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是一般的旱魃
因为云霄楼的动静,它的对头们,也就是春水楼、烟花阁之流的青楼,也都派了人前来一探究竟。
这些人多是跑腿的小厮,平日里互相看不顺眼,此刻却纷纷不约而同地挤在一起,站在云霄河岸边柳树下张望。
看到不仅有晁太师的公子这类钟鸣鼎食之家的后辈,还有类似周夫子这般的书法大家一个个走进楼里。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难掩脸上苦涩。
云霄楼的气象,完全不是其它青楼可以比拟。
正垂头丧气地想着,突然有个春水楼的小厮,低声惊叫了一声:
“怎么好像没看见许禾姑娘?”
所有人心头一震,纷纷朝那小厮看去。
那小厮知道自己失言,苦恼地低下了头。
但因为他的一句提醒,令所有人都各怀了心思。
眼巴巴地朝云霄楼二楼的露台望去。
细细打量。
“真的不在?”
“许禾姑娘的身姿,纵使蒙着面纱,也如皓月当空,不该泯然众人。”
他们琢磨着。
那就是说,那位还没出阁就声名显赫的云霄楼头牌,是否没有参与此次花魁大选?
如果是,那位许禾姑娘,难道遭到了许媚人的打压,犯了什么过错,被暂时雪藏起来?
云霄楼的头牌,本就是冠绝一方。
而仅仅是其中落选的花魁,也都有自立门户的资本。
更遑论,早已经深得人心,被认为是当之无愧的下任花魁的许禾。
在场的各位心思活泛起来。
一个个的,脸上露出惊讶和渴望,面色潮红,呼吸急促。
要是能把许禾姑娘挖到自己的青楼里,那即使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树杈,也能引得凤凰落枝。
届时,为许禾造势了三年的云霄楼,不说元气大伤,至少眼前这一时无两的气象,不再是京南道的独一份。
思绪闪电般窜动。
已经有明白关键的小厮不顾其他人的茫然,一言不发往自家青楼跑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着急忙慌地跑了回去。
在这群小厮的旁边。
茶铺里,鹿面干瘦的老者,眼绽精芒。
他将三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揽在膝下,手掐把拿。忽然一阵腥风吹过,黄沙迷眼的功夫,三个小家伙已经消失不见。
老者捋了捋略微鼓起的袖袍,站起身来。
周围关注着云霄楼上窈窕美女的茶客,竟都没有分毫察觉。
只有站在街上的那个瘦高男人,眉宇一拧,远远朝茶铺意外地瞅了眼。
妖物?
他有些吃惊。
但随即释然。
灵气潮汐每三百年一循环。这次的灵潮已开启近二十年,有些谋划的妖类也该有所动作。
唯一可疑的是,这里是鹭府京南道,距离岭南府路途遥远,更别说那汇集众多妖类的十万大山。
这些妖物,何以混迹在凡俗中?
虽然有这些疑惑,但瘦高男人只是心里稍微一转,就不再留心。
这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要找的,是旱魃。
本体和分身的意识并不共通,即便如此,他也能感觉到,本体为了得到这旱魃的殚精竭虑。
神石峰从来没有人晋升过金仙。
因为他们靠尸体晋升,从筑基开始,就必须要不同境界的尸体辅助修行。
神石峰有筑基到人仙的各类神尸。但人仙往上,却只有一截金仙尸体的手臂,可以初窥门径。
如果有了这金仙境界的旱魃,神石峰将立马成为诸峰之首。
到时候金仙境界,也不过尔尔。
更别说这旱魃本来多半是一位惊才艳艳的年轻女仙,如果有了她生前的记忆辅佐,修行道路必然一帆风顺。
这旱魃,就是他的道。
而且,正值三百年一次的灵潮开启青墟门开启,他更笃定,这旱魃和他必有缘法。
无论如何,他都志在必得。
这时,突然感觉到手里的罗盘闪了闪,好像有了一丝温度。
嗯?
衣袖一挥,周身气息收敛。
他将罗盘拿出,对着四方探索。好像没人能看见他,目光都把他忽视过去。
罗盘上红光一闪而过,瞬间又消失不见。
“煞气出现了?不过,反应很低。”
罗盘的方向指向云霄楼。
在他的神识里,整个云霄楼,只有一个炼气三层的小修士。
能承受住煞气,多半有修为在身。
看来,那小修士多半是有接触过煞气。
他倒不去怀疑那小修士是旱魃的天鉴道侣。
原因无它,那旱魃若恢复生前记忆,她一尊金仙,怎可能将一个炼气三层的蝼蚁放在心上?
更别说还是天鉴道侣。
如果有人针对这个小修士,岂不是轻而易举就将那旱魃拿捏了?
多半,是这倒霉的小修士和某类携带煞气的尸类接触过,因此沾染了些许。
来到京南道后,他就用神识将方圆百里扫遍。没有发现一丝一毫旱魃存在的痕迹。
其实,按理说,旱魃身具不详,她走过的地方,肯定不自觉地就会引起干旱。
那京北道的千里沙漠,就是旱魃的手笔。
但那旱魃在恢复记忆后,却能将自身气息掩藏得无影无踪,而且多半,在她结了天鉴道侣之前,就已经能收敛气息了。
不然不可能对周围环境毫无改变。
但是旱魃这种邪祟,想要收敛气息何其难。何况她此前毫无法力?
没有法力,怎么能运转那些遮掩天机的功法?
越想,越觉得那旱魃处处都充满了未知。
心里有了些后悔。
或许当初,他就不该将旱魃放出来。
原本他想的是,既要得到旱魃的身体,也要独吞她的记忆。
毕竟她曾是一尊金仙。
没想到,他多此一举,居然让那旱魃借此蛰伏了起来?
如果是普通尸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脱他的追踪。
他就是靠尸体晋升的人仙,这两千年来 没有什么尸类能在他手上占到便宜。
可是这旱魃……
咬牙想了想,瘦高男人目光微敛。
既然这旱魃藏身于此,他也不必急于一时。先看看那个可能身染煞气的小修士,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时,他看到那小修士拿出了一双灵靴。
倒是眉宇一挑。
“炼气三层已经能制作灵靴了?”
他有些诧异。
青墟山也有灵器峰。
像这类具有属性的灵靴,没有筑基很难制作。
虽然不精于此道,但据他所知,制作一双灵靴需要拥有绝佳的悟性和对法力的掌控能力。
虽然都是运用法力,可是要如何将法力浑然天成地通过手里工具释放出来,还能放大工具的自身特点,却难如登天。
这需要非同一般的意志力。
念头闪过,他来了些精神。
如果是个天才,说不定还能顺手招回门中。
想罢,他又挥了挥手,身形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云霄楼里。
但他不知道,在他进入云霄楼后。
一道负手而立红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原地,一张绝美的俏脸,冷冽地端望着云霄楼的方向。
“元婴……”
赵伶轻念。
忽然感觉到什么,看向云霄河的河面。
沉默片刻,身形渐渐虚无,消失不见。
云霄河上。
一个挤在众多画舫间的乌篷船里。
一个书生瑟瑟发抖地蹲在角落,看着四个道士模样的人。
四个道士中,一个人抬起手,掐着法诀感受片刻。
“掌教的标记,就在这青楼里。”
他漠然睁开眼,吐出一口浑浊的气体。
“掌教消失了这么多年,终于放出了消息。”
“等抓到那个小修士,就能找到掌教了。”
四个人脸上熠熠生辉,同时,某种血煞之气浮现在脸上。
角落的书生,更加害怕,瑟缩着脖子,如同鸡仔似地啼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