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两人从如兰的院里出来，沿着小径一直走，珠珠踢了踢地面的一颗小石子，将它踢出去老远，道：“这谎言让她圆得挺好，这吴鑫再忙，也不可能不来看孩子吧，这同一个屋檐底下，抽个功夫的时间总是有的，问题应该就出在这里。”
落尘道：“这管事应该就是一个突破口。”
两人决定去打听一下孟管家的事，而那些丫鬟也毫不吝啬事无巨细的说了许多。
这位管家孟宁从小就跟在吴鑫身旁，很得吴鑫器重，之后又学着打理生意，可以说成了吴鑫的左膀右臂，但和吴鑫差不多大的年纪，却一直没有娶妻生子，府里的许多丫鬟都曾明示暗示过他，可他却从未多看过一眼。
之后，两人来到了孟宁家中，孟宁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妹妹，是他妹妹接待了他们，年老的父母因丧子伤心过度而双双病倒了。
孟宁的妹妹脸色也很难看，不过还是提起精神招待了他们，性子倒很是随和，知道他们的来意之后，很愿意配合调查，希望他们能尽快找到凶手，让他兄长在九泉之下得以安宁。
珠珠直接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那个问题：“你兄长为何到了适婚年龄却还孤身一人，你知道这背后的原因吗？”
女子叹了声气道：“兄长人品性情长相都是上等，父母背地里给兄长相看过许多姑娘，都被兄长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先前我也很不理解，现在却终于知道他为何迟迟不愿成婚了。”
说着女子从一个木柜里拿出来一本靛蓝色的册子。
看着她手中的册子，珠珠问道：“这是什么？”
女子道：“这是我兄长每日随手记录心情的册子，我从这里面得知，原来他一直喜欢一个女子，可这女子是有夫之妇，他只能远远望着，远远守着。”
珠珠从她手中拿过册子，问道：“那册子里有没有说过他喜欢的人叫什么名字？”
女子摇了摇头，珠珠翻了翻，看着那些深情的文字，这是爱到了骨子里，却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敢写下来。
从孟宁家中出来，两人慢慢在路上踱步，珠珠笃定道：“这孟管家喜欢的人就是如兰。”
他轻轻瞥她：“何以见得？”
她道：“首先第一点，孟管事喜欢的是有夫之妇，第二点，方才你在屋中有闻到一股栀子花香么？”
他看着她，眼中逐渐出现了然的神色。
她又道：‘这栀子花香是从那册子里散发出来的，我翻开时，看到了里面的栀子花瓣，虽然已经枯萎，不过那香味犹存，而如兰的院中就有一棵栀子树，要说这两者之间没有联系，似乎不太可能。还有这最后嘛，就是吴鑫和如兰两人之间发生了争吵的这件事。”
少女的眼睛闪烁着一抹光彩，他眸光定定看着，竟舍不得将目光移开。
她微微低垂下眼睛，躲开他的目光，道：“不过这样一来，这吴鑫的杀人动机最大，但奇怪的是，他落落大方的根本不像凶手。”
他沉吟稍许：“会不会是如兰？”
珠珠抬眸望着他黑润的眼眸：“有可能，如兰若只是图一时之快，被发现之后又想保住家庭，但又怕孟宁缠着他，所以干脆就下了狠手。可即便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是凶手，似乎都没有必要将所有奴仆都杀死，所以这背后到底还藏着什么？”
她忽然又想到了一点，道：“落尘，我觉得如兰应该不会是杀害孟管家的凶手。”
他轻轻嗯了声等着她继续说，她有些泄气道：“如兰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么可能杀死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子呢？那脖子都几乎被掐断了。”
“那她要是个妖呢？像我们一样吃了收敛妖魔之气的丹药呢？”
“可妖杀人需要这样麻烦吗？”
“或许是伪装？”
珠珠想了想：“好像也有些道理，那要不，我们夜探如兰的院子？”
落尘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握住了她的手：“你最近的心思全都在这上面，是不是可以放一放，缓解一下紧绷的心情。”
“可快点找到这杀人案的凶手，就能早日找到玉芙苓。”
“现在这样不是也挺好。”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此时两人正漫步在一处空旷的草地上，远处开满了白色的茉莉花，一阵风吹来，馨香满怀，侵入肺腑。
他拉着她就地而坐，身后是一排翠绿的大树，两人靠在同一棵大树上，那微微有些紧绷的心倏然放松下来。
珠珠微偏过头，靠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闻着他身上独有清新气息，茉莉的芳香也时不时传来。
而他将她拥在了臂弯里，等她睡着后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若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该多好，没有玉芙苓，没有魔豆，没有她师尊，没有什么魔界修仙界，他们就是一对普通的凡人，可做凡人对于他来说亦是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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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骤热的温度降了下来，落尘和珠珠来到了如兰的院子，两人使用了隐身术，就坐在院子里的那棵两米多高的栀子树下，而远处的屋里亮着莹莹暖光。
珠珠时不时能听见里面吴春的声音，她随意瞥向落尘，却发现他正看着她。
两人用密音传话，珠珠迟疑道：“你，你看我干嘛？”
落尘靠近了些，珠珠往后退了一些，这人要干嘛？
他却抬起了手，从她发上拿起一片栀子花瓣。
看着他手中的花瓣，还有他一直维持原样一动不动看着她，总觉得他的眼睛就像黑夜里的狼，发出幽绿的暗光，而她仿佛就是他看上的猎物。
她的心倏地紧了紧，害怕他这样的目光，于是转过头，而他却把她的头扣住，让她直面着他。
“落，落尘，此时不合适吧。”珠珠舌头打颤，话都说不圆了。
他声音有些嘶哑：“什么不合适。”
“额！”她哑口无言，幸好此时天黑，他看不清她的脸，也幸好此时屋里有了异样，她指了指房间的方向。
两人同时看了过去，只见窗户上出现了一个影子，那是只狐狸，可这只狐狸却只有一条尾巴，其余八尾全都断尾。
两人确认这只断尾狐就是如兰后，才走出了院落，珠珠缓缓舒出一口气来：“没想到她真是只妖，还是只狐狸，你说这狐狸与这幻境有什么关联，难道是这只狐狸曾经经历过的，所以把她的那些经历放入到了这幻境里头来吗？而这只狐狸是不是因为受了伤，所以才突然起了伤害这些人的心思？”
话音才落，他忽然把她按在了一处墙壁处，而这时两名丫鬟提着宫灯走了过去，他们现在虽然是隐身，可隐身一样会碰撞到人。
两名丫鬟在说着什么，仔细听，似乎还是在说如兰。
一人道：“我们夫人就是身子差，否则要是再生个男孩，一定更得家主的喜爱。”
“可不是，上次就有人在家主面前提起过这事，还是一直跟在家主身边的老人说的，说家主这么大的家业，应当有个主事的儿郎才能接管这些产业，还说夫人要是身子弱，纳一房妾氏来生也是可以的，家主后来狠狠斥责了他，这事才作罢。”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珠珠与落尘对视了一眼，眼中有了答案，如兰有了杀那些家奴的动机。
而此时，两人隔得很近很近，他的身子几乎挨着她的身子，而他那种灼灼的目光又来了，眼里仿佛燃烧着一簇小火苗。
她垂下了眼，还是能感受到那倒炽热的目光，还有他浑身将她裹住的清冽味道。
她轻轻推开了他，从他臂弯下走了出去。
他看着走远的背影，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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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来到了吴鑫的书房，正在书案前查看账本的吴鑫起身迎接，无事不登三宝殿，一见两人神色，吴鑫就知道是已经发现了什么，给两人泡了一壶茶，袅袅茶香萦绕了整个屋子，他才正襟危坐在那，看向两人问道：“二位仙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落尘向来沉默寡言居多，珠珠看了眼茶杯里浮起的栀子花瓣，问道：“这栀子花茶是尊夫人做的吧！”
吴鑫本来无表情的脸上忽然一愣，人不会无缘无故提到一件事，而提到那就和这事有关，他点点头：“我家夫人平日里也就喜欢弄些这样的花花草草。我让她和我学些简单算术她都不肯，我忙时还得让管家帮忙整理。”
珠珠笑道：“或许女子天生不喜这些，吴公子和尊夫人是怎么认识的，不介意说说吧！”
吴鑫心里涌上来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此时他将那种不好的预感压了下去，尽量像平常一样说话：“我对我家夫人一见钟情，那时候心里就想，就是她了，但我们并没有什么浪漫的过完，好像她会跟我在一起，就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她跟随我走过了大江南北，不管我是平穷时还是现在的富有，她都没有，没有变过。”
珠珠自然听到了他说到后面的迟疑，又问道：“那你和尊夫人在一起那么久，就没有发现尊夫人有什么异常吗？”
吴鑫一听这话，终于忍不住道：“仙师有话直说便是，吴某这心里七上八下，也没有心思再说些别的。”
珠珠与落尘对望一眼道：“尊夫人是只九尾狐，吴公子知道吗？”
吴鑫心里头狠狠一震，一脸不可置信道：“这位仙友说什么笑话，我和夫人一起这么多年，她怎会是妖。”
“不止如此，你们的孩子也是半人半妖的血脉。你没发现，是因为她们隐藏得好。”珠珠虽然不忍心说出来，可到底要告知他。
“不，不会的，如果我夫人是狐妖，那我怎么还好好的，狐妖是不能和凡人在一块的。”吴鑫语无伦次，不知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妻子是妖，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妻子杀了人。
落尘轻飘飘一句话传来：“因为这世上有能让你不受妖影响的灵丹。”
吴鑫的最后一根稻草仿佛就这样被压倒了，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着。
珠珠最后道：“吴公子，尊夫人应该就是杀害这些人的幕后凶手，九尾狐本来有九条尾，但你夫人不知为何只剩下了一条尾，所以她可能不能冒着生命危险，用最后一条命再给你生儿子，而这也是她杀害那些仆人的理由，听说有仆人曾经在你面前挑唆过，让你另纳妾室生儿子。”
“不不不，仙师，你是因为不了解她，她就算是妖，了不会去杀人，因为她连一直蚂蚁都不会轻易踩死，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吴鑫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吼出声，已经失去了理智。
珠珠看了眼他，轻声道：‘吴公子要不先冷静一会。’
说着两人就走了出去，给他留一个接受的时间和思考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