙酸的很，“只比他们强有什么用，你多长点心，莫要整日傻乎乎的，但凡你出点差错，侯爷定会让旁人替了你的位置。”
“怎么无用，孟将军不也是打不过他夫人么，小时候被收拾的鼻青脸肿的，还偷偷哭鼻子，京都谁人不知？”
头顶再挨了个爆栗！
“你还顶嘴！再说，小时候是小时候，小时候你还尿裤子呢！”
地四撇嘴，话是这么说，可他也知道自己有不足之处。地一守在老太君院中，但范雅并未发现他，说到底还是自己功力不足，“我知道了，三哥。”
看他一副失落模样，地三轻咳一声，“你我一同长大，三哥还是护着你的，但你要知道一旦被夫人发现，坏了侯爷的事，哪怕是天一都护不了你。”
地四抬起头，方才还失落的脸瞬间又荡起阳光笑容，“我就知道三哥对我好。”
东院屋内，点翠为范雅上茶。
范雅掀开杯盖，品质极佳的官窑白瓷茶杯中嫩绿鲜活的茶叶舒展，茶叶的清香遇水后更显高扬，悠长，“你这里的茶不错。”
“你若喜欢便带些回去，我有孕，如今极少喝茶。”林依说着示意点翠将布料拿出来，“那日在宫中，瞧见你那身不合时宜的裙装，便想着劲装会十分适合你。”
玉楼点翠将前几日布店送来的不同颜色的布匹依次在桌前展开。
林依走向桌前，边走边道，“你身材高挑，肤色有些天然的冷皮白，大红，纯白，深蓝，浅绿，这四种颜色可能更适合你，你自己瞧瞧喜欢哪种？”
将桌上压在镇纸下的宣纸取出，林依转回范雅面前，将厚厚一摞宣纸递给她，“另外，你再看下这些衣服款式。劲装，与骑马装有些类似，力求穿着利落，不拖泥带水，我会在领口，袖口，裤腿处做束口处理。我知你日常习武，这些衣服不仅不会阻碍你打拳踢腿，还会比较贴身，穿着上也会比你那些裙子更好看。”
范雅放下茶杯，接过林依递过来的宣纸，只一眼，她便惊愕地微张了唇。
宣纸上是一张张衣服图样，分别是短打上衣内衬，衬裤，外袍，束腰，外腰带，护腕。
单独分开的衣物图例下，紧随其后的是整体衣物样式。
肩部平整，中腰纤瘦，下摆展开幅度较小，每套衣物的细节都不相同，或是斜襟暗纹，或是腰带宽大，可这些细微之处搭配在一起的独特风姿着实令人眼前一亮。
“这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范雅抬起头，凝视林依，黑眸明亮。
“可有哪件不合心意？”
“合！简直太合我心意了！”范雅爽朗的笑出声来，“我从未见过这种衣物。林依，你这个朋友今日我范雅交下了。”
林依还未说话，只见范雅伸出手指，在纸上摩擦几下，指尖沾染了些许黑色粉末，“不过，你这画是墨迹未干还是……”
“是碳笔，就是冬日取暖时烧制出来的碳做的笔。”
对碳笔，林依没有过多介绍，转身招手，点翠让守在门外的绣娘进屋。
“让绣娘帮你量下尺寸，若是快，三日便能制出一套，到时我让人送去你府上。”
“多谢。”
等候在外的两位绣娘进屋为范雅丈量尺寸，范雅站直身体，张开手臂，任由两位绣娘围着她打转。
“我从前只听说你命不好，作为继室，刚嫁入正阳侯府就克死了侯爷，不过，转头便又听人说，你有了侯爷的遗腹子。”
绣娘们听到这话，手上动作齐齐一顿，范雅轻皱眉头，眉尾自然上挑，“愣着做什么，继续。”
林依坐在她身旁，她当初出府，便是想去茶楼打探京都内有关自己的流言，听范雅提起，她自然很有兴趣，“然后呢？”
范雅耸了耸肩，“然后，便说什么的都有，毁誉参半吧。后来，又听说侯府不停的给府尹苏大人找麻烦，一个悬案接一个悬案，前脚送进去的嬷嬷，后脚就死在了牢狱里头，没有头绪的苏大人愁的可是头发都要白了。”
想到了什么，范雅忽然自己乐开了，“前短时间，从侯府又抬进京都府尹一具婢女尸首，说是中毒而亡。当时的街头巷尾可都传遍了，皆言侯府继夫人懂得医术，性格暴虐，更是传闻侯府中的婢女隔一段时间便会少上一个，都是因为侯府这位继夫人喜欢拿身旁的婢女试药，炼药。”
“呵呵。”林依也被逗笑了，“她们害我，倒是将我传成了吃人的妖怪。”
范雅瞧她听到这种话还能笑出来，心下隐约猜到她想与自己结交的原因，“你可知道，人言可畏。”
那些表面上与她交好的，上赶着巴结的夫人们，明面上一副讨好嘴脸，背地里聚在一起，什么恶毒的话都敢说。
“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