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何言当时应该也是一个人吧。她会觉得冷清吗？还是说和现在一样的无所谓呢？
天冷，纵使今天有太阳，照在身上仍是没有一点暖意，姜舟还的手冻得也有些僵了，后知后觉的站起身，甩了甩麻掉的腿。
阳光浮在河面，波光潋滟，沉沉浮浮，演绎出独特的旋律。对面的山也青，交错的树留出一些缝隙，看上去就如下了小雪一般。
两样风景虽不沾边，但却也错落有致、相得益彰。很漂亮的风景，姜舟还笑了笑。
一个人看风景和两个人看风景是不一样的。
姜舟还回了家。坐在书桌旁，翻开笔记本，在新的一页上写下新的一条。
“今天看了很好看的风景，是你会喜欢的。以后和你一起去看，你会回来的吧？”
写完，搁笔。眼神空洞的看着那行字，何言不会在这行字下，写上一句“会的”。
盖上笔帽，姜舟还走回沙发，打开电视。城市里没有那么浓的年味，只有某些节目里可以重温一二。
放鞭炮、看烟花在城市里都是不被允许的。连灯笼都是纸制的，一点火光都不得沾。
“团圆”的意义也不只是团圆了，大家都或多或少的揣着自己的私心。
要是何言在，肯定又要抱怨，“哪有这样过年的啊，不就是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吃个饭吗？”
也许她会含笑看着自己，双手交叉置于胸前，摇头晃脑的说：“或者你要给我个红包吗？弥补一下没有年味的遗憾。”
对了，红包。她该给何言准备一个红包，何言才二十出头，也不算大。
只要何言还在，她每年都能给何言准备一个红包。
伏在在电视柜旁仔细翻找了好久，没找到。
天已经快黑了，姜舟还乘着月色出了门，转遍了附近的几家超市，红包都卖完了。
驱车开往更远的超市，总算是找到了一家还有卖的。姜舟还不太喜欢这个封面，毫无新意，只是红。
何言应该也不大会喜欢，何言应该喜欢那种带着封面上小动物的，或者镶嵌着一些金色丝线的。
不过也没法挑剔了，天很晚了，勉强凑合一下，何言应该也不会不高兴。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父母很早便打来电话，让她回去，和家人在一起顿吃饭。
一年的最后一天，估计是不能和何言一起过了。
装好红包，把红包放在枕下。希望新的一年何言身体健康，有姜舟还常伴身边。
来年开春，姜舟还开着车几乎把城市逛遍了。何言想去的和没来得及去的，她都去过了。
她倒也没法怀着何言的心态去看风景，只是去一个地方就坐上一会，发一会呆，像是带着某种目的，又不太像带着目的。
夏天到了，姜舟还去了海边。看着太阳从海上升起又落下，水光接天，交相辉映。
漫天都是橘红色，海水也染上了红色，很壮观，但太张扬了，不是何言会喜欢的景色。
何言性子虽肆意也张扬，但更喜欢的却是清冷小巷，是烟雨朦胧，是江上泛舟听雨，是日晚竹林看月。
微微叹了一口气，姜舟还便又回了家，坐在阳台上品茶。
极淡的栀子花香飘过，许是她的错位，公寓里没人养栀子花的，她家里也没养。
花香萦绕在鼻尖，淡淡的，引人探究。但当她仔细去辨认气味的时候，那股气味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怎么也闻不到了。
姜舟还探头，向窗外望去，街上只有来来往往的行人，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哪还有什么栀子花。
但是轻柔的香气又飘散在空气中，真真切切的做不得假，就是栀子花的香味。
敲门声在此时响起，让她来不及往更深处想。
谁会在这个时候敲门呢？也许是邻居。心底还有另一个答案，但姜舟还不敢抱有期望。
打开门，果然是楼下的邻居。一瞬间，强烈的失落感把她包围，心底有股声音在不断吼叫、绝望哀嚎。
但她还是得强撑着笑意，笑着看向邻居，“怎么了？”让人一点也看不出她的绵延无边的悲哀。
邻居手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夏天的栀子花开了，我想着送一只给你。”
姜舟还手把着门，歉意的笑笑，“谢谢你，但我花粉过敏，不好意思了。”
其实她并不是花粉过敏，她就是单纯地，不想收下别人对她的示好。
门外的人似乎没有想过会是这种结果，愣了愣，随即更加抱歉，“那个，那个，我我没想到你花粉过敏，抱歉抱歉。”
脸都红了不少，想来也是太过紧张局促了。
姜舟还并不在意，直直的看向前方，老神在在的道：“没事，该说抱歉的是我，浪费了你的一片心意。该吃晚饭了，你快回吧。”
那人还是不太肯罢休的样子，眼睛不断往门后探去，连搭话的技术都显示了出些拙劣，“那，那你吃晚饭了没？”
姜舟还有些不耐烦了，另一只手搭上门框，身体往左移了一些，挡住了他的视线，“吃了，您请回吧。”
看出她的不耐，外面的那人才不甘心的走了，两步一回头。
姜舟还也不进门，眯眼笑着看他下楼，等他消失在转角处，姜舟还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眼神也变得冷淡。她向来不喜欢应付这些人。
回身关上门，无力的靠在门上，抬手揉了揉闷痛的太阳穴。
何言，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都要被别人抢走了，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姜舟还靠在门上，不想去理会。
敲门声渐渐小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很有规律，也很有礼貌，敲了两下就停。
姜舟还很烦，也不想笑。转身开门，面色不善，眼里也含着冰碴子似的，“不是都说了，请您回去。”
门外抱着栀子花的人错愕了一瞬，随后漾起了笑，拿起栀子花在她面前摇了摇。
是何言。
姜舟还不知道该扯出什么表情。惊讶、高兴、喜极而泣还是收拾掉心里的情绪故作镇定？
“栀子花，我送的，你喜欢吗？”
“喜欢。”
太多的情绪积聚在了一起，姜舟还的心里五味杂陈，面上却是一片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何言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手里抱着一束栀子花，脸上带着阳光的笑。一切都显得那么干净又随和。
只是，好像又瘦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有太多想问何言的了。比如，你去哪了？又为什么要走？或者，你好像又瘦了？还有，你回来干什么？
继续扰乱我的情绪吗？
压下心底淡淡的忧伤，千言万语汇集在一起也只是一个字，“有。”
“什么？”何言面上涌出疑惑，似乎是不能明确的理解她这句话。倒也正常，这句话没头没尾。
淡淡的栀子花香在此时也变得浓烈，不仅萦绕在她鼻尖，还顺着血流涌入了心底。
“我说，”姜舟还终于扯出一个笑，原本冰冷的眉目也染上了些温情，“有的。”
“有感觉的。”
纵使我先前不愿意承认，但我对你，确实是有感觉的。
现在我愿意承认了，你就不要再走了，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有，感觉的？”何言小声嘀咕了一遍，说完才恍然理解了姜舟还说的是什么。
挑眉笑了笑，何言往前走了两步，给了姜舟还一个抱抱，在她耳畔轻轻说道：“呵，女人，我就知道你是口是心非的。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得了，何言又贩剑了。刚刚还有些感伤，现在全被她整破防了。
一把推开何言，抢过她手里的花，随后“嘭”的一声关上门。
速度之快，何言叹为观止。
“靠，开门！我还在外面呢！”何言气呼呼的声音传来，姜舟还靠在门上，拿起花闻了一下。
真香，过敏什么的，都去一边吧。
过了好一会，何言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小了，过了一会，却是什么声也听不见了。姜舟还透过猫眼看了一眼，外面什么也没了。
带着期望打开门，人没了，又没了。
刚刚的好心情瞬间被冲淡，目光在周围搜寻了几秒，并没有看到何言的身影。
不安和失望又在心底盘踞，姜舟还轻轻唤了一声，“何言？”
没有回应。
低头看向手里的花，花还在，她都快以为刚刚只是她的幻想罢了。
唇角淡淡上扬，至少她送了自己花，而且看起来她过得也不是很差。
不久后又撇了回去，可是她又走了，悄无声息的，也不和自己说一声。
早知道刚刚就不关门了，不关门她就不会走了吧。她是不是生自己的气了？姜舟还无端的升起一股懊恼，闷闷的生起自己的气。
在门外站了很久，楼道的灯是声控的，她这一层的灯灭了很久，楼下的灯也一直没亮。
何言今晚是不会回来了吧？
姜舟还叹了口气，转身回家。坐在沙发上，姜舟还有些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这么久积攒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她愤愤的捶了一拳墙壁，手臂传来的锐痛并没有让她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