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七零年代知青(13)
村长万成达痛心疾首。
万万没想到原以为一片安乐祥和的青山村,暗里存在欺压、痛苦。
万成达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愤怒的命人把赵大传老婆捆起来,又叫人把关在村里活动室的赵大传带过来。
自己则对着村民们鞠了一躬:“今天我万成达在这里给大家赔不是,之前因为身体不好,让赵大传帮忙管理村内的事物,自己图闲,没有发现赵大传的问题,让大家受苦了。”
秀玉婶连忙劝慰道:“村长,你是好村长,都是为了我们才累坏了身体,你也是被赵大传蒙骗了。”
哭泣的老大爷缓了情绪,也用沙哑的嗓音道:“成达,这些年叔是看着你过来的,你做的很好,不是你的错,赵大传一开始演的太好了,我们也给他骗了。”
沈望总算是看明白了,赵大传就是个双面人,村长万成达面前装得一副和善亲民为人民服务的模样,然后对村民们欺压打骂榨取钱财,村民们畏惧不敢言说,只好把苦痛往肚里吞。
想到要是之前李有德来闹事,要是请的是赵大传,能不能讨个公道都是问题,毕竟沈家就没给赵大传送过礼。
现在要紧的是了解具体的情况,再给村民们一个交代。
赵大传被带来时一脸茫然。
他被村长儿子叫到活动室开会 ,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人来,门还被锁了,好不容易门开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进来就把他架了起来,任凭他怎么威胁、劝解都没用,打听怎么回事也没人理他,一路沉默着把人架到了晒谷广场。
乌泱泱的人群和哭嚎声让他知道大事不妙,挣脱束缚就想要跑,又被抓住在手腕绑上了绳子。
万成达上去就甩了两巴掌在赵大传脸上,赵大传脸都歪了,上面印着两个鲜红的巴掌印。
村民们群情激奋,心中的愤怒因为这两个响亮的巴掌减去不少。
沈望看着众人激动不已的模样,走到万成达面前,轻声提议道:“万叔,我们还是先统计一下赵大传都做了什么事,再把他送到公安局报案吧。村里不能私自处理,要让法律制裁他。”
万成达听了,沉思了片刻,点头道:“你说的对。”
转身拍了桌子,大声朝村民们道:“乡亲们,我们不能私自处理赵大传,那是犯法的,大家有什么委屈,都统计到一块儿,和赵大传一起送到公安去。”
栓子娘一听,哭声停歇下来,抹了眼泪问:“怎么统计?和谁说?我要让赵大传蹲监狱。”
万成达皱着眉打量了一周,目光定格在静静站在沈望身边的姜焕身上。
眉头舒展开来,朝姜焕招了招手:“姜知青,你来为村民们登记一下情况。”
沈望转过身,亮晶晶的眼睛看过来,姜焕摸了摸鼻子,微笑点头,心中微微荡漾,他喜欢她这样看着他。
有人已经拿了纸笔过来。
姜焕坐在桌子前,栓子娘是第一个。
村民们看见姜焕时都短暂的呆愣了几秒,一开始没注意,仔细一看,现在的姜焕和刚来那会儿简直一模一样,俊俏的五官让人眼前一亮,又和之前不一样,气质成熟了不少,身体也更为高大强壮。
沈芒乖巧的站在姜焕身后,睁大眼看见他写出一个又一个苍劲有力的字,偶尔帮忙递点东西,沈望也在安抚情绪过于激动的村民,同时为姜焕翻译村民们并不标准的普通话。
三人配合默契,效率大大提高,尽管如此,也花了足足两个半小时才记录完。
青山村一共一百三十七户人家,有九十六户人家受压迫来诉状。
就连李家也来了,见姜焕脸色难看,李有德小心翼翼的说了几句重点就跑了。
除了万、沈、赵三家,剩下的三十八户人家里,有一半是赵家的亲戚,还有部分是赵大传娘家的亲戚。
赵大传夫妻两人作威作福,都被绑了起来送到了公安局,记录罪证的纸上还按上了各家的指印,简单一调查,真相就出来了,赵大传夫妻俩人都被判了刑,赵大传利用公职欺辱百姓,被剥夺政治权利,判处两年监禁,至于他老婆,因为怂恿且助长赵大传的不法行为,被判了一年半,就连替赵大传打人的王强也被判了一年。
因为除了栓子爹被意外打断了腿,赵大传平时都是强拿点财物,贪点便宜,所以刑判的并不重。
一下子除去三个恶霸,村里人皆大欢喜。
半山腰上沈家。
沈芒已经在床上睡了,明天得早早上学去。
沈望和姜焕正学习着高中物理知识,这是沈望的薄弱科目。
朦胧灯光之下,姜焕漆黑的眼睛盯着沈望,而正在写物理题的少女毫无察觉。
卷翘的睫毛隔几秒扑闪一次,红润的嘴唇无意识的嗫嚅着,脸上写满了认真,姜焕情不自禁的慢慢靠近去看。
少女倏地抬头,手指指着桌上的书问道:“这题怎么做?”
蓦然惊醒,姜焕往后身体挪了挪,眼里的深意褪去。
垂眸看了一眼题目,低沉的嗓音缓缓解释道:“这题只需要……”
沈望顿悟,毫不吝啬的夸奖:“你真厉害。”
姜焕唇角微弯,多了一分满足。
正打算写题的沈望忽然反应过来,眨着黑亮的眸子,疑惑道:“你刚才靠那么近做什么?”
姜焕眼皮一跳,脑子空白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于是清了清嗓子,从容道:“举报赵大传的信是栓子写的。那段时间我刚好教了要不畏强权,敢于斗争,顺口提了一句举报信。”
“结果下课后栓子就来问我举报信的写法,我当时没想到是他要写,只以为他是好学。那天村长一提举报信,我就知道是他了。”
沈望面色没有丝毫变化,颔首道:“我知道。”
“你知道?”姜焕不解。
“我看了举报信,上面字迹扭捏 一看就是孩子写的,村里除了你,没人会提到举报信。”
沈望将手里的书合上,继续道:“你的认真教学,为村民们争取公道创造了可能。”
沉默了一会儿,姜焕安静点头,正将整理好的书籍放在柜子里。
沈望想起那个认真沉默的贺引川,忽然开口。
“我一直知道你很棒。”
心脏顿时咚的猛跳一下,姜焕快速地转身。
在沈望琥珀色的瞳孔里,他看见了自己。
也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