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章 沉香卷 告白
春昼寒短,柔光散落在少女稚嫩的睡颜上,似是蝴蝶遇风轻颤,那蝶翼般的睫毛颤动着,睁开了琥珀色的双眸。她躺在一楼雅阁的贵妃椅上,好生惬意。
“醒啦?”宋晋阳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揉了揉昏沉的太阳穴。“嗯。”
宋晋阳道“小年糕,过了今年春天你就二十四了。”
姜年看了他一眼道“然后呢?”
宋晋阳盘腿坐下,微微仰着头看着贵妃椅上的姜年。“诶,你有没有中意的小郎君啊?我看楚…”
“他不行。”他话音未落,却被姜年无情的打断。
宋晋阳沉了沉眼眸“啧,男人不能说不行!”
姜年“……”搁着跟她开车呢。
宋晋阳看着毫无生气的姜年,心中尽是无奈。他何尝不知道姜年喜欢的是谁,她看霍筱的神情和举动,和葵娘看姜澜如出一辙。可那霍筱,终究是个不知道底细的主。就连楚毓都看不透这个人,他实在不放心姜年。而那霍筱那隐约的压抑感,更是让宋晋阳觉得不自在。这才是让他觉得奇怪的地方,就算是谢龄都不能给他那压抑感,霍筱,霍筱,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宋晋阳正想着,突然发现姜年在叫他“晋阳兄?晋阳兄?”
“啊?”宋晋阳猛地回神道
“你在想什么呢?”
他浅浅地笑了笑“没什么。”
姜年道“你怎么也问我这些话题?我已经够烦了。”
她不满地嘟哝着。她这个年纪的官家小姐,都已经当妈了。就连前年见过的盛月,也已经做了东昌伯爵府的主母。姜澜爱惜她,允许她自由恋爱。但同时又不放心她,给她物色了许多世家公子。无论是新贵还是世袭官员,统统让姜澜看了个遍。她知道,其实姜澜最满意的还是楚毓,可他从未让楚毓与姜年相亲。姜年也曾问过姜澜,为何挑来挑去,不挑个最好的呢?
姜澜回了她一句“你配吗?就你那三脚猫学问,我都觉得高攀人家!”
姜年撇了撇嘴,她就开个玩笑嘛。姜澜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无奈,让姜年自己去解决自己的婚姻大事。
“这一年内你自己想办法把自己的婚姻大事解决了,爹知道你想要自由的恋爱,若是过了这一年你还未曾完成自己对自己的责任,那我也只好与静安一同履行诺言了。”
“什么?!”姜年大憾,与韩夫人履行诺言,那不就是让她嫁给韩栖吗?
“反正静安不是巴不得你嫁给她儿子。你小时候不是也挺喜欢韩栖那小子的吗?。”
“那是小时候!”姜年愤怒道
姜年想了想霍筱,摇了摇头道“好,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自此姜年便发愁了,她虽是不在意西京官眷们的闲言碎语,但是姜澜是个死守诺言的人,就连静安公主那离谱的玩笑,他也要当真。她知道,要是今年追不到霍筱,她就真的要嫁给韩栖了。
之后她便经常去玄武门蹲点,可不知为何,见到霍筱的机会总是很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情报有误。好不容易等到谢龄举办的国宴会,她在宴会上终于见到了霍筱。少年终是长成了玉树临风的青年。他身上的那缥缈的气质少了几分,更是多了几分烟火气。让她越发觉得亲近。
在皇宫的太液池,她叫住了霍筱。那天晚上月色盈盈,池中的荷花也在晚风中微微摇动着身姿。送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药香。
她拿出一个自己做的香料包道“霍公子,这是送给你的。”
霍筱没有接下,他疑惑地看着姜年道“你是……尚书大人的女儿?姜姑娘?”
姜年僵住了笑容,她从未想过是这般情况,她颤抖着朱唇道“霍公子……不记得我了吗?”
面前雪青色衣衫的青年皱着眉摇了摇头。
姜年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忍着泪意道“可我们不是朋友吗?”
霍筱静静地看着她,毫无情绪说道“不是。”随后便头也不回的与姜年擦肩而过。
姜年握紧了手中的荷包,她可以感受到香料的模样,明明是柔软的荷包,却好像握着刀口一般生疼。
听到霍筱这番话,姜年更是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犹如断线的珍珠,簌簌地往下掉。她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
自此打击后姜年越发消沉,但是宋晋阳却说他与楚毓越发熟络了起来。是不是还带着霍筱,去游猎或者切磋。她多羡慕啊,她只恨自己不是个男儿,这样他也能在那广阔的天地间,有着自己的一束荣光。琅環书楼的生意逐渐冷清了起来,似乎是因为战火纷飞。西京城内人人自危,倒是没几个人出来看书了。
不久后前线传来楚毓设计吞下敌国五座座城池的捷报,西京内才热闹一些。武相一位空置已久,不少官员都举荐韩栖担任,可韩栖却自己拒绝了。敌国的不断进犯,疯狂踩着谢龄的底线。不知为何,谢龄竟派了楚毓一同跟韩栖上了前线。这一举动让无数人大跌眼镜,不少人揣测谢龄此意,是否是要给楚毓更高的权利。可帝王不是最厌功高盖主吗,姜澜同姜年说起时,也只是对他那些同僚们摇了摇头。他们还是不够了解谢龄。自楚毓走后,文相的政务都落在了霍筱身上。
若是以前,姜年还能遥远地在西南城楼看到几次下朝的霍筱,可最近她都不曾遇到过。打听一番她才知道,霍筱政务繁忙,索性就住在了翰林苑。可她也未曾想到,太液池那一面,竟然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姜年有时候觉得可笑,西京内王公贵族歌舞升平,而前线和边疆的百姓们却在忍受战火的煎熬。她越发看不起那些纨绔的世家公子,就算是与姜澜的一年之约到了要嫁给韩栖,也不愿意接受那些纨绔子弟的追求。
“姜年,你别不识好歹。”
姜年这才仔细的打量这个被她拒绝的世家公子。哦,是瑨王家的小世子。
“敢问小诗世子,知道不识好歹怎么写吗?”
小世子被她气的一呛“你!你不过就是个血脉残血的残废罢了,怎么可以轻视本世子。”
她无视着他的挑衅,依旧做着手中的药香荷包。
不知那小世子喋喋不休了多久,待到她抬头望时,已经不见了人影。
她摩挲着真丝荷包上的刺绣,竟咳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