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在议论
卢扬飞转回眸看了眼蠢蠢的鱼火，再想到他们主仆俩都在这张记烧鸭店前被人利用了一通，他瞬间有一股无力之感上涌。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同样道理，往前的混账是他装出来的没错，可也习惯了，真要改变，变得如同崔明晏那样的正人君子……
光是想想，就觉得不易。
卢扬飞一回到卢府，有两处即时收到消息。
崔明晏收到消息，只点了点头：“好，继续盯着，尽量别让他察觉，真察觉了，也没关系，你就现身，说是受我之命。”
受命盯着卢扬飞这几日去向的建平应道：“喏。”
“他和她在小酒肆里……呆了多久？”崔明晏坐在公案后，边处理着公务边问道。
“约摸有半个时辰左右，就一人吃了一只烧鸭的功夫。”建平回道。
“一人一只？她还真喜欢吃……那地方叫什么来着？”
“张记烧鸭。”
“给我和弃时也送了？”
建平详细答道：“送了，各送一只，是姜娘子身边的珠圆送到府里的。珠圆回小酒肆的时候，姜娘子便离开小酒肆，直接回姜家了。”
“去继续盯着。”
“喏。”
建平离开后，康和入内说道：“此姜娘子如今也是长进了，往前只给道长送好吃的，今日倒没忘了也得给郎君一份。”
此话说得他跟弃时一样有多好吃似的，崔明晏头也没抬地说道：“悬崖那边的进展，无需建平再盯着，这才让他去盯着卢扬飞。你机灵着点儿，若有进展呈报上来，你第一时间同我说。”
“喏。”康和恭恭敬敬地领命。
同时收到消息的还有应禄：“等卢扬飞再出府，你立刻来禀。”
“喏。”随从胡涞也是受命盯着卢扬飞的人，“郎主，奴觉得……”
“觉得什么？”应禄看了眼胡涞，胡涞是他的心腹，知道的事儿多，连他先是中立，现在却已经倒向二皇子那边的阵营，此事儿胡涞也是知晓的。
“卢扬飞和长安首富的千金姜鸿颇有往来，看他那模样，似是对姜鸿有所企图，毕竟京师出色的女娘虽多，但要像姜鸿那样有着天仙般的容貌，如此出色的女娘却是不多。”胡涞的意思已经很明了。
应禄听懂了：“卢扬飞看中姜鸿的美色，想纳她为小妇？”
胡涞禀道：“依奴之见，卢扬飞应该是动了此念头的，不过他好像是怕太子妃不同意，故而没说出口，只一直在姜鸿面前说立女户的不易，而姜鸿的意思……奴不敢离得太近，他们进了小酒肆之后，奴听到的并不是很清楚。”
“那姜鸿是什么反应？欢欢喜喜地应下了？”应禄觉得该是如此，以区区商户女的身份，能进范阳卢氏的门，纵然是纳，也是她高攀了卢扬飞。
胡涞摇头：“后来两人要各回各府之际，是在街上，奴离得近些了，听到姜鸿的话，其话里话内，都在说她与卢扬飞的人生不同……奴觉得，她是不愿意当小妇。”
“当真贪心至极！”应禄冷笑，“不想当小妇，她还想当正妻不成！纵然卢扬飞被她迷得没了心魂，太子妃也是头一个不会答应，更何况还有范阳卢氏此门阀世族，更是不可能答应！”
“姜鸿一直说她想立女户，想招郎婿上门。”胡涞尽责地把打听到的消息上禀。
“她以为女户是什么？女户是她想立就能立的？可笑！”应禄恼火地斥声道，因着淼淮轩的计划夭折，他对姜鸿是抱了满肚子的怒火。
本来他已经引得卢扬飞到淼淮轩，只等时机一到，就让布好的局展开，让卢扬飞在司丝的诗会上曝出夫子庙闯下的祸，没想到千算万算，他算漏了本来不够资格参加大司农嫡孙女所办诗会，却意外出现在诗会上的姜鸿！
被姜鸿横加一杠，在敞轩里和司丝等四个官家女郎舌战，竟引得崔明晏、楚安宏、卢扬飞等儿郎齐齐围观，此后崔明晏和楚安宏离开，他以为还有机会，万万没想到崔明晏的嗅觉竟是敏锐得很，不稍会儿又让身边的随从回到淼淮轩，带着卢扬飞离开。
他费尽心思设下的局，瞬时全然白费！
“还有，奴在盯着卢扬飞的过程中，奴还无意间听到有两个官家女郎在议论女君与四娘子……”胡涞觉得这个虽无关应禄交给他的任务，但还是觉得应该禀一禀，只是事关区氏与应明月，他禀得有些迟疑。
“议论什么？”应禄起身走到胡涞跟前，“说！”
“议论女君故意养歪庶出女郎，还害得大娘子未嫁前，便先毁了容，导致大娘子再无法嫁入官宦之家，低嫁寒门之后，不到一年便病逝。”胡涞是听到什么就禀什么，“其中，还有四娘子的手笔。”
应禄一直觉得后宅有区氏主持，他省了不少心，特别是看到区氏待嫡女与庶女一视同仁的时候，他是真的觉得他已逝的阿母给他挑的这个正妻，当真当得起应家的大妇。
而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你再说一遍！”应禄不敢相信片刻，要求胡涞再说一遍。
胡涞知晓应禄已然动怒，光听声音都能寒出冰雪来了，他还是硬着头皮如实再禀了一次。
应禄这回听得清清楚楚，他问道：“那两个议论的官家女郎，是哪两家？”
“奴起先不认得，后来奴特意打听了一下，是琅琊王氏的九娘子，以及谯国桓氏的七娘子，她们的阿母与女君时有往来，她们也和四娘子经常在一处。”胡涞既然打算上禀，自然也是预先打听清楚了王河婧和桓观的身份。
“琅琊王氏和谯国桓氏……”应禄喃喃自语地重复了一遍，而后看向胡涞再问，“她们的话，卢扬飞和姜鸿也听到了？”
胡涞回想了一番，几息后肯定地回道：“当时奴在暗处躲着，盯着卢扬飞所在的小酒肆，张记烧鸭就在小酒肆对面，王河婧和桓观闲聊之前，有打量过前后左右，见没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