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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乃困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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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君……”

    崔明宴与弃时在安阳院的北流堂商议完政事,弃时回院去用晚膳,他也要康和去把晚膳摆到小书房,岂知康和却是有其他话要说。

    弃时早就饥肠辘辘,大步往外走,走至离院门口尚有十数步远,便闻到一股子熟悉的香味儿。

    他不禁快走几步。

    味儿是越来越香,他最后几步小跑了起来。

    到院门处,弃时看着摆在院门口的一桌美食,仆侍主,姜鸿吃得甚欢快的场面,他呆住了。

    尔后几个大步,走至桌边坐下,毫不客气地拿起明显多出一双的黑木筷子。

    “唔……好吃!”

    “你这小女娘,真是越来越得小道的心了!”

    弃时很是从善如流,二十多岁不能自称老道,他便自称小道。

    姜鸿很满意其上道,不过她可没忘正事儿:“道长,您去过谢家了没有?”

    “明日便是十月朔日,自然是去过了。”弃时有些不满姜鸿竟对他不信任,“小道不应则罢,应了,那便说到做到!”

    “是是是,是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姜鸿一迭声认错。

    走到院门口的崔明晏恰好听到,这熟悉的一幕,令他嘴角抽了抽。

    她认错,倒是认得不假思索、得心应手。

    “那卦象如何?是吉?还是凶?”姜鸿饭也不吃了,起身亲自给弃时倒酒。

    狗跑得令弃时很满意,令崔明晏脸一沉。

    他转身回小书房。

    康和跟着往回走,有些摸不着头脑,出声问道:“郎君,您不是说要来看看姜娘子到底想做什么么?”

    “无需再看,左右她只关心那一卦罢。”崔明晏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口气儿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康和察觉到了,噎得左脚差些绊倒右脚,数息后看着十数步外的郎君背影,他回过神儿,赶紧追上。

    姜鸿不知崔明晏有出来,在院门内避于视野死角处,又看又听了她言行举止一番,莫名地被气回去了。

    她执着于弃时的答案。

    而说到答案,弃时便不得不认真地打量一番姜鸿,在他认识她以来,便一直在他身旁献足殷勤的小女娘。

    这一正视,头回拿正眼瞧姜鸿的弃时,才发现此小女娘竟是生得有如天仙般。

    姜鸿被瞧得退了两步,珠圆即时护在她身前,双眼睁圆了瞪着弃时。

    “诶……瞪什么瞪!”弃时自知失礼,又拱手一礼,“是小道冒犯了,姜娘子莫怪。”

    “无事。”

    姜鸿知自己有着怎样的一张脸,更知弃时并非故意冒犯,她摇头说着的同时,从珠圆身后露出半张脸来:“道长还没说是吉是凶?”

    “……凶。”

    姜鸿一双眸子顿时亮如白昼,直接从珠圆身后跳出来,蹦至弃时跟前再问道:“那道长可告诫谢务磊于明日切莫去西郊跑马了?”

    “谢务磊近时确有一劫,渡得过,便相安无事,渡不过,便是凶祸连连。”

    弃时未正面回答,说了他卜的卦象所示,他很认真地反问姜鸿:“姜娘子可否告知小道,你是如何知晓谢务磊即将面临凶兆的?”

    又是这个问题。

    崔明晏追着不放,弃时这会儿印证到她所言非虚,也追问起来。

    她要如何回答?

    见姜鸿为难地沉默着,弃时又道:“小道并未说不让谢务磊前往西郊跑马……”

    “道长!”

    “莫急,小道话尚未说完。”

    姜鸿哪里忍得住:“那道长究竟怎么说的?”

    “小道为谢务磊卜得的卦,乃‘泽水困卦’。 ”

    弃时知道自己想要得到姜鸿的答案,必然先得给姜鸿一个她想要的答案:“泽水困卦,外卦为泽,内卦为水。困卦,顾名思义,说明谢务磊即将面临困境,被困其中,无法自救,一时困住,尚有生机,若一直困,则是死路。”

    “虽是困卦,实则已近死卦。”

    姜鸿愣住了。

    前世她只知谢务磊死在一场跑马当中,却不知谢务磊竟是命中注定有此死劫。

    如此,她还能救得他么?

    民不与官斗,人不与天斗,可哪里是不想斗,而是斗了,如以卵击石,惨败无疑。

    久而久之,趋利避害的本能,便让弱者自然而然地苟全自身。

    “你放心,你既是想报谢谷婠之恩,那小道此行,乃你一手促成,不管谢务磊听不听小道的话,明日有无乖乖待在谢家,不出府门半步,结果何如,你的恩情,都算是报了。”

    “只是,泽水困卦,乃四大凶卦之一……”

    弃时顿了顿,终是道出实言:“想要破解,难矣。”

    姜鸿脸色有些不好:“道长之意,是、是……谢务磊即使明日不去跑马,避过了西郊之险,亦有可能避不过其他的危险?”

    若真如此,那前世谢家一连串的祸事,还是因着谢务磊之死而躲不过么?

    那她想报谢谷婠前世的恩情,是不是报不了了?

    “道长!就没有办法能保住谢务磊么?”她一着急,伸手抓住了弃时的手臂。

    弃时眉一皱,她反应过来,赶紧放开。

    “你着什么急?即便你想报谢谷婠的恩,那真挽不回谢务磊的死局,他死了,谢谷婠可还活着,虽胞弟早夭,她会伤心难过,可这不妨碍你的报恩。”

    话糙理不糙。

    弃时所言,撇开她对前世的先知不说,确实如他说的,谢务磊死不死的,只要谢谷婠还活着,便不会妨碍她报恩。

    “道长不知……”

    姜鸿一无精打采地开口,弃时的耳朵即时竖起来。

    郎君可交代他了,有机会得套出姜家女娘为何会这般笃定谢务磊会在明日死于西郊跑马,又为何谢务磊若死,谢益志会跟着闯下大罪的真正缘由,更要套出她为何会那么了解谢益志的脾性行事。

    郎君交给他的这个任务,眼见姜家女娘就会说了,谁知她嘴张了张,又闭上了。

    弃时一口老血闷在心里:“不知什么?”

    她重活一遭之事,到底不能说,无法说。

    姜鸿摇摇头,再无往下说。

    桌椅是从弩思院借来的,弃时吃好喝好,珠圆收拾了残羹碗筷,去还桌椅,姜鸿一个人站一边出着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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