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该放手
“从看账册开始，女儿要学会自己掌管姜家所有产业！真正成为姜家之主！”
而非像前世那般，由三个大掌柜，以及数十个小掌柜，代她行东家之权。
到头来，她只是一个只管收钱，对自家产业进项两眼一摸黑，连账册都看不懂的外行之辈，纵然被底下的大小掌柜联手欺瞒，瓜分她姜家之富，都不自知的无用之主！
翌日一早，姜鸿就让珠圆去崔府打听消息。
姜民富对突然甚有主见，且勤奋起来的闺女，他着实忧心忡忡，一整夜没睡个安稳。
一早又听到云森来禀，说珠圆又出门给闺女办事儿去了，他双手互拢入袖，一口气儿闷在心口上，不由自主地摇头叹气起来。
“郎主，女郎想要招赘郎婿，其实也并非不可。”云森知晓姜民富在担心什么。
“我是怕她有此心，却无此能力啊。”
自家闺女养到十六岁，跟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在金窝银窝里养尊处优，好好享清福可以，真要打理姜家产业……
不是他看不起自儿个闺女，实在是长这么大，她都对经商毫无兴趣。
突然想学，不止他吓一跳，云森此看着他闺女长大的家生老仆也吓一跳。
只是云森接受速度比他快。
姜民富越想越烦躁，一烦躁就想到珠圆：“你去，到府门亲自守着去，珠圆一回来，你探探口风，看琰琰又让她干什么大业去了！”
珠圆一回来，便被云森拎到一边审问。
完事儿回到千弓院，珠圆如实上禀：“……云管家说，是郎主让他特意问奴的。”
“无事，阿父想知道你的行踪，无非是在担心我。”姜鸿也不想让阿父太担心她，那让阿父掌握一些她的行事，亦无不可。
“弃时道长可有去谢家？”
“没有。”
珠圆摇头，她从一早守在崔府大门外到现在快要正午：“奴怕奴一个人守着，有看差眼的时候，还特意使了银钱问门房，门房也说道长没出门。”
没出门？
珠圆去传膳，到姜鸿吃完，她还在想弃时为何还不去谢家。
这件事儿一刻不落到实地，她的心就一刻不安。
晃晃悠悠过了两日，到了九月最后一日。
这回姜鸿再坐不住，她亲自出马。
但到崔府却没遇上崔明晏，更没找到弃时。
神情萎靡地回到家，姜鸿迎面撞上姜民富的黑脸：“你又去崔府做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不是说要从下月初，和阿父好好学如何看账册，如何掌管好姜家的产业么！”
姜鸿眨眨眼：“阿父，您信不信琰琰？”
“……当然信。”
“那阿父便不必担心，该适时放手的时候，便该放放手。”
姜民富还想再言，却教姜鸿迅速堵住：“女儿总要长大，总要自己去飞，阿父不能因着怕琰琰会飞到半道摔下来，便把琰琰的翅膀折断。”
“阿父哪儿有折……”
折断你翅膀……
到底没再说下去，姜民富缓了缓语气，脸上的黑沉也散了大半，眼底眉梢爬上忧愁：“你说得对，阿父总要老的，姜家总要交到你手上……”
“阿父护不了琰琰一辈子。”
姜民富伤心难过的样子，让姜鸿的眼泪差点儿落下来。
上辈子是她错得离谱！
若非如此，以阿父对她的着紧，如何会在后来那般狠下心，对她弃之不顾。
“阿父……”
姜鸿上前抱住姜民富，泪就这么掉了下来，染湿姜民富的前襟：“阿父放心，琰琰会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
听出闺女声调中的哽咽，不必看也知道闺女又哭了。
他发现自从闺女拒绝楚家那花瓶之后，他家琰琰是越来越爱哭，动不动就得在他跟前掉金豆子。
看来琰琰是真的爱慕楚安宏极深。
即使亲口拒亲，也始终放不下。
父女俩拥抱着，温情在彼此流动着。
彼此却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天差地别。
上晌到崔府没找到人，午后姜鸿又带着珠圆出门，直奔崔府。
因着有崔明晏的命令，一日来两回，门房倒也没不耐烦，皆让姜家马车进到崔府二门。
再次来到弩思院，弃时依旧不在，姜鸿没能进弃时的居所。
她索性就在弃时屋前等着。
主仆俩等了一下晌。
金乌渐西，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崔明晏总算回来了。
珠圆一直在门房处守着，一见到崔明晏的马车，弃时果真跟在左右，即时飞奔回弩思院，与姜鸿禀告。
“那道长有回院的意思么？”姜鸿问道。
珠圆回想了下：“好似没有……崔郎君好似与道长还有要事儿要谈……”
姜鸿立马二话不说，提起裙摆就往安阳院跑。
珠圆慢一拍，也提起裙摆跟在后面跑。
“女郎莫要跑！小心别摔了！”
到底晚了一步，姜鸿被拦在安阳院院门外：“你让我进去，我就问弃时道长一句话！”
拦她的人不是康和，也非是建平，公事公办的样子，只摇头一个动作。
“那劳烦通报一声，可否？”姜鸿退一步问道。
还是摇头。
姜鸿无法，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只能在院门外干等着。
崔府内，她认识的人并不多。
除了崔明晏，还有康和、建平之外，她就认识弃时，还不如珠圆认识的多。
珠圆还比她多认识几个轮值的门房。
“女郎，您饿不饿？”珠圆看着天色已晚，晚膳的时辰都快过了。
“饿……”姜鸿瞧了眼守在安阳院门口的两名崔府下人，“你去庆欢楼买个席面，中等的就行，直接送到这儿来。”
珠圆看了看院门口：“到这儿？”
“对，就摆在这院门口。”
听到她这话，俩男仆依旧目不斜视，可见平日里，崔府对奴仆管教甚严。
“喏。”怕饿着自家女郎的珠圆几乎是小跑起来。
她以最快的速度去庆欢楼买回，又领着庆欢楼的两名伙计提着两个大食盒回到安阳院前，姜鸿仍等在院门口。
珠圆看着空无一物的院门口，一脸苦相：“女郎，这要怎么吃？”
无桌无椅，如何搁放吃食？
姜鸿露齿一笑：“这还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