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心里依旧是在思考着些有的没的。
思绪一片混乱,在茫茫迷雾中找不到方向,她没办法停下来,也探究不清楚何言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让自己知道,她是很重要的,那她早就做到了。
为什么还要走?倒是走的洒脱,总是独留自己一人。
还是说她做的太过分了?可是她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想逗一逗何言罢了。何况,何言也有家里的钥匙,她可以自己开门的。
何言
比失去更让人痛苦的,莫过于,失而复得后再次失去。
何言来了,在夏夜,带来了一束栀子花。又走了。
但她更觉得难受的是,她从未拥有过何言,谈不上什么失去。对啊,她和何言什么关系也没有。凭什么要求何言一直待在她身边呢?
何言这么做,并没有什么错,没什么理由可谴责何言的。至于自己,有过机会,但却屡屡失手。
何言并没有走掉,她只是回了一趟自己的家。
进门,躺在沙发上,翻看了一下由这半年多的时光所写成的日记。
日记上附着了照片,几乎每一篇日记上都会带着一张照片,偶尔也有两三篇没有照片的。
这上面记录了她这半年来是如何度过的,想的是什么,做的是什么。
在她离开这里之前,她就以极低的价格卖出了何长巍留下的手表,除了手上这只。一共卖了有十来万。
然后,她买了一张车票,买了一个相机,带着这些钱去到了她不熟悉的地方。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里,只是想过过另一种生活。
一种“何言”想过的波澜壮阔、不熟桎梏的生活。
当然,也是为了给姜舟还留一些思考的时间。
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足矣让一个人看清自己的内心。
一路上走走停停,看看风景,偶尔静心,思考一下属于“何言”的人生。
何言没想过姜舟还,也没想过在原来的世界,她死后,属于自己的世界会怎么样。
她就像一叶小舟,在混沌又清澈,平静又起伏的水里沉沉浮浮,时睡时醒。随波逐流,去到了哪里就待在哪里,待够了,便又继续漂泊。
等钱花的差不多了,她买了一张车票,带上几十张照片,又回来了。
同一件事情做久了,都会无趣的。一路上所见风景虽不同,可是心态大抵是那样,不会再变了。
外面下雨了,一滴又一滴的,连成丝线,像蛛丝,像柳叶。
夏夜的雨,来的细细润润,慢慢的,便拍打的猛烈起来,窗外的雨甚至能溅射到室内。
何言关上灯,浸在黑暗里。她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或者只是单纯为了内心暂时的平静吧。
趁着夜色,趁着夜雨,何言出了门,带上伞。
不久后便到了姜舟还公寓楼下,看着二楼还没灭掉的灯。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姜舟还还不睡吗?
在楼下站定许久,她撑着伞,雨水溅不到她的身上,但却能打湿她的裤腿。
一股湿漉漉的感觉,又冷又湿,凉意能直直的沁入骨头。夏夜不冷,就是下雨也不冷。
是这具身体太差了些。
垂眼笑了笑,她抬脚走进公寓。不知道姜舟还这个时候在干什么,会不会胡思乱想。
她要去哄哄姜舟还了。
收伞,走进公寓,抬手敲了敲门。门后一片寂静,许久都没有回应。
姜舟还是在干什么?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何言慌了神,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对准钥匙孔,门开了。
姜舟还定定的站在门后一两米的地方,也不说话,也不做什么动作,就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设想过姜舟还可能会给出的反应,唯独这一种,她没有想到,也从来没有设想过。
那样子就像她再不做点什么,她就要永远失去姜舟还了。
何言有些紧张,快步上前,轻轻抱住姜舟还。
姜舟还的身体僵硬又冰冷,也不给她任何回应,若不是还有呼吸和心跳,她都快觉得姜舟还已经是个死人了。
“怎么了?你别吓我,我我,只是回去拿钥匙,我不会走了。”声音很着急,以至带上了点哭腔而不自知,但姜舟还听见了。
姜舟还甚至能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不仅仅只是声音在颤抖。
“姜舟还,对不起,我不会走了。对不起。”
温热的眼泪,顺着自己的脖子滑了下来,轻轻缓缓的,有些痒意,滑到肩膀处时已经冰凉了。
“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不会走了。”
何言说了三遍了,她说她不会再走了。“好。”她听见自己开口,声音沙哑又干涩。
何言一怔,姜舟还的声音就像是极力忍受着什么,心里突然就感到些歉意。
姜舟还是听见了门外有敲门声的,她想去开门,双腿却如同被荆棘缠绕。她怕外面的人是何言,又怕外面的人不是何言。
忍受着狰狞的痛楚,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门前,距离这么近,却是再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了。
手不敢握上门把手,门外就像有洪水猛兽那般。
何言还抱着自己,头伏在自己肩头,她的肩都有些酸了。
她轻轻推开何言,仔细打量起何言的脸色,何言眼里带着担心和后怕。她在担心什么呢?又在害怕什么呢?
害怕失去自己吗?“你说,你不会走了,可当真?”姜舟还脸色认真,一字一顿的对何言说道。
就算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何言也丝毫不慌。生与死的定义都尚不清晰,走与留的界限又能有多明确呢?
况且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的独特思想。那么,对于这些的限定便又宽容了许多。
并不是所有的有情人都那么幸运,或彼此暗恋却无疾而终,或相爱却不能相守,或誓生死相依却阴阳两隔。
但谁说死亡就是离开?死亡就代表着再也不会离开。在何言这里,死亡就是陪伴,永恒的陪伴
姜舟还已经很幸运了,至少她还拥有过。
何言勾起一个温驯的笑,看向姜舟还的目光温柔而诚挚,蛊惑人心的话语,既是解药也是毒药,“当真。”
姜舟还沉默不语,看向何言的目光里带着审视。何言也不怯,目光看向姜舟还,旖旎又缱绻。
良久,姜舟还才勾起一个笑,河面上的冰裂出小缝,光秃秃的树干抽出枝条,笑的很好看,一如何言刚刚见到姜舟还时那般。
这样的笑她已经很久没要看见了。
愣了愣神,何言也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有些傻乎乎的,“你笑的真好看,你好久都没对我笑过了。”
姜舟还眼里的笑意更甚,拉着何言到沙发上坐下,询问起她近来的生活。
“你是去哪里玩了吗?风景怎么样?”
“算是吧,当时想的是走到哪里算哪里。风景嘛,就还不错,看多了也就那样。还是你最好看。”
“是吗?下次再要走可要带上我了。”
何言眉眼含笑,淡淡点头称好,随后也没再多说。
她不想说,姜舟还也就不问。姜舟还向何言讲起了这半年何言不在,她是怎么过的。
“你不在了,我就去爬山钓鱼看花遛鸟,还不用担心家里是不是有人等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就去哪。也不用担心你身体好不好,会不会生病,反正没有你就过的很惬意。你回来就是给我添麻烦的,小麻烦精。”
姜舟还说的她都不信,倒不如说都是反话,句句都是对她的嫌弃,句句都能看出对她的担心。
姜舟还还是,别扭的可爱。
何言清了清嗓子,夹出一口很嗲的语气,随后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作势要走,“这样啊,原来你一点也不希望我回来。哎,好桑心啊,走了。”
在沙发周围绕了一圈,又一圈,绕回了姜舟还的身边,伸手搂住姜舟还的腰。
“我走了,又回来了。你伤不伤心?你摆脱不了我这个麻烦精的,我就想给你添麻烦嘛。”
已经这么大的人了,看起来却还是这么幼稚,姜舟还无奈的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何言的头,“好吧,勉强允许你给我添麻烦。”
姜舟还愿意让自己留在她身边。何言笑的眯起了眼,凑在姜舟还的唇角亲了亲,像只偷腥的小猫。动作轻缓又温柔,宛若对待什么珍贵的宝贝一般。
姜舟还失笑,将手指拂上何言的脸,拂过何言的眼,何言闭上眼,睫毛颤了颤。
五指贴在何言的眼上,轻轻凑近,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她轻描淡写的向湖里抛下一块石头,却不知激起了一大片涟漪。
何言从脖子红到了耳根,连话都说的晕乎乎,“你干嘛要亲我。”
姜舟还的手指还遮挡着何言的视线,何言可能在睁眼,长睫扫过手心,勾的人心痒,想着要做些什么才好。
又是一个吻。
姜舟还身一转,坐在何言的腿上。这一吻不同于刚才,带着似水般的平静,却澎湃着汹涌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