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第章 我？（二）
“不好，城内有诈!”
自己养的‘宝贝’，黎叔不用等其飞回，便已知关内怕是有变。黎叔刚想跳下高台，将消息传递给李继忠，却在踏出一步后，就马上停住了。
“唉，可是心疼死老头子了。”
黎叔重新站回高台，自怀中摸出一个造型奇怪的骨质小哨，含在嘴中，缓缓地吹响了。
那哨声不算响亮，硬是要说的话，竟是有些低沉难听，但穿透力是极强的。用一个现代化的词语来形容，那便是——魔音贯耳。
回转的鹰隼一开始似乎没有收到黎叔的信号、指令，但随着哨音的不断响起，这些鹰隼还是在即将飞出莒东关的位置掉头，重新返回关内。
只不过，再回关内时，这些鹰隼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噗——”
一口黑血连着骨哨被黎叔吐了出来，他没有去捡那个被他珍重保藏的骨哨，急急忙忙用衣袖擦着嘴边的血水，拉过旁边一个士卒，放声大呼，交代着——
“快去告诉大帅，关内晋军有诈，少将军危矣，少将军危矣……”
“诺。”
那名士卒一惊，他是认得黎叔的，所以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听得［少将军陷入危局］后，也不等黎叔继续说完，便着急忙慌地跑向李继忠所在，进行回报。
“关内有埋伏，霄儿有危险!”
接二连三的消息传来，李继忠心里一颤，不由得有些慌了神。
他是一军主帅，平日里放荡作派大多是乱人眼球的假象，胆大而心细，这才是李继忠作为统帅的必要条件。
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自己最爱的小儿子陷入危局，李继忠安有不着急的道理。
只不过，李继忠始终还是冷静的，作为统帅，他也必须冷静下来。
这种情况，他事先是有预料过的。叶迦南叛离，西晋佛教，乃至一系的将领便没有了选择。
因而，大抵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反水的，叛来叛去，到时候把自己弄成人人喊打的老鼠，那帮叛将还没有那么蠢。
那么，大概率的可能，便是那名女统帅的手笔了!
［叶迦南手底下的这群废物，呸！］
李继忠忍不住在心里暗戳戳地唾弃了一把对面这些个‘猪队友’。
“营救吗？”
李继忠拿不定主意，此一战，林哲宛做出种种，目前看来是想要临死反扑，其目标，有可能是李齐霄。
也有可能，是自己。
如果可以，林哲宛肯定更想换掉他李继忠，但有这种可能吗？
就算李继忠派兵增援李齐霄，剩下的，拱卫在旁的亲卫营兵力，依旧是她林哲宛不可撼动的。
还有其他可能吗？
李继忠大脑运转，想要排除掉一切干扰这场战局胜负的因素。
“报!”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捷报。
“前线推进，晋卒溃败，现已开始弃城楼而逃。”
“好极，来人、亲卫营，遣派一半兵士入关，接应我儿齐霄。”
李继忠一拍战车栏杆，心中大定。
若是前线溃败、晋军逃离，那么极有可能不会再有变故了，那晋国的女统帅，最后想换掉的，就是李齐霄。
他李继忠，现在只要放心地伸手捞自家的儿子就好。
等人派出去，进了关内，李继忠心里虽然担心，却也没有什么动作了。
自家儿子武功不俗，且所率领骑兵人数不少，纵使杀入其中遇到埋伏，一时半刻也能抵挡一番。等到后面的秦兵、以及亲卫营赶上去，危局便可化解。
正当李继忠松下起来，等着李齐霄凯旋之际，不曾想，战场上，又有异变陡生。
南门，一遍遍锤击后，厚重的木门终于倒塌了，秦军士卒刚想呐喊着冲进城中砍杀，却发现，门后不是晋军狼狈逃窜的背影，而是一支晋国的，骑兵精锐。
领头的，是名女将军，青袍、亮银甲，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披甲战马。表情严肃、目光凶狠，一副恨不得生吃了秦军的罗刹模样。
女罗刹林哲宛张口了，一个‘杀’字自口中爆出，振聋发聩。惊得南门外的秦军一个愣神，紧接着，那女罗刹就带着身后的死士，把马蹄子盖在了秦兵的脸上。
“什么？”
一队晋国骑兵东出，且人数不算少，这在后方眺望战场的李继忠来说，是很容易注意得到的。
对面这支骑兵，约莫能有两千五百人左右，这让李继忠更是疑惑。他不明白，林哲宛哪来那么多骑兵。
除非……
——北城门的埋伏只是个骗局，一个虚张声势的框架子而已。
林哲宛的目标，是他李继忠。
李继忠再看向北城门，不出所料，派出支援的亲卫营已从关内返回，看样子，大概是李齐霄让他们回来的。
可惜，林哲宛已经在战场上杀穿了一条口子，直奔后方帅架来了。战场混乱，亲卫营一时间难以赶回。
这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李继忠将会迎来林哲宛王对王，将对将的一次猛烈冲击。
林哲宛一杆长枪劈、转、刺、扫，高绝武夫体质，让其在混战之中有如神助。相比之下，后面的骑兵就略逊一筹。
就比如，临时骑兵队伍之中的陈来战神，他就打得十分吃力。
“铛！”
架开敌人刺来的兵锋，陈老战神一挥马缰绳疾速前冲。只是他始终上了年纪，这一架之后，竟然冒了虚汗。
［奶奶的，这些秦兵，可真他娘的能打哟!］
陈老战神这般想着，却也忍不住想了想自己那些往后撤的同胞，忍不住有些伤感起来。
早在两个时辰前，在油炸了一众叛将之后，晋军亢奋的情绪就掉到了谷底。
不用说，这一战能不能打赢，大家心里都没什么信心。很多人有了撤退的意思，有了投降保全的意思。
可当时，林哲宛刚刚炸了‘典型’，没人敢吱声。晋军中一片哀叹。
可众人不会想到，最先吱声的，会是林哲宛。
林哲宛阐明了此战的意义，言明灭国之后，晋人即将面临的悲惨遭遇。以家园、共同利益、已经真情打动了许多晋人。
这个时代没有‘演讲’一说，更没有人系统化的研究过它。但无疑，好的将领，大抵都会‘演讲’，且对于朴实无华的底层军士，这些‘演讲’中的鸡汤是那般的令人振奋。
林哲宛深谙此道，因此紧跟着在桑虎等人的处刑后进行了感人肺腑的演讲 。
当然，再好的‘演讲’，也不可能让所有晋军士卒感同身受，和你产生共鸣，肯跟你舍命一搏。
对于那些已经有了逃离莒东关想法的士卒，林哲宛表现出了宽容，条件是，他们至少要帮莒东关稳住秦军的第一波进攻。
牺牲是难免的，但他们中，将会有更多的人，能够活下去。
接下来，林哲宛根据桑虎在军中的调度，大致推测出了秦军北城门而入的计划。
针对这个计划，林哲宛让高肃布置陷阱，弄出了一副大军埋伏的架势。林哲宛，则带领自家的骑兵营，以及一众愿意冒死跟随的义士直冲秦军帅帐。
高肃对此很是反对，他认为林哲宛此举十死无生，想要跟随一起，护卫安全。
被林哲宛拒绝了。
原因是——“你家里还有老父、妻子。”
这一战，晋国无力回天，林哲宛没有挽大厦将将倾的能力，便只有用这数千儿郎命，为西晋搏一个颜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