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心尖上的人
两位绣娘量完尺寸，片刻不敢在东院多待，手忙脚乱地带着家伙事儿告退，生怕多待一秒，范雅还能说出其他惊人之语。
这位将军夫人果然人品“率直”，当着夫人的面便敢说夫人是继室，“克死侯爷”这种诋毁又不吉利的话。
被绣娘打断了话头，林依顿了顿又道，“若是整日活给世人看，岂不是要累死自己，人生苦短，死后长眠，及时行乐才是正途。”
“人生苦短，死后长眠……”
范雅喃喃自语地重复了林依的话，开怀大笑。
“哈哈，你这人真有趣！”
一口将杯中茶饮尽，玉楼为她续上，范雅坐在桌边单手撑着下巴，眸子里满是笑意，“从前只以为我活得自在，没想到你比我看得还要通透。”
林依微微蹙眉，“我出身低微，看得多了，自然有些感悟。”
范雅的自在，一面是因孟虎对她的态度。两人青梅竹马，感情甚好，孟虎的宠爱给了她面对世俗的底气，另一面是她自身强大，拥有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能力。
任何阴谋诡计在强大的实力面前都不值一提。
像那日在宫中，她瞧不惯的人直接怼回去便是。她是将军夫人，自身拳脚有力，夫君又驻守边疆，即便与朝中其他官眷产生矛盾，料想也无人敢去皇上皇后面前告状。
“你才多大，即便是阅尽千帆的老太君也没你这般态度。”范雅伸手轻触林依眉间。
林依被戳的一愣。
只见范雅抻了抻胳膊，在房间内走动，随意说道，“若说出身，我的出身并不比你好上多少。我本是孟家的远房亲戚，说是亲戚，实则勉强算是同族而已。即便如此，我公爹在我和奶嬷嬷前去投奔时仍收留了我们。”
她拎起博古架上的一只官窑胖肚儿双耳花瓶，掂在手中，打量几分又放了回去。
“我从小不像女孩子，吃得多，长得又壮，力气还比孟虎大。小时候，公爹让我们一同练武，我时常把他打哭。”
林依笑道，“你们一同长大的情分很令人羡慕。”
范雅自嘲，“只有你一人这般说，市井人都说我嫉妒心强，不让夫君纳妾，是个‘母老虎’。”
“他喜欢你，你也心悦他，为什么非要有第三人插足？”林依摇头，“我真的很羡慕你。”
林依眼中的光暗淡了几分，范雅倏地想起颜侯府上的几位姨娘，顿时后悔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急忙补救，转移话题，“那个……听闻你的药膳很好，你可愿留我一同用膳？”
“难得你开口。”林依扬起笑脸，“平日的药膳是给老太君调理身子的，大约不适合你，你且坐下，我为你把把脉。”
范雅在她对面坐下，点翠送上脉枕，林依为她搭脉。
“你正好帮我瞧瞧，这么多年来……”话说到一半，范雅忽然停住了。
林依眨眼，黑长的睫毛如扇面般落下又抬起，她立时明白，让玉楼点翠退后。
伸出手，手腕搭在脉枕上，范雅挪了挪身子，将头靠近林依几乎轻声地问，“你正好瞧瞧，为何我成亲这么多年，一直不能有孕。”
艳羡的眼神停留在林依的小腹上，范雅满脸都是向往。
并未回答，林依率先用三指搭脉，纤细的手指指尖轻压她的脉搏，“你张嘴，我瞧瞧你的舌头。”
范雅听话的伸出舌头来，林依看过之后又端详她的脸色、唇色，翻望眼底，压低嗓音细声问了几个私密问题。
范雅都一一答了。
林依收回手，笑道，“你舌苔红嫩，唇色也正，脉象很好，不必多想。你身体无碍，不仅无碍，反而可称得上健壮。”
“可为什么，我这儿一直没有动静？”范雅摸摸肚子。
林依朗声道，“玉楼，点翠，你们去小厨房看看给老太君炖煮的药膳，别让人看熄了火。”
“是，夫人。”
支走两人，林依道，“这事也看缘分的。”
“你莫要说话神神秘秘，模糊不清。怎么看缘分，我与孟虎能成亲便是缘分。”
“倒不是这个意思，是说你们的房。事。”
范雅狐疑不解，“他每次都挺卖力的，我也挺舒坦。”
林依恨不得上前捂住她的嘴，这事哪里是在这儿能说的，万一被人举报了怎么办？
无奈之后，林依耐心为范雅解释，“孟将军常年在外，你们聚少离多，这事本就不易，何况并非每次在一起就会有孩子。你下次来月事的第一日数着点日子，往前倒推十四天，那几日叫做……”
排卵日这样的专业名词，范雅定然听不懂，林依换了个说法。
“那几日是身体最适合的日子，那几日前后在一起，你肚子有动静的几率才会大。”
“原来是这样。”范雅若有所思地点头。
林依害怕她又说出什么虎狼之，词，急着打断她，“我瞧着你身体很好，午时药膳便给你补脾养胃吧。”
已经这样日常猛烈的女人了，她可不敢再给她强肾补气。
午时，范雅在侯府用的饭，除了药膳是林依做的，其余的菜品都是孙嬷嬷的手艺。
今日的药膳，林依依旧让玉楼往乘风院送了一些。
用饭时，范雅嫌弃侯府的碗碟大小太过精致，愣是是点翠换了个大汤碗给她。
连着喝了三碗药膳汤，范雅放下碗，“你的手艺真好，我从未尝过这样好喝的药膳。”
“喜欢可以常来，我一个人在府中也闷的慌，你来了，咱们还能说说话。”
“若是你在府中待的无趣，也可来我府上，我家中有校场，还养了不少战马，你这幅模样……骑就算了，可以让你摸摸。你且放心，那些马都被我驯好的，绝不会让你受到惊吓。”
林依笑，“果然是将军府，便是和旁人的宅院不一样！”
敢在京都养战马的，家中开辟校场的，也只有以武为常的将军府了吧？
吃饱喝足，长舒一口气，范雅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其实，你不必羡慕我，即便侯爷不在了，你也是侯爷放在心尖上的人。”
嗯？
林依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范雅笑道，“这院子有人保护，你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