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关你毛事
李乐进走到旁边，对罗裕拱手。
“刚才多谢公子解围。”
说的是他给的那首词。
李乐进表情复杂，因为感觉他自己这个秀才，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同时也有点好奇，这位罗公子，除开武艺高强，似乎也有不俗的文采。
只是让他不解，为什么他宁愿当个鞋匠，也不当个被人敬仰的诗人？
罗裕招呼他坐下。
李乐进屁股沾着凳子，狠狠剜了边上的李黎果一眼。
听了自己妹子的一席话，他不仅感到无地自容，同时很后悔，没有在她小时候刚刚表露出习武的天分之时教授她仁义礼智信。
李乐进尴尬的解释，“罗公子，舍妹平日里就爱看那些武侠话本，待人接物多有冒昧，你不要多想。”
罗裕瞅了眼少女。
见她无动于衷，于是点了点头。
“李姑娘性格直率，让人佩服。”
李黎果不屑一顾。
片刻，有丝竹管弦之声响起。
露台上的女子，开始抚琴演唱。靡靡之音不绝如缕。
二楼的客人，都不由眼巴巴地望过去。
许禾和她的丫鬟，排在第三位。
这时候，许媚人也不再坐镇云霄楼下迎客。拎着裙角走到二楼，向各位贵客打招呼。
李乐进远远望着丫鬟打扮的许禾，欲言又止。
比试已经开始，他现在闯过去，明显不合时宜。
于是哭丧着脸，只管偷偷盯着许禾看。
许禾抱着琴，眼角望到许媚人的身影，不禁一阵心慌。
许媚人和周夫子浅行一礼，正待说些什么，突然也看见这一幕。
顿时愣住，脸上浮现出愤怒的表情。
这丫头，怎敢如此！？
虽然各位花魁候选者和丫鬟都不见完整的模样。可毕竟所有人都是她一手培养起来，只看个大概也能知道谁是谁。
许禾感受到许媚人的目光，心虚之下不禁后退了一小步。
许媚人恼火地看着这一幕，却没有立刻出声喝止。
现在正有一个姑娘在抱着琵琶弹奏。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能让自家其它姑娘感到难堪。
盯了大半天，她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现在不是比拼容貌的环节。等前面两个姑娘弹完，她可以暂时停止比试。
然后让那个死丫头换回来。
看着丫鬟打扮的许禾，许媚人一阵无奈。
是她平日里太和善，以至于能让这丫头干出这般胆大包天的事。
许禾的名头，已经在这三年间传遍京南道。
这次观礼的贵客们，多半人也有冲着她来一探究竟的念头。
如果许禾不登台，恐怕无法收场。
许媚人不再纠结，眉间也平缓了些。继续向二楼的众多贵客一一行礼。
处事圆滑如她，自然不能顾此失彼，冷落在场的任何客人。
于是，一路走来。
走到了罗裕那桌。
罗裕正听着琵琶声音，露出欣赏的表情。
很好听，很耐听，和前世的一些大家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有被选为花魁的资本，这样的女子定然出类拔萃，天资聪颖。
听着曲，就如同着傍晚坐在庭院里听着雨打芭蕉、檐下滴水。
旁边，满脸愁绪的李乐进，也不免露出陶醉的表情。
李黎果看着那女子的琵琶，心里一动。
那琵琶弦又纤细又坚硬，如果此刻那女子突然暴起，用那琴弦当鞭子打向她，她该怎样接招呢？
越想，眼神越发亮。
脑海中已经开始演练起招式。
片刻，琵琶安静下来。
那女子站起身，先向二楼的诸位看官屈膝行礼，又向云霄楼外的人们报以微笑。
所有人都还没开口，李黎果突然拍桌子站起来，大声赞叹道：“好功夫！”
其他人听见，只是感觉有些奇怪。看见少女的俏脸，不禁赞叹。
李乐进看自己妹妹眼睛亮闪闪的模样，赶忙拉住她。
“干嘛！”
挣了挣，李黎果不满。
“我怕你冲上去打她。”
李乐进严肃地说。
“无趣。”
李黎果摆了摆手，重新坐下。反正她刚才已经在心里演练完了一套功夫，得到了对抗鞭子的心得。
给自己的那套武功起个什么名字呢？
李黎果得意地想着。
许媚人来到三人身边，笑着行了一礼，
“三位，可听得舒心？”
罗裕起身，对着她拱手。
“感谢夫人招待。”
“还要感谢公子费心，”许媚人笑道，“实不相瞒，妾身一开始还以为公子只是有些闲才。没想到，公子的手艺如此惊人。”
“那双鞋，妾身十分喜欢。”
许媚人丝毫没有吝啬赞美之词。
“夫人谬赞，在下只是一名鞋匠。”
罗裕笑道。
许媚人点点头，看向神思不属的李乐进，“李公子，前面几次你来云霄楼，是我招待不周。”
李乐进连忙摆手，“哪里，在下当不得夫人如此谦虚。”
许媚人摇头说，“就凭刚才那首词，云霄楼的大门永远为公子敞开。”
“词，什么词？”
李黎果好奇看着自己老哥。
李乐进尴尬地挠挠头，视线不由往罗裕身上瞟，苦笑道，“实不相瞒，那首词是罗公子的手笔。”
“哦？”许媚人惊讶地眨眨眼，看向罗裕。
“公子不仅手艺出神入化，还有这般诗才？”
李黎果一头雾水，又看向罗裕。
什么玩意？
罗裕摇了摇头。
并未解释。
因为没有必要。
即使他说不是自己做的，也毫无意义，还要向许媚人解释王国维是谁。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这个人。
可能别人多半还是觉得自己在撒谎。
“哟，这不是老熟人吗？”
耳边传来一道讽刺和轻蔑的声音。
罗裕侧过头，看见一个熟人。
晁太师的公子，晁然。
刚才晁然正在打量五位娇滴滴的花魁候选者，偶然看见许媚人在这边停留了许久，却发现一个熟悉的人。
当即手摇画扇，走过来嘲讽。
要说，他有权有势，什么都不缺。
真有什么是可以算作持之以恒的爱好，要数看别人吃瘪倒霉的表情。
别人的痛苦就是他的快乐，这句话实在是他的真实写照。
就像有的人喜欢无缘无故踢街上的流浪狗取乐，折磨别人在他这里是种唾手可得、随手为之的乐趣。
晁然看向罗裕，见他表情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感觉没什么意思。
目光落到黑裙少女的身上，突然一顿。
眼睛亮起，嘴角微掀。好漂亮的小娘子。
他贪婪地舔了舔嘴唇。
今天本来是来云霄楼看花魁的。
人人都知道，他晁然已经把京南道二十多座青楼的花魁换了个遍。
其实一开始，他只是玩玩。
但当人们开始传他要将京南道所有青楼的花魁都挨个尝一遍，他就真打算那样做了。
不为别的，能看见那些人羡慕和惊讶的目光，他就觉得自己做到了所有人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十分具有成就感。
不过，今天可能是运道好。
不止是花魁，还能抓住一个娇滴滴的美少女。
因为李黎果一身干练黑裙，头扎着简简单单的高马尾，一眼看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侠客。
这种人，不会是他的对手。
得益于自己先天后期的实力，再加上雄厚的背景，遇见这样的便宜，他下意识的就想占。
于是脸上带起暧昧的笑容，注意力从罗裕身上移开，笑盈盈的盯着黑裙少女，说道，“这位侠女，倒是面生得紧。可否留下芳名？”
李黎果挑了挑英气的柳眉，乜他一眼。
“关你毛事。”
李乐进：……
罗裕：……
许媚人：……
晁然直接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