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试身手
“护卫左右，不得稍离？萧大人这是要闷死我吗？好容易有了官家的准许，可以去城中游玩，你让他们俩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本郡主还怎么玩得下去？”
她不知道萧鼎什么脾性，只能暂时拿出郡主的身份来狐假虎威一番。
“官家有令，臣不能不从，还望郡主体谅。”萧鼎显然没预料到她的反应。
“我当然知道官家的好意。只是官家不知道，我从小在军中习武，论武艺也不在他们二人之下。要是到时候真出了危险，说不定还得靠本郡主保护他们两个大男人呢？”夏向西对着他身后二人，轻蔑地看了一眼。
“你——”出声的是刘独秀。
夏向西黛眉轻挑：“怎么，刘大人是不服气吗？看来是有自信武艺一定在我之上了。那不如同本郡主切磋一下。”
“奉陪到底。”他哪里受得了夏向西这般挑衅，咬牙切齿地说。
“我倒是没问题。只是不知道萧大人是否同意啊？让这位刘大人和我比划比划。”她特意在“刘大人”三个字上拖长了尾音，见对方果然更恼火了。
萧鼎有些手足无措，他一个武将，向来不擅长和女人打交道。原先想着，郡主不同意带侍卫，他好言相劝几句肯定没问题。
谁知道刘独秀这小子两句话就被挑起了火气，回去之后定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万万不可。郡主是千金之躯，决不能伤着。”
夏向西的语气缓和下来：“护我周全是官家的意思，我定不会让萧大人为难。但我是个女子，两位大人也都是青年才俊，要是每次出去都形影不离，叫别人看了难免想入非非。人言可畏，还请萧大人慎重啊。”
“那郡主的意思是？”萧鼎试探着问。
“刘大人想切磋，我自然也是奉陪到底。这样吧，若是我赢了刘大人，那就请两位大人在我出行时远远跟在后面，这样既是保护，也不太过拘束。若是我技不如人，输给了刘大人，就任凭二位大人寸步不离。”
夏向西揣摩着三人神色，继续说道：“至于比试内容嘛，既然只是切磋，自然是点到为止，既不能用武器，也不可伤到对方分毫。不如这样，我们各拿一只茶杯，接对方三招后，看谁杯子里的水多，谁便获胜。不知二位大人意下如何？”
她也是难得伶牙俐齿了一回。
刘独秀听她刚刚称自己为青年才俊，怒气已消。不过，他听了比试觉得内容新鲜，此时也存了争强好胜的念头，于是飞快答应道：“没问题。”
“萧大人呢？”
萧鼎想了想，这比试不动刀不动枪，应该不至于有什么问题，便也点头应允。
夏向西眉目间眉目间笑意渐浓：“是刘大人先出招，还是我先出招呢？”
说完便拿起案上的茶壶在两只茶杯中倒了一样多的大半杯水。
“就请郡主先出吧。”
刘独秀想，要是三招之后，杯里的水一滴不漏，自然让她直接认输。这样，即赚足了面子，又不伤到郡主，方是上策。
“行啊，那请吧。”
二人各拿着水杯走出偏殿，来到正殿前的院子里，萧鼎、柳青和梨花也紧随其后。
梨花最是爱看热闹的，赶忙跑去知会其他小宫女，不一会，院子内便挤满了人。
刘独秀握着水杯到院中间站定，望向夏向西。她踱了几步，走过一棵桂花树，有树叶擦过她衣袂，便伸手摘下几片树叶在手中把玩。
“我这第一招叫风吹叶落。刘大人，小心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手腕一抖，将手中几枚叶子先后甩出，片片飞叶笔直地朝对面射去。
刘独秀心神一乱，只觉得这些叶子宛如飞镖，速度奇快，不敢小瞧。
待第一片叶子飞来时，他一个侧身急急躲过。第二片叶子又倏然而至，正对他的脑门，他反应不及，赶紧一个后仰让叶子擦着额头飞过。还来不及直起身子，第三片叶子又直奔他小腿而来，他只好两腿一蹬，借力在空中翻了个筋斗。
等他落地时，最后一枚叶子恰恰飞过他鬓间，割下几绺头发。
待所有飞叶落地，他顿觉轻松，又感到后怕。
突然见到夏向西不怀好意地望着自己，他忽然间反应过来，刚刚这些动作只凭本能反应，情急之下全没有想到杯中的水。低头一看，杯中已经一滴不剩，想来是刚刚翻筋斗时，杯口朝地将水全撒了。
刘独秀明知他技不如人，仍是无比恼怒。他只好盘算着待会自己出几招狠手，让对方的水也全泼了，这样估计能勉强追回面子。
“看来是不需要本郡主出剩下两招了吧。待会还请刘大人手下留情啊。”
说完，夏向西便拿起茶杯，步履轻疾，身子忽然凭空掠起，飘至院中的几杆翠竹之上。她双脚轻点，人便站在翠竹梢头，随着风吹树动，上下微晃，左右轻摇，竟一点也没有要掉下来的意思。
殿中众人看她身形飘逸，轻如飞燕，都不觉呆了，便等着看那刘独秀会作何反应。谁知他竟绕着翠竹左转转右转转，面露难色，再无其他动作。
“刘大人迟迟不出招，怎么是不会轻功吗？”夏向西刚刚看他下肢微僵，下盘不稳，便打定他轻功不行，这才飞上翠竹，想叫他知难而退。
众人等着刘独秀回答，却见他脸色涨红，一言不发，知道果然被郡主言中，都失望极了。
看着他们奚落的神情，又想到对方接连戏弄自己，刘独秀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冲向她脚下的那杆翠竹，抽出佩刀狠狠砍下去。
竹子本就不粗壮，一刀后便裂了好大一个口子，眼见着翠竹晃动，立马就要倒下来，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小姐，当心啊。”梨花忍不住出声提醒夏向西。
她似乎早有准备，脚下微微一转，原本右偏的梢头被压向左边。翠竹原本就是要向右倒，现在因为她的重量便倒了回去，实现一个巧妙的平衡。
众人见她神色不变，只轻轻一动便化解了攻势，都不禁赞叹她身法高超，看刘独秀时更带上了几分不屑。
她人在梢头，对着下方道：“怎们样，刘大人不妨接着砍上三刀四刀，待姑母出来向你赔这片竹林呢。”
刘独秀见她轻功秀丽飘逸，远在自己之上，只能认输：“是你赢了，请郡主下来吧。”
她身子轻轻一旋，连转了几圈后便飘然落地，走向刘独秀和萧鼎。
“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家在四川仇家并不少。因此我从小怕死惜命，苦练轻功。今日我能胜，不过是仗着自己轻功较好，再加上大人有意相让。来日如果再有机会，还想同大人讨教几招。”
“郡主谦虚了，臣愿赌服输，日后一定如郡主所言，随后保护，不畏生死。”见对方不但没有出言羞辱自己，还给了台阶下，他既意外又感激，这番话确实出自肺腑。
“萧大人这边也没问题吧？”
夏向西知道，萧鼎是大周境内十大高手之一，若是时间一久，自己的武艺绝对瞒不过他。与其这样，倒不如早让他知道，倒显得落落大方。
“郡主武艺确实在他二人之上，自然依你所言。”见萧鼎也无异议，她总算放下心来。
晚膳间，赵昀并未前来，王守德传话说他还忙着批奏折，就在勤政殿独自用膳。
沈菀听说了夏向西比试一事，便敷衍了几句，只道“女孩家还是小心为上”。沈菀接着问她，明日打算去哪，见她一问三不知，便建议先去碧水楼吃饭，再沿着御街逛逛。
说来也好笑，夏向西虽在临安待了数十年，却对本地的吃喝玩乐一无所知。
她终日待在那小别院中，不是读书写字，就是学琴学画，要不就是跟着师父练功，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就算不以之为武器，也得学着如何应对。
因为暗卫身份，她极少出门，总是在夜里爬上屋顶看万家灯火。
她想，小别院的日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第二日，夏向西配上一柄短剑，带上一叠史弥远给的银票，携上梨花，乘上马车出了宫门，远远看见后面有两匹枣红色大马跟着，便知道是柳青和刘独秀二人。
碧水楼历史将近百年，坐落于御街东侧的状元坊内，是钱塘一带首屈一指的酒楼。马车沿着御街驶出，一转入状元街便能看见它。
夏向西前脚迈入，有伙计后脚便迎了上来：“小姐您小心脚下，二楼，哦不，三楼雅间上请。”
她一改昨日的素雅装扮，脚下是两只精巧的莲花纹样绣鞋，身上是鹅黄下裙配碧色抹胸，外面系着一件月白褙子，头上挽了一个流苏髻，垂下几条天青色的丝带，随风而动，好不飘逸。
伙计热情地问道：“小姐可有约了什么人？”
她摇了摇头，道：“就我和丫鬟两个人。”
正当她迈步跨上楼梯时，突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