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相比于七八两月的轰轰烈烈，九月是个不骄不躁的季节，它可以让人静下心来慢慢沉淀，再抬头时，记得的依旧是最好的时光。
安栖迟是不是首富的儿子，对顾然的影响并不大，因为他从未奢望过要和安栖迟在一起。
暗恋是一场独角戏，它的主角只有自己。它有着独属于自己的乐趣和念想，有着超出预估的意外和惊喜，这就够了。
但是，当这个身上一丁点富二代特征都没有的太子爷穿着普通衣服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明明吃过无数山珍海味却还违心地夸赞他做菜一绝时，顾然觉得气还是要生一下的！
在厨房打下手时安栖迟就察觉到顾然在生他的气了，切菜切得咬牙切齿不说，好几次那菜刀都是一副想往他身上招呼的架势。
安大少爷的人身安全第一次受到这么大的威胁。
想来想去，大概也只有早上害他迟到这事能让他如此火冒三丈了。
所以吃饭的时候，安大少爷一个劲地夸他菜做的好吃，结果这人也不知道抽得什么风，非但没领情，安栖迟夹个菜都被他截胡了好几次。
出于理亏，安大少爷老老实实挨了欺负不敢反抗，到最后甚至破天荒拿出瑶瑶公主辅助他，才把人给哄高兴了。
日子平平稳稳地划拉过去几天，星期六那天，安栖迟递给顾然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顾然疑惑地拆开一看，里面是三张相片外加一个优盘。
当看清楚照片上的内容时，他猛地瞪大眼睛。
这三张是金悦秋的床照，其中两张尺度不大，拍的是上半身与人接吻的照片，不过面部照得十分清晰，想要说是别人恶意p图都绝无可能，最后一张则是同一背景地点他没穿衣服被人上的艳照。
顾然瞥了一眼就把照片塞回信封，然后一眨不眨地盯着安栖迟，等着他给出一个说法。
“他的粉丝都说是你将他逼到退播的，不用心怀愧疚，他的断播是预谋，你反而是被利用的那个。”安栖迟说到这，虚指着信封，“他被人包养了，那些黑粉是他的金主雇来的，为的就是能让他以受害者的身份安然无恙退出直播界。”
安栖迟说的这些顾然大致都知道了，他现在关心的是别的：“这照片你是怎么搞到的？”
“他的金主叫胡晟，专对男大学生出手，玩个一两年就扔。这人是圈里出了名的渣男，每相中一个小情人，他都会给自己留一手，等到玩腻了，对方要是死缠烂打或者狮子大开口，他就会把这种东西放出去。”
“好狠。”顾然啧了一声，忽地问他，“什么圈？”
“富商圈。”
“所以你果然是首富的儿子？”
一个大学生不太可能搞到这种照片，何况安栖迟也没打算对顾然隐瞒：“差不多。”
顾然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差不多？”
“他跟我妈离婚了，我跟的是我妈，他现在只是我名义上的父亲，首不首富的跟我没关系。”
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结果，惊讶地问他：“你爸那么大的生意不需要你去继承？”
要是再听不出点东西来，安栖迟就是脑子被驴踢了，他眯起眼睛反问：“什么叫我果然是首富的儿子，你听谁说的？”
顾然干咳一声，老实交代：“其实吧，金悦秋断播的第二天请我吃了一顿饭……”
“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跟我道了个歉，还说了点他被包养的事。”
这回轮到安栖迟惊讶了：“他能跟你说这个？”
“也许是因为那天早上我刚好撞见他跟人在车里接吻的事，他才决定跟我和盘托出。”
安栖迟：“……”这概率也是绝了，“除了首富的儿子，他还说我什么了？”
“就说你是太子爷，要继承家业，婚姻不自由什么的。”
安栖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笑容有点冷。
顾然直觉这个话题还是不要进行下去了，就听安大少爷轻轻叹了口气：“你要是相信我，就把他当时说的话都告诉我，我来帮你分析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顾然觉得安栖迟有点小题大做，他又不是傻白甜，对于一个设计过他的人，他怎么可能轻信对方。
但在对上安栖迟的眼睛后，他还是选择将当日和金悦秋的对话大致复述了一遍。当然，这其中隐去了金悦秋试探他对安栖迟抱有好感的那一段。
“首先，他早在暑假就跟他的金主好上了，优盘里的内容很多，不是这短短几天就能干满的，不存在救命稻草一说。”
顾然：“……”大哥你的用词有点粗暴。
其实对于金悦秋说的这一点他也是存有质疑的，一个人能否坚持某件事，真正起到决定作用的只有他自己。
金悦秋怕是早就萌生了抱大腿的念头，只是缺少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而安栖迟就是那个被甩锅的倒霉蛋。
“他说他喜欢我？”
正想着，安栖迟的声音再次传来。
“是啊。”顾然对此事深信不疑，却听身旁的男生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轻微嘲讽，“那他有没有跟你说，名义上，他现在是我哥。”
“？？？”顾然，“不好意思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简而言之，我妈离婚后，跟金悦秋他爸在一起了。”
顾然：“……”
世界真他妈小，搞了半天你俩是兄弟，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伦理不能废。
“另外，我爸二婚娶的那位，给他生了一对乖顺听话的双胞胎，而且两个都是儿子，所以我这个太子早就被罢黜了。”
顾然：“……”
两边重组的家庭都有孩子，说实话你这个被流放的太子爷属实当的挺凄惨。
安栖迟没能感受到顾然眼里迸发出来的同情之光，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所以现在，我的婚姻可以自己做主了。”
顾然心脏漏跳一拍，莫名觉得这句话意有所指，好像在向他传递什么信息。他匆匆避开视线，干巴巴地鼓了鼓掌：“那真是恭喜你啊。”
安栖迟：“……”
话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讲了这么多，顾然有点渴，从冰箱里拿出两听可乐，递过去时目光掠过信封，又生一问：“你是利用你家的关系搞到这个照片的？”
安栖迟点点头，单手打开易拉罐，顾然静默一秒，十分不客气地将自己那罐移了过去。
安栖迟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顾然嘿嘿一笑：“给你再帅一次的机会。”
“我真谢谢你。”话是这么说，安大少爷还是舍不得拒绝某人，并且极其听话地只用了一只手。
单手开易拉罐，据说是男友力的一种表现，曾流行过一段时间。
顾然自己就会，他只是单纯觉得安栖迟的手指很好看，骨节分明，是手控党最爱的那一款，想再欣赏一下：“你要这照片干什么？”
安栖迟把可乐推还给他：“给你的，金悦秋要是再作妖，你手上有照片，不会显得太过被动。”
顾然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生，所以这人做了那么多，其实都是为了他……
安栖迟垂眸喝了一口饮料，补充一句：“这东西在你手里比在胡晟那儿安全。”
顾然回过神：“胡晟难道就不会备份？”
“他不敢。”
顾然当即就明白了：“首富的名头就是好用。”
安栖迟不置可否。
顾然又问：“既然你妈妈和他爸在一起了，金悦秋应该不缺钱了啊。”
作为首富的前妻，即使离婚了，身价总还是在的。
“不知道，不过换作是我，我也不会去花继母的钱。”安栖迟将喝空的易拉罐抛进垃圾桶，“我的家底都交代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轮到你了？”
“我？”顾然用手指着自己，什么时候这场交谈变成互透家底了。
安栖迟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直截了当：“我想了解fmwh战队现役职业选手的情况。”
还好问的不是他爸为什么坐牢这类扎心的问题，顾然偷偷松了口气，毫无心理负担地就把自己的老队友给卖了。
他把椅子挪向安栖迟，从手机里找出一张照片，凑过去指着最右边的微胖男生介绍：“永夜，fmwh战队的上单选手，二十岁，id取自“永夜守护”这件装备，实力在上单英雄中能排进联盟前三，被粉丝称为最可靠的男人。”
安栖迟偏头看着他眼里盛放的光，配合地夸了一句：“这么强。”
“那是自然。”顾然笑嘻嘻地指着永夜旁边笑得一脸乖巧的男孩，“这是不舍，跟我们同龄，蓝领打野，跟你solo过，不多介绍了。”
“他为什么叫你偶像？”
“因为他喜欢曜，而我是李白啊。”顾然开了个玩笑。
王者荣耀中，跟谁都能搭上关系的嘴强王者曜碰到李白时会触发隐藏台词：偶像，一起去征服世界吧！
所以李白是曜的偶像，不舍就成为顾然的小迷弟了。
“中间这个一脸凶神恶煞的就是炽热，中单选手，也是十九岁，id取自‘炽热支配者’这件法师装备，跟联盟中大部分工具人中单不一样，炽热走的是法刺路线，取代打野成为队伍里的另一个核心位置。”
“他跟你关系很好？”
“我跟每个人关系都很好啊。”顾然十分臭屁地往自己脸上贴金，不料这却是一个大坑。
“那你对谁都能喊上一句我滴宝？”
顾然：“……”
多少天前的陈年老醋了，给你个剧本你还演上瘾了是吧。
他无视这个问题，一指头戳在左二的男生脸上：“破晓，在战队中担任射手位置，同样十九岁，id取自“破晓”这件射手神装，大概是挨揍挨太多的缘故，这家伙比狗还怂，发挥目前还不太稳定。”
安栖迟：“……”
“最后这个是斑驳，队伍中的辅助，今年二十二岁，战队里的老人家，佛系选手，实力随缘，主要看他心情。”
安栖迟：“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还不错。”
“那天为什么生气？”
顾然：“……”
他其实没生气，只不过看到安栖迟逆来顺受的样子太好玩，忍不住就欺负地得意忘形了点。
“嗯？”
顾然死鸭子嘴硬：“还不是因为你让我迟到，害我挨了老教授好一顿批。”
“我第二天去找教授说明情况，可他说他既没骂你，也没罚你。”
顾然：“……”你牛逼，你无敌，你还能找教授通个气。
安栖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明显不想让他蒙混过关。
顾然只好硬着头皮胡乱扯一通：“好吧，其实是因为我这个人比较仇富，冷不丁知道身边有个富二代，就不可控制地羡慕嫉妒恨了。哈哈哈，当然了，你不一样，你在我这儿可以成为那个例外。”
“例外”两个字无疑取悦到了安栖迟，可他面上没表露出半分，让人看不出喜怒：“那真是我的荣幸。”
“好说好说。”
当晚，略微有点心虚的顾然和安栖迟双排时，默默拿了瑶，并且对于安大少爷的某些无理要求，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