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图穷匕见
翌日一早，玄字门将全部用于治疗疟疾的器具、防护用品和已经制作好的青蒿素全部送到了吕府，在苏东有着人接收了之后，便着人将这些东西运进后院严加看管。
虽然现在还不能暴露的太多，但是吕府所行种种早就与苏东有绑在同一条战船上了，而吕员外和吕梁城更是处处以下属自居，因此苏东有也不在意多在他们面前展露些自己的实力。而吕府上下皆是吕员外数十年考验留存下来的，而吕员外也曾在朝堂身居高位，辨人识相的本事自然不弱，要说如今的吕府是铁桶一块也毫不为过。而苏东有更是利用自己的情报系统将吕府上下查了个遍，虽然他相信吕员外的为人，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在确认无虞后，苏东有才能如此放心的将自己目前所有的赌注押在吕府。
吕员外和吕梁城自是欢喜苏东有能够如此信任吕府，只是听闻苏东有昨日之言，还以为苏东有要趁着中午与对方相约之机将治疗疟疾之事对外公布，而后在城内正大光明的行医，给对方来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有想到苏东有将所有抗疫相关的物资都放在了吕府，因此有些不解的问道：“闻公子昨日之言，似是要为那些灾区病患治疗疟疾，难道公子另有所图？”
“吕公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不过嘛，我确实是为了给病患治疗瘟疫，不过却并不是在城中。”苏东有笑意盈盈的看着吕员外。
“可是公子，既然他们要以慕容小姐相要挟，今日又是与您摊牌的时候，您此时挟为灾区百姓治疗瘟疫之威，不是刚好以此应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他们还敢用强不成？”吕员外有些不解道。
“吕公一心为我，自是没错的。可是您有没有想过，这么大批量的灾民入城，且不说给官府造成的负担，单单说灾民之中有大批量已然患有瘟疫的患者，如若进城，后果不堪设想啊！”苏东有沉声道。
虽说吕员外是一心为苏东有着想，可是此言一出，也看出了吕员外的阶级局限性。吕员外也是世家豪阀的代表之一，早年更是在朝堂上身居高位，虽然他已经极其开明，任由自己的儿子走马行商，可是他的内心之中仍未能把自己和那些平民百姓一视同仁。因为吕梁城是他的儿子，所以他觉得就算是他现在是走马行商，可是将来仍然要继承吕家偌大的家业，趁着年少之时出去多走走见见世面也好，这样有利于吕梁城将来能够迅速成长为吕家的实权人物。况且吕梁城现在能够出去走马行商，自然少不了必要的人际交往，而以吕梁城现在行商的体量，足以与一部分世家豪阀进行交易。
可是吕梁城却不这么想，他走马行商数年，见识了太多贫苦百姓的悲欢离合，见到了更多的人间疾苦，而这些活生生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无一不在影响着他，让他见识到了世家豪阀的专横跋扈，也渐渐的开始质疑起来这些世家的所作所为，甚至于他自己的家族。
当他听到苏东有处处为这些贫苦百姓着想，心系天下黎明的时候，仿佛黑暗中照进来的一道曙光，更加坚定了他要为这位公子效力的信念。
当所有物资安放好了之后，已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彼时只能依靠人力，又都是金贵的物件，只能轻拿轻放，所以才耗费了这许多时间。
苏东有看着日光照耀着大地，悬耀在当空，与吕氏父子告别，而后道：“一切按照我们的部署即可。”
吕员外本有些不放心苏东有独自前去，他暂时还不知道苏东有身负武学之事，想要让吕梁城陪苏东有前去，却不曾想苏东有早有主意，拒绝了他的好意，便乘马车进程往澜雅居而去。
苏东有到达澜雅居的时间本来可以提前一些，但是他路上吩咐马夫故意放慢了些速度，于是便看到了许多流民面黄肌瘦，衣衫褴褛，面有饥色，甚至有些人已然无法独立行走，他们便相互搀扶，步履蹒跚的走着。目及于此苏东有于心不忍，可他知道，驱赶这些流民来此的那些人更可恶，于是便忍下心中不忍，放下了窗帘，握紧了拳头。
马车一路慢行到了澜雅居，待马夫卷帘放踏之后，苏东有翩然下车。苏东有早已平复了在车中的情绪，此时变得波澜不惊，神色淡然。
走到澜雅居之后，似与这掌柜素不相识一般，苏东有问过了所在，便径直向那雅间走去。
雅间里面一位面色略有些病态的苍白的中年人正在自斟自饮。见苏东有到来，也不起身，也不抬眼，只是淡淡道：“苏公子好定力，此时还能够稳如泰山，在下佩服！”
“阁下好逸致，此刻还有闲情闻香品茗，在下实在难及一二。”苏东有也是淡然回应道。
二人甫一见面似是相互恭维，实则是相互试探一番。一个人在问你妹妹在我手中你难道一点也不着急吗？而另一个人则在回答，恐怕你身后的那位比我更急吧。
“苏公子莫非此时还要逞口舌之利吗”
“阁下莫不是今日想要生出些是非？”苏东有又回道
“苏公子，若是毫无诚意，恐怕今日怕是要空走一趟了。”那人见口头上占不到便宜，便开始恫吓苏东有。
“阁下说笑了，舍妹现在您手中，我又岂会毫无诚意呢？只是丞相大人近日在京城内调兵遣将，恐怕阁下早有耳闻了吧，现今已过去两日，恐怕丞相大军不日便至。想来绑架丞相家眷与造反无异，况且陛下也为此忧心，阁下想必也很清楚这一点。若是把人放了呢，一切好说，我会在丞相面前为你美言几句的，若是不放人的话，嘿嘿”苏东有此时终于露出了自己腹黑的本色，对人恫吓嘛，这事我擅长。
“哼！若我家主人有惧于此，又怎敢绑架相府千金？”这两句端端的是有恃无恐“至于我家主人是谁，嘿嘿，恕不奉告！”那中年人学着苏东有的语气回敬道：“不过有道是天高皇帝远，量他慕容潇虽近在帝都，却更不敢轻易调兵遣将，而在这期间，如果慕容小姐发生了什么不测，那可就不是我能掌握的了。”
苏东有似是有些失去了刚刚的淡然，有些愤懑道：“说吧，阁下究竟有何所图！”
那中年人此时淡淡的呷了一口茶，而后淡然道：“如此才是谈判的态度嘛，苏公子，你说你刚刚又是何必呢？”他面带得色，慢慢道：“我们所求不多，只是要求苏公子不要去豫州。”
“陛下已然下了圣旨，若此番不去，要慕容丞相如何自居？让我如何在皇帝面前自处？”苏东有似有郁结，而后断然道：“这不是叫我自寻死路？！”
“苏公子是聪明人，孰轻孰重自然拎得清。虽然如何取舍与我无关，但是我还是要奉劝公子一句，以慕容丞相的名望，此等小事自然无法影响。而公子为慕容丞相的义子，只需此时风平浪静，不愁没有一官半职。希望苏公子不要让我家主人失望，言尽于此，告辞！”
那人起身便走，苏东有也不拦着他，任由他离去，而后澜雅居旁数道身影飞掠而出，隐没在了人群之中。
却说这人走进了集市之中，冷哼一声，便急急向着人流密集之处而去，可地门的暗探都接受过苏东有最专业的训练，又哪是那么容易甩的开的，是以那人几次借机想以人海之机移形换位，都被地门暗探紧紧锁定。而那人发现身后之人甩不掉之后，似是做了某种决定，钻进了一家布坊，而后便再无了踪迹。
而不消片刻时间，一位翩翩公子手持折扇从里面走了出来，地门暗探首领微微一皱眉，连续做了几个手势，便又有三名暗探跟了上去，而后两名暗探留守了下来，还有一名暗探则赶回来到了澜雅居。
“启禀公子，我们的暗探都跟了上去，发现此人不仅仅是一位武道高手，能够轻易识破我们的跟踪，而且还似乎精通西域的易容换皮之术。好在公子多有指导，我们并未被骗过，地拾柒带领他的三人小队跟上去了。”那回来的人向苏东有汇报着。
苏东有则微微颔首，那人便拱手退下了。
若仅仅是简单的武道高手，以地拾柒他们的寻声寻味跟踪法自然无虞，哪怕相隔二三里依然能够准确定位到那人的位置，但此人精通西域易容换皮之术，那就不简单了。以苏东有的了解，西域易容换皮之术，需要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将人麻痹，而后以特制的精刀将人皮剥下，最后以秘法将人皮保存。此法得到的人皮极其精致，但是制作之法极其残忍，因此也被世人视为禁术，据说早在几百年前就已失传。
且此法的详细做法只在西域一国的王室秘籍之中有所记录，又被世人所不齿，因此几乎未在世上流传，若有江湖中人得见此术，无论何门何派，人人得而诛之。
此时苏东有担心的并不是那个逃掉的中年人，而是对朝堂和国家的担忧。
如果说这人只是身怀奇术还好，但是若真有西域某国已然渗透进了大夏朝廷，且未知其是何居心，有何目的，很容易祸乱朝堂。苏东有一直以来都认为朝堂之争实属常态，但是如果某个人先勾结外国，对于苏东有来说是不可容忍的，他忘记不了那段已经铭刻在骨子里的屈辱的历史。里通外国，历朝历代为世人所不耻，若是胆敢有人敢触碰如此底线，那苏东有不介意让这个人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