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姐妹1

    母女两人亲香了一阵，就在丫鬟们的服侍下梳洗妥当，准备就寝了。这边丫鬟刚刚吹了灯，大夫人就叫她们留人在外间守夜，不必在内间服侍了。

    大夫人见方韵聘躺在床上还不怎么有睡意，便轻轻的搂过她，同她悄声说话，“我的儿，睡不着吗？今儿个你父亲说的那些话，你听明白了几分？”

    方韵聘听见大夫人问她，心中十分的佩服这位胸有丘壑的大夫人，这大夫人虽然对方韵聘这个幺女平日里多有疼爱，但她却不十分溺爱方韵聘，反而对方韵聘严加管教，一应规矩、人情、心计都没少教，她深知爱子就应教子，否则这样一个侯府出身、千娇百宠的姑娘没有半点心机城府，那就是等着被人给吞了还说旁人好呢。

    对于大老爷纵容方韵宁一事，大夫人心里一万分看不上，觉得大老爷这是在害方韵宁，从前还曾委婉劝过大老爷，但是大老爷不肯管束，又加上方韵宁自己扶不上墙，屡屡冲撞大夫人，所以大夫人干脆不管她的教养，只听大老爷的一味娇养着，其他一概不管，左右作为嫡母自己是劝过了，只是大老爷不准自己把宁姐儿提到跟前来教养的，日后宁姐儿出了什么差错可就怪不到自己头上了，否则自己跟前教养的慧姐儿和聘姐儿怎的没出差错，偏是她宁姐儿呢。

    在大老爷心中，方韵聘不过是个七岁孩童，什么都不懂，但其实从小大夫人就把她带在身边，谁家是谁家的姻亲，谁家又是谁家的娘舅，谁家和谁家又曾因什么事儿不和，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人情往来大夫人一直都有教她，从不因她年岁小就不当一回事，所以大夫人才有这么一问，算是睡前考教一下女儿的功课。

    方韵聘不过眼神一转的时间，心里就过了这些想法，“我都听明白了，是要教姐姐们规矩和管家，最重要的是教姐姐自强起立，要厉害一些才能不被人轻看。母亲，今儿个三房的大姐姐让三婶给算计了不是？三婶说不知道周家瞒她的事，但事情到底她知不知道，只有她心里清楚。”

    大夫人叹了一口气，“我儿说的是，侯府厉害，作为侯府的姑娘也得厉害，不能一味的温柔小意，否则就让人轻视，日后嫁了人，侯府不能时时刻刻都看着你们，还得你们自己立起来，站得住脚才行。三房的雪姐儿虽是庶女，但她的处境本来是很好的，三房就只有她和誉哥儿两根独苗，她又是庶长女，很是不必每日都在嫡母跟前低小做伏，自守着规矩来嫡母也说不了她什么不是，她就是太过软弱怕事，才让你三婶这般肆无忌惮的磋磨她多年。如今更是了不得，要算计她的婚事，叫她嫁去周家配一个残疾，这叫什么事儿，这不是打侯府的脸，不是给你们后面的姑娘难堪吗？往后旁人提及都是你们几个妹妹个个好嫁，长姐却配了个残疾，难免要说侯府内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才叫长女这样低嫁。”

    方韵聘搂住大夫人的胳膊，头枕着大夫人的肩膀，好奇的问大夫人，“母亲我不明白，为什么三婶她这么看不惯雪大姐姐啊？同是庶女，我看母亲就对慧姐姐和宁姐姐很是宽容啊，便是宁姐姐时有放肆，也是罚她抄书就行了，也没像三婶一般啊？”

    大夫人一笑，“自是不一样的，我看慧姐儿和宁姐儿都是庶女，是孩子，可你三婶看雪姐儿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了，这可真是好嫡母遇不到好庶女，好庶女遇不到好嫡母。这事儿从前没和你说过，所以你不知道，当年你三叔实际有位中意的姑娘，只是当时你祖父与周家有旧，他见你三婶因守孝耽误了花期，就自作主张没有和你祖母、三叔商议过就直接订下了这门亲事，后来你三叔知道极力反对，无奈你祖父强力压制，便是你祖母都不能劝动他，再后来就是你三婶进门，因着是你祖父强压着成的亲，你三叔心中不满，就隔了几日便纳了几房姨娘进门，惹得你三婶十分生气，更气的是这三位姨娘都同时有孕，后来另外两位姨娘不知何故，接连流产。”大夫人停顿一下，瞟了方韵聘一眼，方韵聘心想不会这么巧合吧，两个人都流产了，不会是人为的吧？

    “后来就只有雪姐儿的生母刘姨娘平安生下了雪姐儿，便是你三叔的庶长女了，你说你三婶对于生在自己孩子前面的庶长女是怎么看的呢，这个长女的生母还是以一个打她脸面的方式进门的。再之后就是你祖母劝过你三叔，不要同你三婶撒气，她当年也是凭父母做主的闺阁女儿，也是不知情的姑娘家，怨不到她身上，你三叔这才慢慢接受你三婶，过了大概一年多吧，幼姐儿就出生了，可是胎里养的不好，生下来就没了，再后来就是誉哥儿的出生，你三婶自幼姐儿夭折后到誉哥儿出生后都一直认为是雪姐儿占了她长女的位置，才会导致她的幼姐儿出生夭折，所以她多年来一直对雪姐儿很是看不顺眼，百般的挑刺。只是没想到她还有更绝的，尽然要算计雪姐儿的婚事，还以为这两年誉哥儿大了，她心气能顺一些了呢。”

    方韵聘身上一寒，“三婶也太偏执了，不过这事儿还是出在祖父和三叔身上，要是不然哪有今日这么多事，白白连累雪大姐姐受罪了。”

    “你说的对，男人的错，尽报应在女人身上了，真是无妄之灾。”

    方韵聘忽然想起一事，“母亲，也是因为这些事，所以三叔这些年来一直外放不愿回家吗？而且还不带三婶她们一起去？”

    大夫人点头，“虽然没有明说，但你三叔就是这么做了，一个人都不带的去了任上，将近七年的时间了吧，誉哥儿一出生他就走了，每年除了你祖母的寿日，连过年都不肯回家的，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呢。”

    忽然又想到什么，又对着方韵聘叮嘱，“聘儿明日去你雪大姐姐那里玩玩，也和雪姐儿说说话，算是庆贺她乔迁之喜，你先去看看慧姐儿和宁姐儿愿不愿意一起去，叫上她们一起去。这姐妹之间虽然是再亲不过的亲人了，但是骨肉亲情也是需要维系的，不往来再亲的姐妹也会没有情分的，日后除了兄弟，便是姐妹之间守望相助了。雪姐儿如今住在老夫人那里，也算是熬出头了，日后的亲事不会差了，再不可能是周家那样的。”

    方韵聘点头，“知道了，我明日去叫上慧姐姐和宁姐姐一起去。我想想我带什么东西去看雪大姐姐啊？不如就带我那套青白瓷的茶具去吧，雪大姐姐刚刚才搬去祖母那里，茶具什么的肯定还不趁手，我这是雪中送炭。”

    大夫人哈哈一笑，“你呀，尽胡说，雪姐儿搬去老夫人那里，一应东西张嬷嬷肯定都安排好了，更别提一副茶具了。不过到底是你做妹妹的一番心意，便是只带一张丝帕去都是好的，不拘什么东西的。行了，睡吧，时辰都有些晚了。”

    方韵聘打了个哈欠，点点头说好，不一会儿母女两人就渐渐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