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寻丹问炉
她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想到此处她便不由得挥动着双手，掌心拨水，引起一番响动。
郭九听见了声音便往她这处看了看，瞧见那水中一点龟时不由得笑道：“君上还有如此闲情，只是这小龟怎么瞧着比别的黑一些。”
盛九天也往她这个方向看了过来，漫不经心地说着：“黑一些就黑一些罢，我瞧着欢喜就行。”
郭九颔首，跳过这个话题与盛九天谈起别的事情来。
她都要死了哪还有闲心管别的事情，一心想着赶紧打消盛九天妄图冒险的念头。
她趴在瓷缸边扒了又扒，终于攀住了瓷缸的边沿。
纪丰暖用力得脖子都伸得老长，终于翻过了瓷缸落在地上。
她本想念术成人，转变又想到郭九先生还在屋中，若是此时成人怕是不仅会被盛九天嘲笑还会让郭九先生因此对二人产生误会。
再三思索后，纪丰暖以龟的形态爬向盛九天。
挠了挠盛九天的玉靴，盛九天头也不低地弯腰将她拾起摊在掌心中。
纪丰暖在他掌心写着“不要去”三个字，他却无动于衷，专心致志的和郭九商讨着。
纪丰暖间见他不理便顺着他的手臂钻进他的怀中，准备在他的胸口继续写字。
盛九天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后不动声色地将她从怀中捞出来重新握在手上。
纪丰暖顿了顿，瞅见了他因为说话而上下滚动的喉结。
她再次顺着他的手臂而上，直到他的肩头。
盛九天见她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也就没有出手阻止，任由她待在自己的肩上。
纪丰暖才不会止步于此，摇了摇短小的尾巴向着他脖颈处爬去。
伸出龟手在他的肌肤上写字，盛九天也只是头往她这边一侧，没有格外搭理他。
纪丰暖被忽视得有些心急，脑子里刚闪过一个极端的主意便做了上去。
她一口咬在了盛九天的脖子上。
盛九天吃痛地轻哼了一声，用法力将她的头轻轻弹开。
“君上，怎么了？”郭九不解地看着面前的一人一龟。
“无事，先生你继续说。”盛九天抬手将衣领往上提了提遮盖住被纪丰暖那只龟咬出的红印来。
郭九看了眼还盘桓在他肩头的乌龟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说道：“君上养的这龟倒有意思，仿佛通了人性一般。”
“一只小龟哪有先生说得那么好。”他一边说一边看肩头的龟一眼。
“别的倒没什么事了，万望君上保重身体，妖界复明一事还要全倚仗君上。”
“本座记得。”
郭九拜礼后离去，在他离开后盛九天一把逮住了在他肩头“调皮捣蛋”的小乌龟。
“小乌龟，人都走了你还不打算变回来吗？”
小乌龟挥了挥爪子。
盛九天爽朗一笑，轻点了一下她的龟壳，她便变回了人形。
“为何想起学这化形之术？”
“当然是因为想要自由控制自己的形态，不受他人摆布。”
“哦，这话听起来是在怪我？”他眉目疏展，唇角带上了笑意，“不如，我教你这化形之术，当作我的赔罪？”
纪丰暖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却故作不情愿的说道：“那好吧。”
盛九天重新给她讲了术法的咒语和运功的关键，将尾娘所教缺漏的地方也一一补齐，每一招每一式他都讲得清清楚楚，凡是她不懂的地方他还亲自上前示范。
纪丰暖学得极快，在他的带领下于人形和炭身之身来回切换对纪丰暖而言已是信手拈来
的事情。
在二人的交谈中纪丰暖知道了尾娘的化形之术是杜川所教，而杜川的化形之术是盛九天所教一事。
那她如今被盛九天亲自指导出师后岂不是要比尾娘还要厉害一些。
只是这般想着，她练习的认真度又上升了几分。
盛九天看着面前的女子深感欣慰：“还算有天赋，为何在碧水河下时不认真修行？”
“周围的兄弟姐妹都不爱修行，所以哦我也不把修行一事放在心上。”
“也罢，如今好学也不算太迟。”
纪丰暖笑盈盈地看着盛九天才想起自己刚刚想做的事情，神色霎时严肃了起来，盯着盛九天说道：“若没丹药君上不许擅自使用刚刚郭九先生交代的方法排出体内他人之气。”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炯炯有神的杏目和为了伪装严肃而向下撇的嘴角，无不昭示着她的可爱。
“我自有分寸，不会让危险降临在我的身上的。”
纪丰暖：“……”她怕的是无妄之灾发生在她的身上。
此时的盛九天只觉得她可爱，竟忘了窃听她的心里的声音。
“君上，”她见他眼神越发温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出声唤回了那人的神思，“我可以帮你炼制丹药，你忘了，我是炭，还是一个会火术的炭。”
妖界没有光，没有明火的日子习惯久了，他下意识地就忽略了面前这妖，是一块炭。
是一块会火术的炭，是一块每天都想燃烧自我的炭。
“不行。”
他想也不想的开口拒绝，打破她期盼的泡沫。
“为何？”
“一来，妖界若见明火会引来天雷；二来，你的法力未必能催燃炼丹炉，你若受伤我不也跟着中招了？”
“我还不是自有分寸！”她扬起脸反驳道。
盛九天不再与她说话，背过身去，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他所担心的并不是他刚刚所说出来的那些。
纪丰暖在妖界燃过明火，虽引来了天雷可勒却并没有劈她；她的火术能破他的结界，在火术这块她的法力是绝对能催燃炼丹炉的。
他害怕的，是别的——
他不敢深想，捏着山根揉了揉才将心中幻想出来的事情放下。
盛九天放下的是担忧，纪丰暖却不敢放下。
她的内心恐惧死亡，更恐惧看到死亡。
尤其是在秦淮目见了柳儿与雀之的陨灭后，血液温暖的触感至今仍令她心悸。
她不希望盛九天出现危险，她希望他的闭关是顺利的，万无一失的。
放眼整个妖界，貌似她是唯一能做到这样的人。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掉转脚步往尾娘的房间寻去。
“你要催燃炼丹炉？”尾娘惊讶地放大了声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停在屋脊的灰鸦也被她的大嗓门吓走。
“嘘——”纪丰暖小心翼翼地看着尾娘，说道，“可我既不知道炼丹炉在哪儿也不知道君上需要的是何种丹药。”
尾娘缓缓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桌上：“照你说的郭九先生应当知道君上需要的是何种丹药，但是这炼丹炉……位置我倒是知道，可这炼丹炉已经万年无人使用过，也不知道还好不好使……”
“无妨，只要尾娘愿意带我去就好。”
“君上闭关近在眼前，你接下来的打算是如何？”
“我先去墓桑山找郭九先生要份炼丹的药方。”
“那你如何去墓桑山？”
“我带她去。”
突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二人双双看向来者，竟是杜川。
“该死，我怎么忘了关门。”尾娘低声咒骂着站起了身，而后又对着杜川问道：“刚才我们的对话你听到了多少？”
“全部。”他倒是直言不讳，回答完尾娘的话他又将目光落到纪丰暖身上，“墓桑山，我带你去。”
纪丰暖在他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杜川没有食言，隔天便御剑载着纪丰暖去到了墓桑山。
纪丰暖看着他熟稔地御剑姿态忍不住问道：“杜护法的御剑之术可也是向君上学的？”
“是的，姑娘慧眼。君上授我法术即是有恩于我，所以为君上做任何事情我都在所不辞。”
纪丰暖点了点头，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到盛九天教他化形之术的模样，虽严肃但却格外的温和有耐心。
“纪姑娘，郭九先生会把方子给我们嘛？”杜川收了剑忧心忡忡的问道。
“也只能先去求他看看，若他软的不吃我便只能来硬的了。”
“姑娘所言‘硬的’为何？”
“一把火烧了他的藏书房，逼他交出方子来。”
杜川讪讪地笑着，顺便往边上稍稍站得离她远些：“纪姑娘真是有勇有谋，我们往前走吧。”
二人轻车熟路的到了郭九先生的小院前，纪丰暖敲了敲门，屋中便出来了一人，头上戴着斗笠像是要出门的模样，一边上前一边说着：“老夫还怕你们不来，竟是我多虑了，二位请进吧。”
纪丰暖和杜川跟着郭九进了他的院落之中，要进屋门的时候郭九将杜川拦到了门外：“老夫还有话要与纪姑娘单独谈谈。”
杜川知趣地迈下台阶，面前的房门吱呀一声关上。
刚进屋中纪丰暖便闻见了一缕不同寻常的味道，淡淡地，又沁人心脾的异香。
“先生为了迎我们还准备了‘礼物’？”
郭九一愣，而后笑着摸了摸胡须：“姑娘好灵的鼻子。老夫正是准备了礼物迎接姑娘的到来。”
纪丰暖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姑娘请。”郭九说着推开了里屋的房门，将手一挥，屋中的木桌上摆放着十几样整整齐齐的药材。
纪丰暖的瞳孔在倏忽间放大，眼眸中闪过震撼和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