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雪
今年的秋季不寻常的短，像是夏和冬的过渡，冷空气骤然袭来。
这周的功课很多，加上答应了杜潇吟的画，闲余时间，邹旭启一直待在宿舍。
两人也未见面，唯一的交流就是在周日早上，杜潇吟发来信息，为她昨天晚上的情绪失控道歉。
直到周五，邹旭启才将画画完，拿起手机想约个时间拿给她。他不想约在学校，而是想借这个机会陪陪她。
x：晚上有时间吗？
消息刚发出去，杜潇吟很快回了句“有”。
“那去河堤公园走走，顺便把画拿给你。”
“好。”
邹旭启发了个时间给她。
窗外大风呼呼地刮着，连窗户都被刮得一直响。
邹旭启顺手拿起床上的黑色羽绒服，将画放进书包里，拉上链子，去食堂打饭。
天色渐暗，邹旭启考虑到昼短夜长，约了晚上六点。在食堂匆匆吃完，便打了辆车往河堤公园去。
路上车水马龙，正值下班的高峰期，道路都被堵死。邹旭启低头看看手表，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
“师傅，还有多久啊？”
“看着形势，起码还得二十分钟。”司机握着方向盘，不耐烦地回答。
邹旭启看了看前面的路，嘴抿成了一条线。
“师傅，我在这下车就行，多少钱？”
“诶，小伙子，这还挺远的嘞。”
“没事。”
见他没有动摇，司机便报了个价。邹旭启付完钱，便打开车门匆匆走了。
杜潇吟坐在湖边的草地上，双手抱膝，对着天空发呆。
肩膀突然被人碰了一下，她一惊，回过头，对上邹旭启的眼眸。
杜潇吟展颜，眼里全是笑意。
“不好意思，来晚了。”邹旭启在她旁边坐下，将书包放在腿上，拉开链子，把画拿了出来，递给她。
她感受到他沉重的呼吸声，便问：“你跑过来的吗？”
“嗯，路上堵车。”
杜潇吟点点头，接过来看了看，是一幅深色的油画，上面画着月亮和海面，还有坐在旁边的一个女孩。
“你什么都会啊。”
邹旭启失声一笑。
“学了一点而已，还没有深究。”
杜潇吟将画收了起来，放在旁边。
“那个，上次的事，你别被我吓到。”杜潇吟缓缓开口，避开他的视线，“当时有点控制不住。”
“不是道歉过了吗。”邹旭启转头看着她。
杜潇吟抱着双膝，头发自然地垂下，从肩膀到手臂，耳根也被冻得通红。
她很白，五官也十分精致。她长着一双杏眼，鼻尖微翘，睫毛密而长，是很温柔的长相，不带任何的攻击性。
杜潇吟被他说的不好意思，莞尔一笑，将脸埋在了手臂里。
忽然，杜潇吟的脸上好像被什么东西滑过，她抬起头，天空一片雪白。
“下雪了！”她激动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邹旭启这才发现，伸出手，一片雪花静静地躺在上面。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常要快，要急。
雪花缓缓飘落，掉在了少年的发丝间，像一簇簇白色的花，显眼而又惹人怜爱。
杜潇吟忽然抬起了手，轻轻拨开他的头发。雪还未融化，从他身上滑落。
邹旭启一颤，看向面前的人。
她微微地笑着，眼睛弯成天上的月亮，双颊通红，头发顺顺地垂下来，挡在了双肩。
她太美了。
这场雪仿佛是为她而生。
邹旭启的手也微微泛红，关节分明而又修长。他缓缓抬起，靠近她，感受她呼吸的频率。
杜潇吟的脑子嗡的一下炸开。
他双手拿起她背后的帽子，轻轻地盖在了她头上。
羽绒服的帽子通常有一圈绒毛围边，绒毛蹭到她的鼻尖，蹭得发红。
冷意瞬间全无。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靠近而脸红带来的热意，还是帽子盖住了初雪的寒冷。
她只知道，在那一刻，她喜欢雪，喜欢冬天。
喜欢他，非常非常。
回到宿舍，邹旭启将书包顺手甩到旁边的椅子上，直直躺到了床上。
他伸出一只手盖在眼睛上，心脏砰砰直跳，像下一秒就要呼之欲出。热气烧到了耳根，烫的他脸红。
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触碰她，而她也没有抗拒。
忍受不了发烫的脸，他径直坐起，刚好对上连或和沈庭同时瞪大的双眼。
六目相对，沈庭的嘴缓缓张大。
“我靠，咋回事啊？”
连或反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邹旭启忍不住笑，摇了摇头。
“没什么。”
“怎么可能！”沈庭扔下手机跑了过来，坐在邹旭启身边，“你以前不这样的，到底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沈庭啧了一声，双手捧着他的脸，冷气随之袭来。
“冷不冷？”
邹旭启点头。
“这就对了。”沈庭把手从他脸上拿开，“你不知道你脸有多红，不至于被冻成这样吧？”
邹旭启没有开口，脸上的笑意始终挥之不去。
“等一下，你该不会……”
两个人双双看向他。
“你该不会被人亲了吧！”沈庭整个人弹了起来。
……
邹旭启忍不住，拿起床上的纸往沈庭那扔去。
“我靠，下手真狠！”
连或用手指着他，笑的喘不过气。沈庭气得把他的椅子一踹，整个人连椅子飞了出去。
“你大爷！”
两个人厮打起来，邹旭启笑出了声，起身绕开他们走到阳台洗脸刷牙。
邹旭启洗了把脸，转过头，看向窗外。
雪还没停，给城市盖了一层白雾。
他重新将毛巾放回原处，走进了宿舍。