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生意人
作为全梓阳绝对的经济中心，同时也是梓阳城内最高的建筑，沈氏商业大厦如同一座孤岛上的高塔。以其顶端标志性的眼珠形建筑，俯瞰着整个梓阳城的一息一动。
驰风坐在一楼休息区的长椅上，在他面前的，是来来往往，步履匆忙的职工。忙碌是新城区人们的常态，沈氏商业大厦更是忙碌的中心。在这里，几乎找不出第二个跟驰风一样悠闲的人。他翘着二郎腿，一手架在椅背上，一手拿着折扇，俨然一副公园散步大爷的样子。身着一套白色休闲装，敞着领口，与精致简约的现代风格大厅，以及周围西装革履的职员们显得格格不入。
这并不是驰风原本的穿衣风格，但他今天来这儿，本来就没打算以真面目示人。他专门学习过改变化形外观的灵法，可以以消耗灵力为代价，随时对自己进行小幅度整形。虽然效果不太明显，但对付普通人绝对够用了。
在长椅上坐了有五分钟左右，一名身材高挑，秘书打扮的中年女人朝驰风走了过来。
“请跟我来，驰风先生。”女秘书上半身往前微倾，毕恭毕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看来驰风让她给沈宇带的话起到了效果。“怎么样？你们家老板，对我的货可还感兴趣？”驰风故意用有些粗犷的嗓音说道，现在的他是一名刚从国外来到华夏，从事妖兽制品走私生意的商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华夏用自己的真名，反正只要完成这次的任务，他们也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很快你就会知道的，先生。”女秘书低着头道，她的待客礼仪相当之标准。看她不想多说，驰风也没再追问。
驰风跟着女秘书坐电梯上了楼，然后在迷宫一般的办公区里左绕右绕，最终在一个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
女秘书轻轻敲了敲门，接着退到驰风身后。里面的人很快将门打开，那是一个虎背熊腰的男性保镖，同样对驰风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这家伙是名灵修者。驰风只瞟了一眼，便得出了结论。自己只能隐约察觉到他身上的灵力波动，说明这人的实力并不弱。而且在那份有关梓阳市灵修者的报告上，并没有这个人的信息。
这是一间相当宽敞的办公室，但里面的陈设并不多。一张简朴的黑色办公桌摆放在窗户旁边，上面除了堆叠的文件和电脑外，还摆放着一盆小吊兰。办公桌后方靠墙的位置是一排文件柜，顶端立着一幅山水画。书柜旁边的角落里立着一台柜式空调，紧贴着的是一根吊灯形状的衣架，一件黑色西装正挂在上面。
黑色的皮质办公椅上，坐着的并不是沈宇，而是一名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男人。一头黑发梳成偏分，脸上挂着一副圆框眼镜，胡子刮的干干净净。他原本靠在皮椅上，双手十指相扣放于胸前，一双有些机灵的小眼睛反复打量着驰风，直到他在自己的对面坐下，男人才坐直了身子，朝他伸出右手。
“在下沈运，你好，驰风先生。”两人简单的握了握手，男人也做了个自我介绍。
沈云？听都没听说过的名字。看他这么年轻，多半是被提携上来的沈家旁系亲属。沈宇并没有选择亲自接见自己，看来是尚有疑虑。不过也对，毕竟自己手上的货虽然稀奇，但也相当烫手。若是接不好的话，可不止是亏钱这么简单。
“客套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咱们直接切入正题吧。”先前那名女秘书走了进来，为两人各自呈上一杯茶水。
“您向我们提起的‘幻狐体液’是否就是传闻中失传已久的‘狐仙汤’？”
“‘狐仙汤’是华夏民间的叫法。”驰风的语气像是在回答小孩子的幼稚问题，“在我们那边，比较正式的名称是‘幻狐体液’。”
“不论名字是什么，咱们在谈论的都是同一种东西。而据我们所知，这种东西在华夏是违法的。”沈云故意将身子往前探了探，同时压低了声音。“和毒品是一个性质。”
你们沈家钻的法律空子还少吗？换作往常的话，驰风肯定会这么说。但现在，他是一名商人，跟顾客说话最好还是客气点。
“麻醉药和毒品的性质也差不多，都会让人成瘾嘛。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关键还是要看怎么用。对不对？”
驰风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透明小瓶，摆在桌子上。那是一个装注射液用的小塑料瓶，医院里随处可见。
“这里面是……”
“产品试用。我可不想让别人把我当成什么江湖骗子。我来找你们沈家，是来谈合作赚大钱的。”驰风摊开折扇，摇了起来。似乎空调的温度并没有让他满意，语气中也流露出不耐烦。
瓶子里面装的液体不到容量的十分之一，毕竟只是试用而已，用不了太多。但沈云还是盯着那小瓶子，犹豫了半响。
“就这么一点儿而已，能出的效果恐怕不太明显吧？”
“找个喜欢磕药的试试不就知道了？不过我可要提醒你，这玩意儿成瘾性相当之强，远超市面上那些平常毒物。可千万别让小孩子误吞了哦。”
驰风开了个玩笑，但只是后半句而已，前面那句话可不是什么玩笑。他来的时候又跟诸葛璞确认了一遍，这玩意儿能很轻易地扭转吸毒者的偏好，不管之前用的是什么，只要沾上了这幻狐体液，其它东西便再无味道。
办公桌上的电话在这时响了起来，沈云说了声抱歉后，接起了电话。那头的人简单吩咐了他几句，然后挂掉了电话。
“很高兴你能第一时间来找咱们沈家，这确实是赚大钱的人才会做的决定。”沈云放下电话，随即开口道。驰风能看出来他是在传达别人的口谕，而且多半就是沈宇的。他现在应该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监视着他们这边的一举一动，他和沈云的每一句对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很遗憾，咱们沈家是做正经生意的。这种东西就算利润再高，我们也不会碰。”
真的是这样吗？驰风并没有露出激动或是失望的神情，而是等待着沈云的下文。
“看在你有如此诚意的份上，沈家可以给指一条明路。这种东西，应该拿到妖兽黑市去卖。”
沈云说着，拿起手边的中性笔，然后从账本上撕下一页，在上面写下一排字后，按在桌子上递到了驰风那边。
“那还真是可惜。”驰风看都没看一眼，将纸条揣到兜里收好，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起身离开。
他并没有带走桌上的小瓶子，毕竟沈家也没有拒绝他。只不过他们明面上的产业很多，不能让这种东西影响了沈家的名声。他们也告诉了自己下一步该干嘛，那便是去妖兽黑市挂个号。应该会有“与沈家毫无关联”的人来跟他进行接下来的交易。这样就算将来出了什么事，也不会与沈家有任何瓜葛。这即是所谓的风险缓冲。而那张纸条上，写的应该是梓阳妖兽黑市的地点。毕竟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可不敢放在太阳底下干。
在前往纸条上的地点之前，驰风决定先回一趟福乐酒店。一旦他将幻狐体液挂在黑市上售卖，就约等于正式吹响了开始行动的号角。哪怕沈家在里边儿的人第一时间把单子接下来，幻狐体液重现世间的消息也很可能传出去。有不少名门望族一直在关注着这东西，其中也许还有龙组的卧底。
不论怎么说，这种事都应该先和诸葛璞商量商量。还有胡璃，她现在是唯一一只确认存活的幻狐，先前一直被巳蛇先生藏在其居所附近，外人都以为幻狐已经灭绝了。虽说此番决定让胡璃入境华夏，便没有让她继续藏下去的意思。不过还是先征询一下她本人的意见为好。
沈氏商业大厦与福乐酒店相去只有几条街而已，驰风很快便回到了酒店，坐电梯来到顶楼，然后通过隐藏楼梯继续往上，到了胡璃的房间门口。
他先按照特定的节奏敲了敲门，听到胡璃的回答声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里的装修相当别致，要穿过很长一段环绕着室内山水的走廊后，才能最终到达卧室。而且每个房间之间并没有通过传统意义上的门来连接，取而代之的是层层薄如蝉翼的纱帘。
驰风掀开纱帘，走进卧室中，那张足够十个人并排躺下的大床上，坐着两个女孩，其中一个正在给另一个梳头。只不过她扎头发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她似乎想给女孩弄一个丸子头，可关键的丸子部分怎么看怎么像漏了气的皮球，松松垮垮的，一点也不扎实。
这一幕驰风见过，通常坐在胡璃身前供她玩头发的会是嘟嘟，可今天却换成了那只小狐狸。
“你应该才醒没多久吧，小姑娘。这么快就要经受胡璃的折磨了，真可怜呢。”驰风故意做出一个同情的表情。
“胡……胡璃姐姐只是想帮我扎头发而已。”小女孩的声音有些怯懦，像极了犯了错的孩子。她只比嘟嘟高一点，身上穿着的也是给嘟嘟备用的衣服，还挺合身。
“听到了吗？看看人家多懂事。”胡璃得意地说道，但手上又将失败的丸子头解开，准备从头再来。
“是吗？可我怎么看她都是在拿你练手而已。”看到胡璃脸上已经出现了怒色，驰风没再挖苦她，而是将话题转移开。“对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甜……甜面……”女孩似乎很怕生，说话时都不敢直视驰风，“春树甜面。这是……妈妈给我取的名字。”
“这名字挺好听啊，我妈给我取名字的时候也该整个这种的。”驰风开着玩笑。他当然有很多问题，这女孩来自哪里？为什么会被人逮住？她母亲是否依旧健在？好让他们有送她回家的机会……
但看她那副完全不信任自己的样子，还是把这些事情交给胡璃为好。都能给人梳上头了，看来她俩的关系进展很快。
“对了，嘟嘟哪去了？”
“还能去哪儿，找吃的去了呗。”胡璃指了指旁边的墙壁上的一个小洞。“拜她所赐，福乐酒店接下来很久都不用请人捉老鼠了。”
驰风盯着墙上的洞，皱了皱眉头。将身体转换成近乎液体的状态，然后在墙壁中移动，这是嘟嘟刚来梓阳便展现出的能力。她一般用这种能力去捉墙缝里的老鼠吃，起先驰风觉得她这种能力可以用于隐蔽自己，对酒店里的敌人发起突然袭击，还大力支持她这么做。但他今天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这么钻，不会把楼弄塌吧？”
“我问过嘟嘟，她说只要老鼠没有把楼钻塌，她也不会。”胡璃说着，已经在甜面的头发上重新扎出了一个丸子。比之前的要好上不少，但依旧没脸看。
“其实……胡璃姐姐……我会自己扎头发……”甜面开口道，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似乎很担心自己的话会惹恼胡璃。
“扎头发而已谁不会啊？我也会扎马尾啊。”胡璃甩了甩头上的马尾辫，驰风这才注意到，自从洗了头发后，她脑袋上原本挺好看的丸子头就变成了马尾，而且直到现在都是那样。原来是不会扎头发吗？
“关键是要扎的好看。诸葛姐已经把手法录成视频发给咱了，只要再多练习练习……”
“能……让我试试吗？”女孩试探着询问道，驰风和胡璃听着都有些心酸。这应该是她以前“工作”时养成的习惯。妖兽也有强弱之分，像她这种灵力只用来化形的，随便来个年纪比她大点的都能欺负。
胡璃同意后，女孩灵巧的双手在头顶翻飞起来，很快便扎出了一个有模有样的丸子头，比胡璃弄出来的泄气皮球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震惊过后，胡璃当场就要拜师学艺，但被驰风拉住了。学习扎头发随时都可以，但现在，他们还有正事要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