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定风波

    夜晚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度过，苏东有知道，如果对方没有选择在乐平府动手，那么最佳动手的地方就是陵川府的壶关了，而届时战事一起，却又不知这些将士之中，又有几人能够平安抵达豫州，是以他没有约束这些将士，而是与这些将士同吃同住，也在这几日尽量为这些将士安排餐饮食宿，以保证在来日与敌交战之时这些将士能够发挥出最大的战力。

    却说这壶关地势险要，早有雄兵镇守，是为冀州与豫州的门户。

    当年慕容潇奉还在潜邸的秦政之命率三千精兵镇守此处，与八王爷手下得力大将，号称“江南兵王”韩孝清所率领的五万大军在此对战，硬是鏖战了七天七夜，那场大战，慕容潇城内原本储备城内足以装备两万大军的箭矢消耗一空，粮草罄绝。原本从山上挖掘的滚石，木滚消耗一空，甚至用来制作“生化武器”的金汤，城内都所剩无几了。

    而后韩孝清再行攻城之时，两边几乎都是冷兵器的近身格斗，而这就让韩孝清在人数上的优势立刻凸显了出来。就在慕容潇心生绝望，即将放弃，准备殊死一搏的时候，苏青霞率领着一万凤鸣军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了韩孝清大军的身后。而后慕容潇率领仅剩的六百余残卒与苏青霞的凤鸣军里应外合，击败韩孝清剩余的三万多大军，并且生擒了韩孝清。

    当时慕容潇可谓对这位兵王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韩孝清的军事才能，在当时的大夏可谓是一时无两。若换做其他将领来到壶关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雄奇之地，恐怕早已兵败如山倒落荒而逃了，而韩孝清硬是凭借恐怖的兵种搭配策略和层出不断计谋，以极低的代价将自己的诸般陷阱逐一破除，以极小的损失将慕容潇的兵力物力消耗一空，甚至险些将这处关狭要隘收入囊中。恨的也是他这可怖的军事才能，将自己手下三千金虎卫几乎消耗殆尽，那两千多将士的英魂在天上看着，有容不得他有丝毫的惜才之心。

    这时苏青霞站了出来。原来北狄当时趁着大夏内乱之时，曾大举进攻大夏，而苏青霞当时与韩孝清在北边正战至正酣，听闻北狄来犯，立刻调转战马，挥军北上，留给了韩孝清一个绝美的背影。而后韩孝清见状，即刻发兵与苏青霞共同在不同的两个边境抵御北狄，北狄也因此不得不退兵。

    而当八王爷知道此事之后，非但没有嘉奖韩孝清，反而是责怪他为何不趁势追击苏青霞和凤鸣军，更是赏了他一顿臭骂和二十军棍。也是因为这件事，韩孝清逐渐认清了这位八王爷目光的狭隘和局限，这也是他对八王爷失望的开端。之后便是八王爷将韩孝清从北边主战场调回，负责看上去不怎么重要的豫州。而后更是逼着韩孝清立下军令状，三月之内拿下冀州南部的乐平府和陵川府。如此一来，更加深了韩孝清对他的失望。

    韩孝清本就是当时绝无仅有的帅才，八王爷弃他不用，反而任用了陇右贵族李氏出身的李幼卿。话说这也是李幼卿自幼熟读兵书，深谙兵法之道，只是少于战事，若假以时日，在战场上多加磨练，未必不是一员良将。只是八王爷过于急于求成，一方面想要得到陇右李氏的支持，另一方面看这人书才满腹，想来也是可堪大用，因此直接任命李幼卿为北方主帅，统领整个北方战事。而李幼卿甫入战场便遇到了苏青霞所率名满天下的凤鸣军。

    战场上的接连失利导致了李幼卿丧失了和凤鸣军对战的勇气和信心，即便兵多将广，也扛不住他如此消耗，而最后兵败如山倒，也为他自己博得了一个纸上谈兵的名号。而李幼卿这一系列在北方主战场的失利也直接导致了后来八王爷在整个大夏战场的失利。

    却说韩孝清在壶关再次遇到苏青霞，又被生擒之时，简直是又羞又愧。虽然输给苏青霞并不丢人，可是第二次输给苏青霞他却有些无地自容了。而这次韩孝清也没指望苏青霞能够放过他，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去见了苏青霞和慕容潇。

    本来慕容潇想强压着心中的不满，为陛下收取这样一个人才，但是看到他满不在乎地梗着脖子，又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态度，不禁腾的一下心中怒火就直冲天门而来，苏青霞则是示意慕容潇稍安勿躁。慕容潇强压下心中怒火与他好言相劝，却得了个“生死于我已无意，阁下尽可动手”的话，说这些时，韩孝清眼中早已是一片死寂。这无疑是火上浇油啊。

    慕容潇刚要发作，此时苏青霞却道：“来到战场上的每个人都不畏艰险，不惧生死。若说生死，慕容先生早就有机会能定你生死了，可他却留你到现在，足见慕容先生的诚意。”见他不说话，苏青霞继续道：“若你一心求死倒也无妨，只是上次你我相见之时，北狄在边境虎视眈眈，我们联手共抗方使得北狄投鼠忌器。经此一役，八王爷非但没有重用你，反倒将你贬来豫州，又令你立下军令状，三月之内拿下冀州。八王爷此人之狭隘阴险可见一斑，并无容人之量。更何况王位相争本就是大夏内战，若遇外敌入侵之时，必定是一致对外，我说的对也不对？”而慕容潇听到苏青霞对当世局势有如此清醒的认知，又如此心怀家国，眼中不禁恢复了一些神采。

    苏青霞又定定道：“韩将军乃当世旷世之奇才，说是用兵如神也不为过，若非是遇到了慕容丞相这般旗鼓相当的对手，怎会在这壶关盘旋了如此之久？慕容先生乃治世奇才，用些小手段困住韩将军数日自是无虞，但若是两军交战，堂堂正正，恐怕慕容先生未必是韩将军的对手。”此战正是韩孝清的心结，而他听到苏青霞如此开解于他，自是无不欢喜，心中仿佛是放下了一块巨石一般，如释重负。

    苏青霞也担心韩孝清在此战之中失去信心，以后再上战场之时畏首畏尾，她早已打定主意，让韩孝清为秦政所用。而此时被怒火上头的慕容潇也终于明白了苏青霞的用意，他不禁为自己刚刚的失态感到后悔。此时也出言安慰道：“我据壶关之险，地势之利，又行守城之事，实非己之所攻，所赖天地也。韩将军在此时依然能够以极小的代价破我之利，若非青霞大人来援，想必壶关早已是韩将军囊中之物。”

    而后苏青霞道：“韩将军为当世武曲，智计谋略无双。何不归投明主？”而后韩孝清只是摇头长叹，却并未答话。似是看出他心中的顾虑，苏青霞道：“我知韩将军心中所虑，若韩将军肯追随冀王，往后只需韩将军镇守北方，无须与八王爷正面对战，此后但凡有与八王爷相争的战斗，韩将军皆无须参加。”

    听到苏青霞如此知人善用，韩孝清最后的一点顾虑也被打消了。他不由感叹道：“我终于知道为何冀王能够势如破竹了，有慕容先生和青霞大人如此神仙般的人物相助，想必这天下，早晚必是冀王囊中之物了。”而此后也一如韩孝清所说，冀王成功登基称帝，御极海内。慕容潇做了丞相，韩孝清是为兵部尚书，却可惜苏青霞没有能亲眼见证大夏的盛世繁华。

    这些发生在壶关的陈年往事苏东有是不知道的，只是他也知道当时慕容潇名震天下的壶关一战，以三千人对战五万大军还坚守七天七夜，最后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等到了援军的到来，壶关其险可见一斑。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这三日里，苏东有与将士们同吃同住，一同训练，甚至为这些将领提出了许多改进训练的方法，而这些将领刚开始还对这些训练方式嗤之以鼻，待见到将士们的精气神都要强于往日的时候，无一不奉若至宝。

    就这样，在一个晨曦微露的清晨，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再次启程，继续他们的豫州之行了。

    而这一次，就连老天也仿佛照顾他们一般，仅仅九日的时间，他们便到达了进入壶关之后的最后一个落脚点——潞城县。

    由于此次进城的时间尚早，苏东有便脱离了队伍，先单独进城，来到了澜雅居。

    苏东有并未急着表明身份，而是要了两碟小菜，一碗米饭，一壶清酒，而后坐在了二楼雅间里暗自思索起来，此次行程该如何安排，才能将损伤降到最低。小二见到苏东有似有所思，并未打扰，只是将酒菜轻轻放下之后，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正当苏东有举杯就唇，一阵吵闹声打断了他的他的动作。初时苏东有并未在意，只以为是寻常人滋事，澜雅居自会解决。可是外面的喧闹之声愈演愈烈，甚至有女子的哭嚎声。苏东有循声望去，只见澜雅居外一群男子正在殴打一群女子。就连前去劝解的店小二，也无法幸免，被那几个壮汉推搡在地，一并拳打脚踢，且这些人狠辣异常，招招直奔头脑心窝等要害之处。苏东有见状面若寒霜，直接起身，向那男子飞掠而去，将他一脚踢开，那男人一时撞在道路另一旁的门店墙上，那墙似是不堪重负，竟然直接裂开，而那人也头一歪，不知生死。

    而旁边一个同伙见苏东有武功不凡，似是心有忌惮，可是嘴上确实丝毫不让：“小子，我告诉你，你摊上大事了！你知道你打的人是谁吗？那可是我们黄哥！你就等死吧你！”

    苏东有却是丝毫不让，而后一个巴掌过去，扇的那人是眼冒金星，昏天暗地。旁边另一人则说道：“小子，我看你是找死！兄弟们，一起上，灭了他！”而后剩余的七个人齐齐向苏东有围攻了过来。以苏东有的武功，要打这几个地痞流氓还不是易如反掌？三下五除二，苏东有便将其中六人放倒在地，他们各自昏厥，已然不省人事。

    苏东有望着最后一个瑟瑟发抖的人，只见他裆下黄色液体汩汩而出，苏东有丝毫不掩饰其中的嫌弃，厉声呵斥道：“滚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就说我在此处等候他前来，若是不来，我自会找上门去！”那人屁滚尿流，手脚并用的向前爬走，而后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苏东有的所作所为当即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掌声，大家齐齐相贺。

    而后便有当时在场的食客向苏东有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时一个男子带着几分朦胧的醉意，正轻拍着一个女子的后背，脸上的猥琐之意不言而喻。那女子也丝毫不退让，直接拨开他的咸猪手，厉声呵斥。

    而那男子丝毫不以为意，见调戏不成，心中怒意顿起，竟生生地将那女子拽着头发拖拽到店外，拳打脚踢，毫不怜惜，原本同桌的几个几个男子围将上来，将同桌的几个女子拽到外面，其中一男子更甚，竟然以脚踩在那女子的头上，来回碾压。

    这时也有人上来劝道：“公子，您是个大好人，大善人，您自是不怕这些穷凶极恶的地痞流氓的，可是他们身后的靠山非比寻常，公子，您还是趁着现在赶紧走吧！”

    也有人凑上前说：“公子，这些人本就在本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平时还会向我们收取保护费，我们虽然感激公子为我们除害，但是这位仁兄说的对，这些人身后的靠山恐非同一般，公子还是趁现在他们还未赶来，赶快走吧！”

    苏东有拱手团团一揖道：“诸位父老乡亲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倒是想看一看，这潞城县究竟是如何藏龙卧虎的！”而后竟然自顾自的坐在正堂中间那桌，又点了一壶好酒，自斟自饮了起来。

    苏东有故意放走一人去报信之时，便是想要将这幕后主使揪出来。他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秦政潜邸的冀州之地，为这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不成，还欲置对方于死地之人撑腰。

    而此时苏东有早已波澜不惊的心，却因为这件事怒火直升，虽然表面依然平静，可内心却早已怒火冲天。

    他愤怒这些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欲置人于死地，更恨那些站在他们身后为他们撑腰的人。方才听那些百姓所言，这些人分别在此地横行为祸已久，可是本地诸多官员却都视而不见，可见肯定有不少人为他们撑开了保护伞，更有甚者可能有些人已然参与其中。如果说前一件事让苏东有身为一个人，一个男人而愤愤不平，那么后一件事，则让苏东有对这些黑恶势力和他们的保护伞恨之入骨，且不说以他的钦差御史的身份，哪怕没了这层身份，苏东有一样要将其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